胡夢看著今天那些病人的記錄,打了一個哈氣,眼皮開始打架,思緒也變得慢了下來。


    明明昨天晚上睡的時間挺長,質量也不錯,怎麽剛過了幾個小時就又困了?


    轉頭看了一眼於誌孫送來的熏香,這花是好看,就決定躺在椅子上小憩一下。一會兒有事,自會有人來找自己,何況這些病人的情況胡夢已然都在心裏,隻不過在治療前做好充足準備,是她的個人習慣。


    後背剛一沾到椅背,胡夢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還有些意識,就覺得周圍有人在旁邊走動。看不到人,也聽不到聲音,空氣有著某種變化。像是那種物體移動,帶動周圍溫度氣壓的變動。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會讓人毛孔隱隱有些擴張,汗毛立了起來。


    “姐姐,姐姐……”


    愕然間胡夢一下站了起來,臉上還充滿著驚懼和懷疑,警惕得看像周圍,像是在尋找什麽。


    辦公室裏一切如常,沒有外人,連人影沒有。舒了口氣,胡夢又坐了回去,閉上眼,用一隻手摁住自己兩側太陽穴。


    自己怎麽會突然感覺有人在呼喚自己?


    是不是最近研究惡魔病人給自己的壓力有點太大了,回想到了從前一些不好的回憶。


    按揉了幾下太陽穴,感覺精神好了一些,但還說有些昏沉。看了幾眼桌上的病例,有些看不下去,揉了揉眼睛,決定出去走走,去病房轉轉,也能轉換下心情。


    走到一半,胡夢耳畔就聽到有人喚她:“姐姐……”


    胡夢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站在原地四處打轉,尋找聲音的來源。再努力尋找都是徒勞,辦公室裏麵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可姐姐的叫聲卻沒有停歇。


    “是誰?你是誰?小昊已經走了,你究竟是誰?”胡夢向著四周開始大喊。


    這幾聲姐姐對胡夢的刺激似乎不小,讓她的喊聲都有些歇斯底裏了。任憑她如何喊叫,那個聲音始終叫個不停。她不信世界上有什麽神鬼,內心確定是有人在故意刺激自己。不知道是誰要針對自己,可這個行為刺激到了胡夢最內心最脆弱的地方,瞬間暴怒四處翻找。


    “你在哪?你給我出來。”邊找胡夢嘴裏不停咆哮著。


    找尋的過程中,辦公室內的資料被她揚得散落一地,桌椅也倒了,一些杯子裝飾也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瘋了一會兒,胡夢癱坐在地上,這才發覺叫聲已經停止。看著淩亂的辦公室,一地的碎片,於是想找人過來幫忙一起收拾。


    打開房門的胡夢高喊了幾聲保潔,沒有人回應。可能是人忙著沒聽見,就走出辦公室親自去找人。


    走到平常保潔員休息的保潔室,保潔車還在保潔室,卻沒有人在這裏。胡夢站在走廊裏左右查看,這才發現了蹊蹺,這一路過來,她竟然一個人也沒看到。原本應該在旁邊辦公室上班的醫生護士也不見了,醫院裏麵靜得可怕。


    這種寂靜讓胡夢有些心悸,在走廊裏大聲問:“有人嗎?”


    聲音傳出許久,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走廊裏反饋回來的死寂,讓胡夢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原本她是不相信什麽靈異事件的,隻不過此時的情況超乎她的認知,人總是容易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產生恐懼。


    這一層沒有人,胡夢沒等電梯,通過樓梯來到下一層。推開每個房間查看,裏麵除了該有的物品,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又下了一層,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胡夢真正慌了手腳,開始在醫院裏大聲呼喚:“有人嗎?有人的話回應我一下!”


    慌不擇路的情況下,胡夢來到一層大門處,想要出去看看,大門卻怎麽也打不開。有些急了的胡夢開始瘋狂砸著大門,但憑借她的力氣,一點用處也沒有。


    “姐姐,快逃,快逃!”


    那個呼喊聲突然又在胡夢的耳邊響起,嚇得胡夢一下坐到了地上,看著周邊空蕩的走廊,胡夢有些失去理智,眼神盡是驚懼。漲紅了臉,歇斯底裏地喊道:“你是誰?給我出來!小昊已經死了!你究竟是誰?”


    “快逃……”


    那個聲音並沒有回應胡夢的問題,隻是重複著讓她逃跑。


    走廊裏突然傳來有人走路,鞋子與地麵的敲擊成。噠、噠、噠,聲音聽著越來越近,像是有人正往這裏走來。


    胡夢聽到了聲音,發自內心的喜悅,終於聽到了動靜,衝著聲音傳來地方跑了過去,還喊道:“有人嗎?醫院裏的人都去哪裏了?”


