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夏習清相當直白地拒絕了電話裏要死要活的夏修澤。


    夏修澤從他還在上海的時候就瘋狂地轟炸了他的微信, 每一條都是差不多的內容, 求他回去陪他過生日。


    “這頓飯除了你還有誰?”


    耳機裏傳來夏修澤支支吾吾的聲音, 夏習清走近電梯裏, “你都知道他倆會去,還非得讓我去, 這不成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電梯上升, 夏修澤的聲音也拔高, 撒嬌撒潑兩不誤,吵得夏習清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就是過生日嗎?咱們單過不就完了。”金色的電梯門緩緩打開,“就咱倆,或者你叫上你的小同學們一起, 多少人都行我給你包……”


    話還沒說完,剛準備出電梯的夏習清就又被推回到電梯裏。


    “操……”反應過來, 才發現把自己摁在電梯內壁的人是周自珩。


    夏修澤在那頭尖叫不停,像隻受了極大驚嚇的小雞。


    [哥哥你怎麽了!哥哥!哥哥!]


    太吵了。夏習清摘下一隻耳機, 順帶著伸手,用食指蹭了蹭周自珩的下巴,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幹嘛?]


    夏習清之所以會這麽問,完全是因為周自珩的出行造型。黑框眼鏡, 一身深灰色的休閑運動裝,上衣的帽子把臉遮的嚴嚴實實,還戴了個黑色口罩,不知道是要去上課還是去工作。反正他的私服都是學生路線,大學校園裏大半的男生都這麽穿。


    時尚的完成度靠臉。


    他貼近夏習清沒帶耳機的耳朵, 刻意壓低了聲音,少年氣滿滿的香水氣味一下子就鑽進了夏習清的鼻腔。


    “我可以親你嗎?”


    如果他說的是,我要親你,或是我想親你,夏習清都會毫不猶豫直接撲上去吻他,可這家夥竟然用了請求的問句,語氣就像臨近聖誕節的小朋友討要禮物一樣,令人無法拒絕。


    夏修澤還在那頭著急地詢問,鬧得夏習清心跳的頻率都亂了。


    沒等到許可的小朋友決定自己來搶禮物。周自珩伸手撥了撥夏習清的頭發,隔著口罩在他的嘴上印上一個吻。唯一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彎成兩叢月牙,滿是得逞之後的開心。


    這麽純情的玩法,反倒成了夏習清這種老司機的弱項。


    周自珩拿起那個被夏習清摘掉的耳機,小小的線控話筒貼近嘴邊,語氣裏帶著笑意。


    “生日快樂啊,小澤。”


    話筒裏的那個聲音立刻靜了下來,變得結結巴巴。夏習清從周自珩手裏拿走耳機,“還能是誰,你自珩哥哥。”


    明明是戲弄的語氣,可這四個字一出來,周自珩就止不住的開心,口罩下麵的嘴角瘋狂上揚。他一開心就想讓別人也開心。


    夏習清在電話裏應付著自家弟弟,拍了拍周自珩的手臂,“你下去吧,我回家了。”


    “等一下。”周自珩兩隻手伸進自己的外套口袋裏,窸窸窣窣一陣響聲,夏習清還覺得莫名其妙,誰知周自珩掏出一大堆糖塞到夏習清手上。


    “幹嘛?”


    “給你吃糖啊。”周自珩的語調都是上揚的,雖然悶在口罩裏。


    他每次工作的時候都會在身上裝些糖,來不及吃飯的時候可以補充能量。不過他感覺今天已經能量滿滿,用不著糖了。


    “幼稚。”夏習清瞧著他那雙笑彎了的眼睛,嘁了一聲,把糖塞進口袋裏裝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轉身走了,快走到房門的時候才拿出一顆來,草草撕開糖紙塞進嘴裏。


    橘子味奶糖,甜兮兮的。完全就是周自珩本人了。


    夏修澤的電話還是沒掛,在那頭軟磨硬泡,聲音越來越可憐,就差哭出來了。夏習清走到客廳的盡頭,刷的一下子將窗簾全都打開。陽光透過落地窗彌漫過境擁抱住他,如同甜蜜的糖水擁抱著罐頭裏的橘子瓣。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就要到夏習清最討厭的季節。但是莫名其妙地,他變得反常。


