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好啊,軍師大人。”時淺情回來後,斯威特說道。


    “能別這麽叫我了嗎?感覺怪羞恥的。”時淺情說。


    “那麽,接下來就輪到我上場了。”花半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說道。


    “加油啊!”陽星影說道,“現在我們已經兩勝了,冠軍唾手可得了。”


    “你這是在給我立g啊……”花半天搖搖頭,離開了休息室。


    花半榮進入賽場後,不知為什麽,他本能地感到一陣害怕。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的這一戰,或許並不會那麽順利。


    “各位觀眾朋友們,接下來是決賽的副將戰,二次元社派出的是社長花半榮,劍道社派出的則是社長姚甫,這是一場社長之間的戰鬥。花半榮選手是一個能夠幹涉他人認知和記憶的選手,姚甫選手會不會也像美術社的楚綾選手一樣,被其蠱惑呢?”


    文家福提到的楚綾,此刻正在觀眾台上,她的十指緊緊摳在前一排皮質座椅的靠背上,靠背被她掐出了十個深深的指印。


    “這個可惡的家夥,當初居然敢冒充冬日前輩,還讓我誤以為各位前輩之間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討厭!討厭!好討厭!”楚綾麵目凶惡,咬著牙齒,說道。


    她周圍的幾個觀眾被她的氣場嚇到了,紛紛縮到一邊。


    “楚綾,你嚇到人家了。”冬日森海說道。


    “啊?怎怎怎怎麽會?冬日前輩你看我這麽楚楚可憐。”楚綾立刻換成一副可愛少女的臉龐,貼著冬日森海說道。


    冬日森海任由楚綾蹭著臉,一臉習慣性的冷漠,默默地吃著自己的薯片。


    花半榮站在場中,打量著眼前的對手。這人與前麵三位選手最引人不同的地方在於,他並沒有帶竹劍,而隻帶了一根隨處可見的樹枝。樹枝長約半米,略顯彎曲,兩周還殘留著分岔的短枝和細葉,表皮非常光滑。花半榮感到疑惑,這是傳說中的“萬物皆可為兵器”的高手嗎?難道對方已經到了用一根普通的樹枝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境界?


    “啊,不好意思,出門發現竹劍忘記帶了,隻好隨手撿一根樹枝代替下了。”姚甫摸著自己的後腦勺,臉紅地說道。


    原來隻是忘了帶竹劍而已嗎!花半榮感到自己內心虛驚一場。


    姚甫手握樹枝,虛畫了一個圈,然後擺好了起手式。他觀察了花半榮一會,試探性地碎步接近花半榮。花半榮不進不退,仿佛在等著姚甫過來一樣。姚甫等花半榮進入了樹枝的攻擊範圍,樹枝斜著刺向花半榮的肋間。


    然後,他發現,眼前的花半榮隻是一個虛影,樹枝穿過了他的身體,像穿過空氣一樣。那個“花半榮”出現了一陣波動,然後在波動中消失了。


    “哦哦哦,比賽剛開始,就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文家福喊道,“在場的所有人看到,姚甫選手背對著花半榮,非常認真地朝著空氣進行了一次攻擊!不用想也知道,花半榮選手幹涉了姚甫選手的視覺認知。趁著這個大好機會,花半榮選手會采取什麽措施呢?”


    花半榮完全沒有任何動靜,他就站在那裏,看著背對自己的姚甫。


    而對姚甫來說,他感到非常不妙。在花半榮的操縱下,文家福的解說他根本就沒有聽到,所以那麽明顯的提示他也不知道。姚甫知道自己中了花半榮的道,他剛才攻擊的花半榮並非真身。那麽,問題顯而易見,真正的花半榮在哪裏?


