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星影走到花半榮身前,點點頭,說道:“嗯,我會盡力的。”


    花半榮拍了拍陽星影的肩膀,然後離開了賽場。那一邊,冬日森海也走進會場,安慰了楚綾兩句後,沮喪的楚綾忽然又像煥發了活力一樣,蹦蹦跳跳地離場了。


    “冬日前輩,說好了啊,贏了後請我吃‘彩色甜點屋’的冰淇淋啊。”楚綾說道。


    “‘彩色甜點屋’是什麽?”陽星影問道,他想了半天,總覺得很耳熟。


    “商店街人氣最旺的甜點店啊,難道你一次都沒去過嗎?”冬日森海說道。


    陽星影搖搖頭,雖然林夜光帶著他熟悉過校園,但他是不喜歡逛街的人,所以很少出沒學園內的商店街,何況這條街足足有很多條路,每條長度少說都有好幾百米。


    “好了,接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大將戰了!”廣播裏的文家福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美術社這邊派出的社內排名第二的冬日森海,而二次元社派出的則是陽星影。目前雙方都是兩勝兩負,這場戰鬥的勝負,將會決定出最終的贏家!”


    比賽已經開始,陽星影和冬日森海卻都一動不動,隻是默默地觀察著對方。二人都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的原則,僵持了兩三分鍾。


    文家福坐不住了,說道:“哎呀,這個決戰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啊,怎麽二人到現在還沒有半點動靜呢?哦,我懂了,高手過招前,都要先觀察對手,順便積聚能量槽,然後再來一個華麗到爆炸的大招奪得全場的眼球……”


    “高手過招是什麽意思!能量槽是什麽鬼設定!你當我們倆是在玩格鬥遊戲啊!”陽星影和冬日森海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對著廣播的方向齊聲吐槽道。


    廣播陷入一陣死寂,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好了,不拖時間了,咱倆誰先出手?”冬日森海問道。


    陽星影抓著頭,說:“我、我是文明人,我不會主動搞事情的……”


    “等於你說老子是愛搞事的野蠻人?站那別動,老子保證不打死你!”冬日森海卷起了袖子,一臉怒氣衝衝地說道。


    冬日森海右手一抖,右邊袖管裏滑出了一支畫筆。冬日森海握住畫筆,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陽星影身前,手中的畫筆直直地刺向陽星影,仿佛她握著的不是畫筆、而是一把匕首一樣。陽星影橫過槍,架住了冬日森海的這一刺,然後瞬間調轉槍口,扣動扳機。


    他用的是比賽專用的空包彈,雖然不會致命,但是打在身上還是會有疼痛感的。冬日森海沒料到陽星影會突然開火,躲避不及,肩部中了數彈。她咬咬牙,忍住痛,身體忽然下蹲,試圖從陽星影下方的空隙突入他的懷中,對他進行超近的貼身一擊。


    陽星影識破了冬日森海的意圖,急忙墊步後撤,拉開與冬日森海的距離。在後撤的同時,他對著冬日森海進行了一輪掃射,希望這一波彈幕能夠打亂冬日森海的節奏。


    冬日森海的步伐微微一滯,她揮動畫筆,迎上飛來的子彈,剛硬的子彈卻被柔軟的筆毛帶偏了彈道,全部從冬日森海的身邊掠過。陽星影吃了一驚,他曾聽說有些古老的功夫——比如太極拳——能夠以柔克剛,做到四兩拔千斤,難道冬日森海的畫筆也是同樣的路數嗎?


    趁著陽星影發愣的刹那,冬日森海搶到陽星影的身前,倒轉畫筆,用筆杆的頂端在陽星影身上重重點了幾下。陽星影隻覺得自己體內一陣窒息,好像血液流動被堵住,氧氣輸送被截斷了一樣。也許是冬日森海隻是點到為止的緣故,那股窒息感瞬間就消散了,但是陽星影毫不懷疑,隻要時間再長一點,自己說不準真的會死。


    冬日森海到底用的是什麽招數?難道是武俠小說裏常見的點穴?可是那……難道真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隻是控製一個小小的位置,就能摧毀整個人體?