    有那麽一瞬間,很想試試和周自珩一起過夏天的感覺。


    “好吧。就吃一頓飯。”夏習清反常到了心軟的地步,果然甜食會影響人的情緒,“你別哭啊我警告你。”


    夏習清很早就想在國內開一個自己的畫展,可他最近下筆畫出來的東西都有些不對勁,那些瘋狂陰鬱的色彩變得柔和起來,軟軟粘粘的,筆觸失去了他獨有的鋒利,讓人不由得想到烤化的玻璃碎片。這讓他覺得不安,無論何時,變化總讓人不安。


    他想起上次和周自珩一起拍的雜誌,好像已經發售了,想著要不訂一本,上了微博才發現雜誌官博已經發出了預售破紀錄的慶賀博。1秒破十萬冊,6秒十五萬冊售罄。


    真是可怕……夏習清順手點開了評論,清一色全是自習女孩的狂歡。


    最近發生了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一個南方小城市的中學裏,一個男生因為性別認知障礙被霸淩,最後選擇了自殺。這件事的熱度怎麽都平息不下來,有的人在討論少數人的平權,也有人聲討校園暴力的執行者。


    不知怎麽的,當初雜誌訪談時周自珩質疑“正常”範疇的視頻再一次被營銷博翻了出來,風口浪尖,成為網友,尤其是lgbt群體新一輪熱議的素材。


    [everything21:不是周粉但是被他的話震住了,感覺現在這麽有想法的明星真的很少了,好多連字都認不全的,一開口就露怯。周自珩不愧是p大學霸,突然想轉粉。]


    [我不吃瓜我吃你:周自珩這些問題提的太好了吧,我一下子竟然都想不到答案,究竟什麽才是正常什麽才是不正常呢,根本沒有人有資格去定義,更沒有有資格打著“你不正常”的旗號去懲罰別人。]


    [珩珩兩米五:周自珩是真的難得願意思考社會人文問題的明星了,年紀雖然小但是比很多人都活得深刻。明明可以靠這張臉去演偶像劇,可他偏偏把傳遞信念這種當做成為演員的使命,這種男孩子簡直是寶貝了。]


    [誰說我是傻瓜:當我聽到色盲悖論的時候,就知道坐在這裏的是一位王者了。]


    [嘻嘻複嘻嘻:說真的好多明星連悖論的定義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wennie嘻:最後一句話好感動。我們生來就是為了成為自己。]


    [3443122:這個世界的刻板印象真的太多了,男孩子稍微愛打扮一點就被罵娘,留長發還要看人的眼色,雖然我也不是那些小鮮肉的粉,但是有的人每次罵的實在太難聽,他們的造型都是工作需要啊,為什麽要用外表去給一個人下定義呢。這麽一比真的瑞思拜周自珩了。]


    [自習今天要結婚:自珩三觀一直都非常正。之前聽p大的朋友說,他大一選修哲學,期末pre的主題就是何為好的道德體係,我記得b站還有在場同學錄的視頻,強烈安利給大家,他做pre的時候真的,太有魅力了。]


    何為好的道德體係……


    夏習清忽然有些感興趣,想看看那個時候的周自珩是什麽樣的。他打開電腦,搜索了關鍵詞,終於找到了這個兩年前的視頻。拍攝者大概是坐在第一二排的同學,從下往上的仰拍視角顯得周自珩腿長得過分,屏幕上全是刷著腿長驚人的彈幕。


    周自珩的pre時間總共隻有四十分鍾,全英文脫稿,ppt做的很簡潔,完全遵循理工男的奧卡姆剃刀原則。他穿著偏正式的白襯衣,袖口挽到小臂,頭發比現在短一點,站在巨大的投影底下,偶爾會邁著長腿踱步,在對台下聽眾提問的時候,頭會習慣性微微左偏,臉上帶著不明顯的笑,全損畫質也擋不住的帥氣。


    他理解那個網友的話了,真的很有魅力。不過誰能想到,這個在台上探討著[通用道德合理性和道德自治權]的人,就在剛才還孩子氣的把自己的糖一股腦塞在他手裏呢。


    周自珩的魅力,是少年感和成熟男性兩種完全相左氣質的雜糅,唯一的相同點就是溫柔。


    幼稚的溫柔,或是沉穩的溫柔。


    忍不住又給他畫了幅畫,右上角是發著光的投影幕布,畫麵中央的他一隻手撐著講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簡單地上了點水彩,夏習清就把畫傳到了微博上。他的微博很快就炸開,被一大群粉絲包圍。


    [我愛豆是娛樂圈年下總攻:臥槽神仙太太在線畫畫!]


