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於樂者的悲鳴響起,怨恨、抗拒、悲歎接踵而至,音樂室仿佛刮起了一陣暴風雪,處在風暴中心的趙父趙母肌肉緊繃,夾雜在風雪中幾乎要迷失自己,陣陣的寒冷向他們襲來,風暴中似乎隱藏的擇人而噬的野獸,虎視眈眈,隨時都能撲上來咬一口。


    和趙父趙母同坐一處的趙雅雯爺爺卻沒有那麽大的感觸,雖然鋼琴曲響起的時候讓他為之一振,但是漸漸的他卻覺得很不對勁,《折翼的天使》很難,超難,哪怕是像他這樣的鋼琴家平時也隻是在私底下練練手而已,能夠將其彈奏出來,足以證明彈奏者的水平。


    讓趙雅雯爺爺感到違和的是鋼琴曲的表現形式。


    怨恨,悲哀可以理解,但是抗拒是為了什麽?而且兩個小節過後他也沒有從中感受到譜曲者對於鋼琴,對於古典音樂那種真摯的,不惜一切的熱愛,完全沒有。


    最重要的是,怨恨,抗拒,悲哀,這些人生中的不幸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的孫女身上了?她是通過怎樣的途徑體會到的?


    趙雅雯爺爺有些不解的望著因為彈奏曲子而臉色有些猙獰的孫女。


    雅雯,此刻你究竟在想些什麽?你在怨恨些什麽?你在抗拒些什麽?你在悲歎些什麽?


    一曲結束,蕭瀟低垂著頭重重的喘息,彈奏《折翼的天使》十分的耗費精力,而且蕭瀟不太敢抬頭,那些負麵情緒在此刻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了,不光是蕭瀟自己的,還有來自於委托者的。


    此刻的趙雅雯在係統空間中呈癲狂狀。


    “我不想彈鋼琴!不喜歡古典音樂!一點也不!我想跳舞,讓我跳舞!嗚嗚嗚……”


    小路默默的看著她在係統空間裏發瘋,同時暗暗心焦宿主的狀況。


    千萬別出什麽事兒啊!小路心急的想。


    蕭瀟此時眼睛通紅一片,怨憤、瘋狂的情緒在眼中交替閃現,迫切的想要通過什麽樣的途徑來宣泄自己心中的怨憤。


    但是蕭瀟始終牢牢謹記自己正在完成任務,身邊的人也不是自己的敵人,不能隨隨便便的將怨氣宣泄在他們身上。


    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音樂室裏很安靜,靜得隻能夠隻聽到眾人的呼吸聲,落針可聞。


    趙父趙母深陷蕭瀟專門為他們打造的牢籠中,痛苦的難以掙脫。趙雅雯爺爺壓下心中的種種疑慮,轉頭正想對趙父趙母說什麽,卻發現了兩人的異樣。


    趙父趙母看起來身陷囫圇,痛不欲生,嚇得趙雅雯爺爺趕緊叫醒他們。


    “雲山,雅婷,你們怎麽了?”趙雅雯爺爺推了推兩人。


    趙父趙母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冷汗的看著眼前的老父親,有些後怕的異口同聲道:“不,沒什麽,我們沒事……”


    趙雅雯爺爺擔心的看著兩人,“真的沒事嗎?”


    “沒事。”趙父趙母搖搖頭,深呼吸幾下冷靜下來。


    趙雅雯爺爺看著他們安定下來,轉頭走向鋼琴架後麵的孫女,在旁邊坐下。


    “彈得很好,但是這首曲子不是這麽彈的。”趙雅雯爺爺說道,接著沉默了好久,張了張嘴,想要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但是趙雅雯爺爺還是問了:“你剛才……在想什麽?”


    老者睿智沉穩的語氣將蕭瀟的理智拉回了不少,蕭瀟眼底的紅色微退,依舊帶著些冰冷的神色看了趙雅雯爺爺一眼。


    這一眼讓趙雅雯爺爺有些心驚,但還未等他說什麽,就看到自家孫女重重地壓下鋼琴蓋,擲地有聲的說道:


    “我不喜歡彈鋼琴,不想彈鋼琴,我喜歡跳舞,我想學芭蕾舞。”


    趙雅雯爺爺麵上呆住,但心裏對這件事卻早有預料,孫女對鋼琴沒有感情,這是他早已聽出來的,可是孫女的天賦總是會讓他抱有孫女還小,體會不到鋼琴曲的那過於豐沛的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等她長大一點,一定會為古典音樂的魅力所折服的。


    但是看著孫女決然的神情,趙雅雯爺爺突然間察覺,自家孫女長大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雅雯是真的長大了。趙雅雯爺爺再次感歎。


    剛剛從噩夢中醒來的趙父趙母被蕭瀟這豪言壯語一驚,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隨後最先反應過來的趙母不可置信的叫道:“雅雯你在說什麽呢?你彈得這麽好,為什麽要放棄,古典音樂多美妙啊!”


    趙雲山也回過神來了,皺眉說道:“馬上就可以成為一流的鋼琴家了,雅雯你為什麽要這樣?”


    “可我不想成為鋼琴家。”蕭瀟拔高音調,“彈鋼琴讓我覺得壓抑!”


    “成為鋼琴家是你們的願望,你們的夢想,不是我的,你們明白嗎?”此時蕭瀟將右手放在自己的心髒處,演技炸裂,痛心疾首的喊道。


    “幫爸爸媽媽實現願望有什麽不對嗎?”趙母質問道。


    “那我的呢?我的願望呢?我的夢想呢?誰來幫我實現,我未來的孩子嗎?那多可怕呀!”蕭瀟流著眼淚嘶聲問道。


    趙父趙母此刻的神情很是難看,很尷尬。


    這話要怎麽接?


    趙雅雯爺爺在一旁複雜的看著自家孫女,沉穩的說道:“真的有那麽喜歡嗎?”


    “嗯。”蕭瀟抽泣了一下,重重的點頭。


    趙雅雯爺爺歎息一聲,抬手摸摸自家孫女的頭,鼓勵道說道:“那就去學吧。”


    “爸爸!”趙父趙母異口同聲的喊道:“您怎麽也這樣說,難道您要看著雅雯的天賦就這麽浪費嗎?”


    “夠了!”趙雅雯爺爺沉下臉來,看著自己的兒子,用威嚴的語氣教訓道:“雲山,你學鋼琴的天賦不行,但是很擅長管理公司,我有強求過你一定要成為一個鋼琴家嗎?有嗎?”


    “沒有。”趙雲山臉色難看,卻也誠實的搖搖頭。


    趙雅雯爺爺看向自己的兒媳婦,皺了皺眉,沒有像嗬斥兒子那樣嚴厲,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雅婷,孩子的事情做父母的不要插手太多,雅雯想學跳舞,你們就讓她去學吧,自己的事情總歸是要自己完成。”


    趙雅雯爺爺暗指孩子要為父母實現願望的事情有多麽的讓人為難。


    最後趙雅雯爺爺轉向蕭瀟,沉重的說道:“你不喜歡鋼琴,不喜歡古典音樂,這沒關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以後的人生中拋棄它們,因為這對你而言是生命的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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