    姚甫環顧四周,四周根本沒有花半榮的身影,這個賽場上隻有他一個人。


    “該說意料之外呢,還是意料之中呢?”姚甫自言自語道。


    姚甫的內心非常確定,花半榮並沒有離開,他就在這個場上。


    既然不知道他在哪裏,那就把所有地方都攻擊一遍吧。


    於是,場內場外的觀眾看到姚甫到處亂躥,手裏的樹枝不停刺出,就好像一個進行著滑稽表演的神經病。花半榮非常淡定地繞著姚甫轉圈,確保自己不會進入姚甫的攻擊範圍。


    姚甫就不淡定了,他無論進攻多少次,都沒有攻擊到任何實體的跡象。更加讓他不安的是,按理說他們在賽場內,賽場四周是有邊界的,可他根本感受不到邊界的存在。無論他躥到什麽地方,都是暢通無阻,仿佛邊界消失了一樣。


    他也聽不到聲音,無論是觀眾的聲音,還是周圍的風聲。他望向四周,觀眾們都還在那裏,但在姚甫的眼裏,他們和擺放著的木偶沒有什麽區別。


    自己在哪裏?是不是還在賽場?是不是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不對不對,現在是比賽呢,而且花半榮並沒有強製別人轉換時空的能力啊。


    等等,還是不對啊,自己真的是在比賽中嗎?自己先前……在哪裏來著?


    好像……跟平常一樣起床用餐,然後出了門。自己原本打算去哪來著?哦,是去訓練場,進行全息投影的模擬練習。啊,這樣啊,原來這隻是全息模擬練習而已啊,自己根本就沒有參加什麽群星祭的決賽……


    咦?再等等啊,那自己手上的樹枝是怎麽回事?如果是去練習的話,應該會帶著竹劍的啊。哦,對了,今天出門的時候忘記帶竹劍了。但是……訓練館有備用的竹劍,自己為什麽要撿一根樹枝呢?因為要去的地方沒有備用竹劍?那……自己不是去訓練場?自己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到底在做什麽?


    姚甫的思緒陷入了混亂,真實與虛假交織在一起,讓他分不清到底什麽才是現實,什麽才是虛幻。姚甫停下攻擊的腳步,雙手耷拉,低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花半榮看到姚甫停了下來,慢慢接近姚甫,準備實行下一步計劃。


    深陷混亂中的姚甫,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那聲音逐漸由弱變強,如同來自遙遠的天邊,又仿佛發自靈魂的深處。


    “你現在在一場夢裏,放下樹枝,舉起雙手,走出門,夢就醒了。”那個聲音說。


    姚甫轉過頭,然後看到原本空蕩蕩的世界中,忽然出現了一扇門。那扇門跟一部老動畫裏叫任意門的門一樣,沒有任何依托,孤零零地豎立在這片空間裏。


    姚甫下意識地邁步向那扇門走去,他握住了門把手。


    “對,就是這樣,開門出去,夢就醒了。”那個聲音催促道。


    姚甫轉動門把手,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絲門縫。


    “就一步,就一步,你就能回到現實了。”那個聲音像催眠一樣說道。


    姚甫的腳步不動了,他內心深處一個被遺忘的角落裏,僅存的一點點理智在勸他停下。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啊……”那個平穩的聲音起了一絲波瀾。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快回想起你的訓練啊!”姚甫內心的聲音在呼喚道。


    “我的訓練?”姚甫愣了一下。


    劍道社裏的眾人,有一大半都是可以參加外勤的實力。所謂的“外勤”,就是指離開學園去解決外麵的影蝕者,比如刀鋒真理在小巷裏救下陽星影那一回。外勤雖然風險很高,但是收獲的學分也是普通途徑沒法比的,所以依然有很多人積極參與外勤。


    姚甫的實力在社內處於中遊偏上,跟一般人比起來算是挺優秀的,但還達不到能自信參加外勤的等級。姚甫也想像刀鋒真理那樣在外勤中展露風頭,然而他卻始終找不到修行的方向。他的劍技不能算差,但總覺得還少了什麽東西。


    一日,姚甫又在煩惱自己的修行,正好遇見路過的劍道社前社長。前社長是一個活潑的少女,她外表看上去和小學生差不多,但是卻有著根本不屬於小學生的身材。


    “咦?我記得你是社內排名二十二的姚甫吧?”前社長主動搭話道。


    “是、是、是的!”姚甫被突然搭話,一陣慌張。


    “這幾天看你很苦惱的樣子,有什麽問題嗎?”前社長問道。


    “我在想……怎麽讓自己變強……”姚甫說。


    “其實我看過你的比試,你的技術不弱,我敢說,僅次於咱們社的刀鋒真理。”前社長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