    [我要吃糖:周自珩邀請你去知乎回答一下“和畫家談戀愛是什麽體驗?”的問題。]


    [珩珩最a:這是自珩做pre的場景嗎?剛剛還在看!太太畫得太好看了5555]


    [今天也要上自習:亂叫什麽太太啊,這是周太太。]


    [自習女孩衝鴨:哈哈哈哈哈哈周太太。]


    [或許你搞自習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太太絕了!]


    評論的畫風越跑越偏,夏習清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小女生真是太天真了,決定攻受全憑身高長相。太陽漸漸西沉,夏修澤的催命消息一條借著一條,夏習清知道躲不過,換了件墨藍色的襯衫,把早就給他買好的夏知許公司最新款的ar遊戲機放進後備箱,驅車前往他微信分享的地點。


    這家店是一個專做淮揚菜的私房菜館,地方有點偏,環境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是一等一的好,一進去還有一個庭院,流觴曲水,古色古香。之前許其琛過生日,他們也來過一次。


    下車之前,夏習清在車裏抽了根煙,畢竟是弟弟的生日,他也不想搞得太難看。


    誰知道剛停好車朝門口走了兩步就看見了夏修澤,校服外套係在腰那兒,隔老遠就揮著手大喊哥哥。看他這副興奮勁兒,夏習清心裏的芥蒂放下些許,走過去把手裏的禮物扔他懷裏。


    “拿著,最新款。”


    夏修澤高興得要命,“我之前管夏知許要他都不給我。”


    “你不會叫個哥哥啊,什麽夏知許夏知許的。”夏習清笑著把煙滅了,“你這麽叫誰給你啊。”


    “可是你都是這麽叫的,你還叫他大侄子。”夏修澤的聲音弱下來,果不其然還是被自家哥哥拍了腦袋。


    “我是我你是你,能一樣嗎。”


    夏修澤很快又沒臉沒皮地纏上來,抱著夏習清的胳膊,跟他講著自己最近發生過的所有好笑的事,這個毛病從小到大就沒變過,就好像夏習清是他的笑話回收廠一樣。


    他們定的包間是整個酒店最貴的“水雲間”,和其他大廳包間之間隔著一小片竹林,水雲間總共隻有東西兩廂,夏家訂了東廂。


    推開包廂的門,夏習清就看見了端坐在上座的夏昀凱,他好像也沒怎麽變,老了點,瘦了點,上一次見還是大前年聖誕節回國的時候,也是在某個高檔酒店正巧遇見,連一句話都沒說。


    “來了,坐吧。”夏昀凱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是個正兒八經的慈父。不過他越是變老,夏習清就越是發現,他變得越來越沒有攻擊性,活像隻被時間打敗的老狗,等著隻能苟延殘喘的那一天。想來夏習清就覺得可笑,不覺得可悲。


    回國之後,他都沒有討論,就把公司的股份分了四分之一給夏習清,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大股東之一,也不知道這個老東西想什麽,難不成還指望他養老送終。


    夏習清麵無表情地坐下,正對著於芳月,她特意打扮得珠光寶氣,可堆再多的首飾,畫再精致的妝掩蓋不了她骨子裏的俗氣。於芳月好麵子,就算再怎麽見不得夏習清,表麵功夫也都得做,“哎呀,好久沒看見習清了,回國也不說回來家裏吃個飯,你爸可想你了。”


    聽著這種陽奉陰違的話,夏習清緩緩地解著袖口的紐扣,抬眼對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眼尾挑了挑,“是好久不見了,我記得上次看你也沒老成這樣。”他歎了口氣,手指拿起桌上那杯倒好的茶,吹了吹,“我有個朋友做整形的,讓他給你拉拉皮?”