    她都沒有察覺那個讓她逃跑的聲音再一次消失了。


    滿心歡喜地跑了過去,拐過走廊口,看到那個發出聲音的來源,長大了嘴巴,滿臉露出驚駭的表情,眼神中滿滿都是震恐。本能地想要大喊出來,但是聲音就卡在嗓子裏,發不出聲來。努力控製著身子,一點點往後移。


    對麵站著的是一個身高差不多在兩米左右的怪物,身軀太過龐大,像是堵塞了整個走廊。怪物長著一對翅膀,遮擋住了光線,但還是能看到頭上長著兩隻彎曲粗壯的犄角,猙獰的一張臉和嘴裏的獠牙。


    上半身是人身,肩膀寬厚手臂纖細,而且長度已經超過了膝蓋,稍稍彎腰手指就能觸及地麵。下半身就像是兩條羊的後腿一樣,下麵是兩隻蹄子。剛剛走路時的聲音,正是蹄子敲擊在地板上所發生的事情。


    當這怪物看到胡夢之後,停在了原地,衝著她發出一聲咆哮:“吼……”


    這下胡夢終於嚇得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身子一軟捂著耳朵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放棄了抵抗,怪物則表現得十分興奮,腰一彎爪子在地上一按,同時蹄子在地上一蹬,衝著胡夢就奔了過去。


    還在尖叫的胡夢閉著眼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在無意義地尖叫,混合著怪物憤怒地咆哮聲。


    叫了一陣,想象中的攻擊與疼痛並沒有襲來,這才抬頭想要偷偷看一下是什麽情況。稍稍抬起頭,剛一睜眼,就看到一張猙獰恐怖的臉在眼前,嚇得她又閉上了眼睛,在地上向後挪動,想逃離。


    在地上亂蹬了幾腳,沒挪動多少距離。除了吼聲,沒有其他危險,胡夢才再次壯起膽子再次睜眼看了過去。


    自己一直沒有受到攻擊,原來是怪物被不知道什麽東西定在了原地。像是一層煙霧,也像是一層陰影,形成了一條條鎖鏈,束縛著怪物。怪物的咆哮和攻擊,都是想掙紮著恢複自由。


    鬆了一口氣的胡夢轉身就要逃離,視線還沒轉開,就看到鎖鏈一陣扭曲形成一張人臉,衝她說:“姐姐,快逃!”


    看見那張臉,胡夢一下瞪大了眼睛,定住了。


    “小昊?是你嗎小昊?”


    原本要逃跑的胡夢,竟然轉回身,往惡魔的方向走了兩步,並伸出手想要撫摸那張臉。


    就在胡夢就要觸摸到那張臉的時候,那張臉突然布滿了裂痕。


    看到那些裂縫,胡夢大喊了一聲:“不要……”


    拚命地想湊近去觸碰那張臉,還是晚了,就在她的呼喊聲中,整張臉開始崩壞,隻來得及留下一句“逃……”


    鎖鏈也在同一時刻全部崩斷,怪物重新恢複了自由。人怪之間再也沒有阻擋,怪物一步就撞向了胡夢。胡夢眼前光線逐漸變暗,直到變得漆黑,才感覺到一股超大力量撞到自己身上,一口鮮血就吐了出去。


    吐血之後,胡夢一抬頭,視線恢複了明亮,自己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


    人是醒過來了,精神還停在最後怪物衝破束縛的時候,胡夢就要起身去查看。這才發現房間裏非常嘈雜,滿屋子都是人,有人正摁住她,不讓她動。


    胡夢邊掙紮邊喊道:“放開我,有怪物,我要去救小昊!”


    周圍的醫生護士拚命束縛著她的行動,並大喊試圖喚回她的理智:“胡醫生!胡醫生你清醒一點!”


    掙紮不動的胡夢才緩緩恢複了神智,看著身前的桌子上有一大攤血,周圍醫生身上的大褂也有血漬,嚐試著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麽。


    周圍醫生看到胡夢平靜下來,觀察了一下她的眼睛,沒有了剛才的驚懼與瘋狂,有了些疑惑和平靜,才逐漸鬆開手,恢複了胡夢的自由。


    “胡醫生?你現在感覺哪裏不舒服?”旁邊的一名醫生問。


    此時的胡夢如同放了氣的氣球,整個人萎靡不振,耷拉著眼皮,一副隨時就要暈過去的樣子,緩緩搖了搖頭。


    “小劉,小趙,你們兩個送胡醫生去檢查一下,這吐血可不是小事,而且還七孔流血,趕緊帶去檢查一下。”醫生叫來護士吩咐。


    胡夢這才知道,臉上那種滑膩難受的感覺,原來是自己流血造成的。可她有些不想去檢查,想要去剛剛一層的那條走廊裏去看看。


    於是她虛弱地說:“不用,我沒事,你們忙去吧!不用管我了。”


    有人勸道:“胡醫生,你這樣不行,都吐血了,必須去檢查一下。”


    胡夢就是橫眉倒數,渾身戾氣地吼道:“我說了不用管我,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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