    陽星影陷入了混亂的思考,他第一次遇到這麽玄乎其玄的攻擊,虛構的作品與眼前的現實似乎重合了,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夢裏。


    不行不行,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必須抓住機會反攻。陽星影回過頭瞥了一眼自己略有損失的生命條,搖搖頭,將雜念驅除出腦海。


    陽星影摸出一個彈夾,看似毫無意義地朝冬日森海臉上甩過去。冬日森海哪會被這種攻擊命中,隨隨便便一個側轉身,躲過了這發彈夾。陽星影忽然左手揮出一拳,直奔冬日森海躲避的方向。冬日森海不慌不忙,左臂豎起護在自己身前,擋住了陽星影的一拳,然後右手執筆,猶如匕首一樣,朝著陽星影的身體使出多次突刺。陽星影右手握槍,針鋒相對地格開冬日森海的每一記刺擊,同時冷不防地開槍點射。陽星影的槍快,冬日森海的手更快,她筆鋒揮斥,將子彈悉數撥開。


    一時之間,兩人的動作都變成了殘影,左手拳掌互相攻防,右手槍筆你來我往,誰都沒有占到上風。但是,他們兩人都知道,當下的平衡就如同玻璃一樣易碎,隻要誰露出哪怕不到半秒的破綻,孰優孰劣當下立判。為了不讓自己不落入劣勢,他們隻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不斷地進攻,拚命的防守,見招拆招。


    比賽時間已經過半,二人雖然略有疲勢,但手上的動作絲毫不見放慢。陽星影已經打空了一個彈夾,他卸下彈夾,當做短棍擊向冬日森海的右腕,用重擊將冬日森海的畫筆震離手中。冬日森海忍住痛,快速伸手,然後像反手握刀那樣握住畫筆,借著伸手時的速度執筆劃過彈夾,那個彈夾居然像被刀刃劃過一樣被切成兩半!冬日森海左掌豎擊,陽星影左拳相抵,拳掌交錯的瞬間,陽星影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左手。


    他的左手,被冬日森海用奇怪的力道,弄得麻痹了。


    陽星影知道自己現在失去了將近一半優勢,對方有雙手可以戰鬥,而自己的左手目前失去了行動能力。冬日森海乘勝追擊,再次筆掌齊發。陽星影不退反進,矮身,臥倒,借著慣性右腿滑鏟冬日森海。冬日森海翻起一個跟頭,從陽星影的上方越過,同時手中的筆鋒直直刺下。陽星影毫無畏懼,槍口向上,頂住了冬日森海的筆鋒。


    “嘖嘖,這是個好機會,可惜你沒有子彈了。”冬日森海說道。


    “哦?你真的這樣認為嗎?”陽星影問道。


    陽星影的鏟空的腳像是計算好的一樣,碰到了地上那個先前扔出去被躲開的彈夾。陽星影腳尖用力,彈夾從地上彈起,飛入陽星影手中。陽星影趁著冬日森海愣住的短暫一瞬快速上彈,然後扣動扳機,一連串子彈直直奔向冬日森海的臉。


    冬日森海眼神一變,筆尖用力,整個人借力翻開,子彈擦著她的背部躥上天空。冬日森海落地後,立刻轉身,畫筆虛虛實實地點刺陽星影。陽星影也借勢起身,蹲在地上,轉身,開槍。冬日森海輕車熟路地擋住子彈,將它們統統掃到一邊。


    “你這招真是百用不爛,難道不知道毫無意義嗎?你的子彈根本打不到老子,你隻是在單純地浪費彈藥而已。不過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練得這麽熟練啊?你剛到學園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什麽狀況都搞不清的毛頭小子呢。”冬日森海說。


    “因為我一直在練習啊,”陽星影說,又看似隨意地朝冬日森海周圍空處開了三槍,“而且,你真的以為我是在隨意開槍嗎?”


    冬日森海本能地察覺到不對,下意識地抬起頭。先前那一串被打上天空的子彈紛紛落了下來,與被她格擋開的子彈互相撞在一起。子彈在力的作用下改變彈道,與下一枚子彈相撞。經過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地撞擊和變軌,最後有三枚子彈居然從冬日森海的背後襲來。


    冬日森海臉色一變,急忙向後九十度折腰,伸出畫筆去格擋子彈。向後飛來的子彈被她的畫筆撥開,卻無巧不巧地與陽星影剛才朝空處發射的子彈撞在一起,改變軌跡的子彈從冬日森海的斜下方突入,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冬日森海的腰上。冬日森海本能地往旁一縮,卻正好被第二顆先前空射的子彈命中。


    冬日森海忍不住痛,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這都是你計算好的?”冬日森海摸著自己的痛處,問道。


    “我就是試試而已……”陽星影撓著頭,說道。


    “哦哦哦哦哦!真是精彩的對決!”文家福像國足絕殺奪冠的解說員一樣激動,冬日森海與陽星影被廣播的嗡嗡聲震得不約而同捂住耳朵,“在剛才,兩位的交鋒真是令人緊張地無法呼吸啊!冬日森海的畫筆猶如無堅不摧的匕首,陽星影的槍鬥術也是令人眼花繚亂。不得不說,陽星影難道一切行動都是算計好的嗎?他先用麵對麵的幾輪射擊,讓對方全部格擋,並形成思維慣勢,然後在最後一波攻擊中,利用似曾相識的攻擊讓對方放鬆警惕,用子彈之間的配合改變彈道,完成出人意料的致勝一擊。天啊,這是多大的一盤棋啊,真是算得滴水不漏啊,精彩,精彩!”