    於芳月最害怕的無非就是容顏老去,夏習清的話對她來說就是字字誅心,又氣又堵,卻找不到話反駁。


    夏習清有一肚子膈應她的話,可當著夏修澤的麵,他懶得說。整個飯桌上隻有夏修澤一個人不停地再說話,他好像害怕如果自己不說,其他人撿著空就會吵起來似的。


    “習清,等你閑下來了,還是得來趟公司。”夏昀凱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裏。


    夏習清看著碗裏的菜,再也沒有了食欲。他最見不得誰對自己惺惺作態。


    “去公司?怎麽,你覺得自己活不到等小兒子繼承家業的時候了?”


    這句話說得難聽至極,於芳月正要開口,被夏昀凱伸手攔住,他似乎沒有動氣,隻是淡淡道,“家大業大的,以後也不能隻靠你弟弟撐著。”他頓了頓,“我知道,你媽把她手上的美術館和畫廊都給你了,你下半輩子也不愁……”


    “你提她做什麽?”於芳月終於忍不住,滿是怨氣地嗔了一句。


    “這種時候輪得上你一個外人說話嗎?”夏習清手指輕輕點著彩瓷碗邊,眼睛看著於芳月,囑咐的卻是夏修澤,“小澤,我給你訂了蛋糕,你去外麵問一下。”


    夏修澤哦了一聲,乖乖地站起來,又聽見他媽聲音尖利地喝止,“站住!他讓你出去你就出去?”他愣在原地,直到坐在旁邊位子的夏習清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腿,才毫不猶豫地走出包間。


    “你!你給我回來!”


    夏習清假惺惺地露出一個同情的表情,“真可惜,你兒子隻聽我的話。這個家的家產是我的,連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也是我的。”


    這句話是於芳月最大的心病,她氣得發抖,指著夏習清便罵道,“你跟你媽一樣,就是個神經……”


    最後那個字沒罵完,就被夏習清潑了一臉的熱茶,淋濕的頭發貼在臉上,狼狽至極。


    “這一杯茶我早就想敬你了,夏修澤在這兒總是不方便。”夏習清手裏把玩著茶杯,說話的語氣溫柔又輕緩,“我給他麵子,不代表我把你當人。”


    “算了,習清。”夏昀凱一副和事老的樣子勸阻夏習清,卻引得他笑起來。


    夏習清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你在這演什麽好爸爸啊,當初把我打進醫院的時候,你怎麽沒說算了,留我一條命呢?”


    “過去是爸爸不好,當初年輕氣盛,總是……”


    “別找借口了。”夏習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上麵又沾了點紅色的顏料,像個血點,怪紮眼的,“人渣就是人渣,老了也是人渣。”


    說完他又抬頭笑了笑,“我說我自己呢,你別往心裏去。”


    夏修澤回來了,手裏拎著蛋糕,看見夏習清還在包間裏,笑得又乖又可愛,“哥,你沒走啊。”


    “沒走,等你呢。”等到夏修澤坐下,夏習清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大了一歲,別再像個小孩了。”


    “那我跟你比就是孩子啊。”夏修澤開心地插著蠟燭,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媽媽臉上都是擦不幹淨的水漬。看著夏修澤這麽開心,夏習清忽然有些難受,這個病態的家庭裏,隻有夏修澤一個人是單純善良的,這本身就很諷刺了。


    “我出去抽根煙。”


    “哥……”


    “一會兒就回來,給我留塊蛋糕。”夏習清拉了門,走出來的時候另一個包廂似乎也有人出來,打了個照麵。那人穿得一身名牌,長得還湊合就是氣質太油膩,走路的姿勢都是少爺做派。


    對方盯了他一會兒,要是放在以前,夏習清還會覺得疑惑,可現在節目一播,他走在路上經常被盯,早就習慣了。


    走到竹林那頭,夏習清拿了根煙,可外頭起了夜風,點了半天才點燃,讓他更煩躁了。


    竹林的葉子被風吹得四處擺動,透過縫隙,夏習清似乎看到朱閣長廊那兒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氣質,特別像許其琛。


    他不禁偏頭望了望,還真是許其琛,就站在長廊上的欄杆邊。


    “其琛。”


    許其琛回了頭,在看到夏習清的瞬間就笑了,“哎你怎麽在這兒,好巧啊。”


    無論什麽時候看見許其琛都是一件開心事,夏習清走了過去,站在長廊外頭,手肘撐著朱紅色的欄杆,“幹嘛呢?”