    “刀鋒真理?那個社內公認最強,能夠碾壓我們所有人的刀鋒真理?”姚甫驚了。


    “對,刀鋒真理的第一無人撼動,你可以成為第二。我估摸真理那孩子對社長完全沒有想法,那麽下一任社長就是你了呢。”前社長說道。


    “那個……真的嗎?我怎麽感覺自己被欽定了一樣?”姚甫受寵若驚,但很快又恢複常態,“但是,我現在還是第二十二名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有那麽強。”


    “你之所以輸給別人,不是因為你劍技差,而是因為你太容易受到影響了。”前社長舉起一隻手,望著自己的手背,說道,“對方的動作,對方的語言,環境的氛圍,等等。這些若有若無的暗示,會影響到你的內心,讓你變得迷茫。一旦內心迷茫,劍也就變得遲鈍了。所以啊,如果你想變強,你要學會擯棄一切雜念,做到心無一物。”


    “心無一物,也就是,”前社長停了停,轉頭凝視姚甫,“無念。”


    在隨後的日子裏,姚甫按照前社長的建議,努力修行著無念。然後他的戰績一路提升,如前社長所料飆升到全社第二名。後來,前社長因為成績優秀,提前畢業,前往特殊災難對策局任職,社長的位置交到了姚甫的手裏。


    “我的訓練……無念啊……”站在門前回想起一切的姚甫,低聲說道。


    姚甫鬆開了門把手,退後兩步,閉上了眼。


    花半榮看到姚甫居然不受自己誘導,心中一驚,知道要出事了。


    在一片黑暗中,姚甫調整自己的呼吸,混亂的思緒原本猶如漩渦密布的海洋,現在漩渦逐漸消散,湍急的水流也變得平緩,最後那道海洋變成了完全靜止的水麵。姚甫封閉了自己的視覺後,又封閉自己的聽覺。他努力不去注意周圍的聲音,漸漸地,那個一直在他耳邊的聲音也消失了。


    姚甫停止了對外界的思考,世界的麵貌在他的意識裏分離崩析,被還原成最原始的混沌。當一切都消失後,姚甫的能力觸發了。


    不是用自己的肉體、而是用自己的靈魂去感知這個世界——心眼。


    姚甫的意識深處,一隻巨大的眼睛浮現出來,緩緩張開。周圍的世界在這隻眼睛裏被重構成簡筆畫一樣的線條圖。那個讓姚甫感到混亂的世界消失了,熟悉的比賽會場在眼睛裏重新浮現出來。然後,姚甫看到了花半榮就站在自己的左側方,從他身上傳來一絲慌亂的氣息。


    姚甫遵循心眼的引導,緩緩轉動方向,舉起了樹枝。原本隻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樹枝,此刻在花半榮眼裏變成了鋒芒畢露的寶劍。樹枝上傳來的劍意非常平穩,就好像緩緩流淌的河水一樣,但花半榮知道,再平靜的河流,也是能夠致人死地的。


    他唯一慶幸的是,現在隻是比賽而已,所以自己還不會死。


    姚甫緩緩地轉動手腕,樹枝上的細葉無風自動,緩緩地飄落下來。輕飄飄的落葉觸碰到地麵的時候,上麵攜帶的劍意猶如波紋一樣瞬間擴散,波紋的威壓讓花半榮不自覺地踉蹌後退。姚甫掉轉枝頭,閉著眼,大步流星地踏出去,正中花半榮的左肩。


    花半榮在左肩被樹枝戳中的刹那,身體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波動。他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全身上下像要散架了一樣。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值被這一擊打到見底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花半榮知道,自己輸了。


    比賽結束的鈴聲響起,姚甫終於睜開了雙眼,意識深處的那隻眼睛緩緩閉上後消失了。


    “比賽結束!”文家福激動地喊道,“在經曆兩連勝後,二次元社戰敗!劍道社的社長成功破解了花半榮選手的幹涉,曾在比賽中差點自行離場的他在最後關頭進行反擊,成功止住了劍道社的連敗!這樣的話,二次元社的成績是一平兩勝一敗,如果在下一局決戰獲勝則將奪冠,如果戰敗雙方將進入加時賽。那麽,究竟結果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


    花半榮站起身,惋惜地搖了搖頭,自己在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了。


    他歎道:“果然……陽星影那個混蛋,開場就不該給我立g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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