    陽星影的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為了淘汰賽,每日在訓練場練了無數次槍鬥術,今天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總算是一切按照計劃運行。在兩人對峙觀望的期間,他就已經在心中模擬了各個彈道的位置與冬日森海可能的閃避方向,並依此為前提安排了最後的致勝一擊。


    文家福又開始解說了:“話說,二位打到現在,似乎都還沒有用上能力的樣子。不過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二人想要決出最後的勝負,隻靠普通的格鬥大概很難吧?”


    “你聽,那個愛搞事的記者是這麽說的,冬日森海你要用能力了嗎?”陽星影問道。


    冬日森海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說道:“那你呢?你不用嗎?”


    陽星影聳聳肩,說道:“我聽校長說,我那能力是被動,根本沒法主動用出來。而且,我那能力隻對‘影’有用,跟你打根本用不上啊。”


    冬日森海也聳聳肩,說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在使用能力了啊,不然你以為我怎麽能跟武俠小說裏一樣能用一支筆正麵對抗你的子彈嗎?”


    “咦?難道冬日森海你的能力是……”陽星影似乎悟到了什麽。


    “你聽說過內力嗎?你聽說過查克拉嗎?你聽說過波紋嗎?雖然在不同的作品裏叫法不一樣,但是它們本質上是一樣東西,那就是人體內部產生的能量。這種東西怎麽說呢,無法完全證實,也無法完全證偽。不管怎麽說,我是那種似乎天生就能產生和運用這種能量的人,也正因此,這支畫筆才會變得猶如匕首一般,我也熟知人體內部能量傳輸的路徑,通過封堵特殊的位置可以讓人體內部的能量流動被截斷,從而讓人產生類似窒息一樣的感覺。”


    冬日森海滔滔不絕說完一堆,陽星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那麽,時間不多了,”冬日森海擺出架勢,“最後一擊定勝負吧。”


    “我也正有此意。”陽星影換了一個新彈夾,做好迎擊的準備。


    兩人麵對著麵,突然同時從靜止狀態轉為加速奔跑,就像兩枚炮彈一樣互相撞向對方。冬日森海手中畫筆忽然用力一揮,幾個若有若無的氣泡從筆尖凝出,然後像子彈一樣射向陽星影。陽星影抬手就是一陣掃射,子彈與氣泡針鋒相對,氣泡被子彈打散,子彈被氣泡撞爆。在一陣零零星星的火花中,陽星影與冬日森海終於進入到對方近身格鬥攻擊的範圍之內。冬日森海筆出如龍,快準狠集於一擊之中。陽星影槍口偏斜,用槍身側麵擋住了冬日森海的畫筆,同時朝著冬日森海的左腳開了一槍。冬日森海左腳後撤一步,同時側身,希望從側麵空隙切入陽星影的後方。陽星影當然不會給她機會,隨著她的步伐,改變自己的站位,將冬日森海擋在自己的身前。冬日森海左手忽然發難,從陽星影槍下鑽進去,一掌打在陽星影腹部。陽星影身形微微一退,但是立刻穩住,同時抓住冬日森海的手。


    “這下,你逃不了了吧?”陽星影說道。


    陽星影死不放手,同時用雙腿別住冬日森海的腳,然後她無法移動。然後,他在超近的距離,槍口貼著冬日森海的胸膛,扣動了扳機。冬日森海無可退避,隻能看著子彈一顆顆打在自己的身上,默默地咬緊了牙。


    槍聲停止的時候,冬日森海的生命條也變成了零。


    “結、結束了?結束了!終於,八進四第四組淘汰賽的大將戰結束了!在最後的短兵相接中,陽星影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二次元社以三勝兩負的總成績,成功擊敗美術社,進入半決賽!”坐在觀眾席上方解說台的文家福激動地跳了起來,大聲地喊道。


    “幹得還不錯嘛,”冬日森海撇撇嘴,說道,“祝你們半決賽勝利。”


    陽星影笑了,說:“那是自然,我們一定會贏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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