    “哦,算是應酬吧。剛散。”


    “等人?”夏習清仰著臉看著許其琛,“夏知許那小子沒來接你啊。”


    許其琛有點不好意思,“我讓他別來,他非得過來,現在估計快到了。”


    “嘖嘖嘖……”夏習清戳了戳許其琛的腰,“黏糊勁兒。”


    許其琛怕癢,捉住他的手躲了一下,笑得像個小孩兒,越是這樣,夏習清越發想逗他,“別躲啊你。”


    “你們在做什麽?”


    夏習清的手一哆嗦,這不是周自珩的聲音嗎?一側頭,那個兩手插兜迎麵走過來的可不就是周自珩嗎。夏習清也是納悶了,怎麽回回他跟別人鬧著玩兒都能被周自珩給撞個正著。


    連帽遮著周自珩大半張臉,看不清表情,夏習清準備解釋,反倒被許其琛搶了先,“你們倆都這麽熟了,不用我介紹了吧。”


    “誰跟他熟啊。”夏習清一副痞子樣靠在欄杆上,很快又從許其琛這話裏會出點兒什麽別的意思,“不對,你介紹?合著你剛剛是跟他吃飯?”


    “對啊。”許其琛笑起來,“我們聊劇本的事。”


    “你又要讓他演你寫的小說?”夏習清發現許其琛的衣角有抽線,他伸手扯了過來,準備拿打火機弄斷。


    “不是,這回是原創劇本。”


    周自珩咳嗽了一聲,許其琛很有眼力見地笑起來,“那什麽,還有人在等我,我得走了,你們先聊。”


    “哎……”夏習清來不及拽,許其琛就走了,頭都沒回。他皺著眉轉回腦袋看向周自珩,“你說你掃不掃興,我才剛聊了沒兩句。”


    周自珩也倚在欄杆邊,手伸過去拿走夏習清手裏的限量版打火機,“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


    夏習清知道他是在說剛剛給許其琛弄線頭的事兒,他覺得好笑,“抽線了,我就給他燎一下。”


    “撩一下?”周自珩挑了挑眉。


    夏習清捏了捏周自珩的下巴,“都說飯隨愛豆,我怎麽覺著你這嘴越來越隨我了呢?”


    周自珩一本正經地抓著他的手腕,“接吻傳染。”


    “滾蛋。”光是嘴上說,在外頭親也不能隨便親,夏習清覺得沒意思,鬆開捏著他下巴的手,按住欄杆飛身翻了過去。


    怕他摔倒,周自珩伸手扶了一把他的腰,還沒碰到,夏習清就敏捷地將他的手腕抓起來,臉上掛著笑意,“別摸我。”周自珩這才想起來,他的腰上有一道疤,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傷口早就暴露了。


    “等會兒去哪兒?”夏習清問道。


    “回家。”


    夏習清用腳勾了勾他的腳踝,“順道帶帶我唄大帥哥。”


    周自珩伸手,把他多出來的一縷頭發挽到耳後,“不回去繼續給你弟弟過生日了?”


    夏習清順著輕輕踩了一下周自珩的運動鞋,眼睛垂著,“早就想逃了,惡心得要命。”


    周自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夏習清抬起頭看向他。清冷的月色從他帽子邊緣滑過,投射進那雙深邃濃烈的眼裏,如同月影墜入湖心,就這樣被他拽著前行。


    “去哪兒?”


    “私奔。”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我要給哥哥留蛋糕。


    楚楚:你哥跟你自珩哥哥跑了。


    弟弟:你走.jpg


    楚楚:江南皮革廠倒閉啦,周自珩帶著你哥跑啦!【飛快溜走


    弟弟:嚎啕大哭.jpg


    這倆當py比人家談戀愛還甜,真是可怕。


    聖誕節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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