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兄弟會的刺客們(下)


    總督托雷斯一行穿過監獄旁的小街道,向著市中心廣場走過去,愛德華走在隊伍的最後放,帶著那頂白色的兜帽,小心地穿過帽簷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一定會有人來搗亂,否則總督的身邊不可能在跟了一票聖殿騎士之後,還帶著這麽多的西班牙士兵在身邊。


    愛德華暗暗將手搭在了腰間昨天羅傑斯贈予的手槍槍柄上,他所扮演的這個鄧肯-沃波爾可是從刺客那裏叛變過來的,而身前的這個“聖者”是“聖殿騎士與刺客們都在尋找”的家夥,顯然來搗亂的人就是那個死去的鄧肯-沃波爾曾經的同僚了。


    愛德華不覺得那些刺客會不會在爭奪“聖者”的過程中順便幹掉自己這個“叛徒”,而如果他們發難,自己還要兼顧保護那個總督和“聖者”……不得不說肩上的擔子有些重啊!


    這時候,他的眼前白色一閃,似乎從屋頂上閃過了什麽東西!


    有刺客!


    他急走幾步來到了羅傑斯身邊,向著屋頂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不用怕,一會兒正常戰鬥就好了,”羅傑斯一臉玩味地笑笑,“我們這邊還是有點後手的。”


    另一邊,哈瓦那大教堂的東鍾樓上,肖梟已經將準星對準了一棵樹的樹冠上那隱藏著的點點白色,那棵樹在他們離開廣場向這邊的菜市場進發的必經之路上,無疑將會成為第一個發難的人。


    “那不如就讓我們先開始吧。”肖梟微微一笑,此時抓著“聖者”胳膊的總督正好穿過了第一道拱門,路過了那棵樹下,之間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躍而下。


    “砰!”一蓬白煙從教堂塔樓的閣樓上噴出,緊接著那個下落的身影身形一滯,整個人就失去了製禦能力,軟塌塌地跌在了地上,腰部一個大大的口子正在向外躺著血液與內髒的碎塊兒。


    這一聲槍響就仿佛戰鬥開始的號角一般,無數白色的身影從屋頂後、草堆下、樹冠裏、車馬下乃至人群中衝了出來,他們所有人都想著一個目標奮不顧身地衝了過去——那個滿臉血汙的“聖者”,巴索羅穆?羅伯茲!


    重來的刺客人數遠遠超過了托雷斯的預期,至少十來個人同時從上方跳下來,一瞬間牽製住了所有看押“聖者”的人,而沒有戰鬥能力的托雷斯根本無法反抗,被一個白衣刺客一腳踹倒在一邊,袖劍一挑就將鎖住羅伯茨雙手的手銬扯開了,但“聖者”羅伯茨仿佛並不領情,而是在掙脫束縛的一瞬間,就抓起那名刺客左手上的袖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這位“救命恩人”的喉嚨中,隨即轉身就要逃走。


    砰!又是一聲槍響,一蓬沙土在羅伯茨的腳下綻開,一臉陰翳的聖者臉色有些難看地咽了口唾沫,隻能老老實實地將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塔樓上,胡安一邊清理火槍重新裝彈,一邊用他那雙視力頗佳的眼睛直接搜索著街道上的刺客身影,而此時另一支已經裝好彈藥的火槍已經捏在了肖梟的手中。


    “人群前方,托馬斯酒館屋頂,有使用吹箭的刺客一名,威脅較大。”


    “了解。”肖梟正了正自己的三角帽,瞄準了那個正在屋頂上肆無忌憚地瞄準下方的白衣人,又是一聲槍響,那兒身影隨之一軟,跌下了屋頂。


    肖梟將開火完畢的火槍交給身邊的胡安,並從他手中接過另一支重新裝填好的,再次架上三腳架,瞄準了下邊的人群。


    “人群左側小巷,有與沃波爾先生戰鬥的纏鬥者,正在靠近總督和聖者的方向!”


    “了解。”砰!


    “羅傑斯船長危險了!”


    “看到了。”砰!


    “shark先生……”砰!


    “小隊長……”砰!


    一聲又一聲的槍響在塔樓頂端響起,白煙被海風吹開,但是硝煙的味道卻依舊彌漫在周邊的空氣中,兩支槍的槍管都已經因為連續射擊變得燙手,如果再繼續下去,很可能會對火槍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好了胡安,你的任務完成了,合作愉快。”肖梟將最後一顆子彈射出去,將一個企圖從屋頂襲擊愛德華的身影上開了個洞之後,將槍丟給了胡安,然後從帆布包中取出了一截短短的牛筋絞繩,一頭拴在了閣樓的實心金屬立柱上,一頭則用鐵鉤掛在了自己的腰帶上,“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裝作上麵沒人,知道嗎?”


    “那麽閣下你……”胡安看了看另一邊,那些刺客早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目前其中的一部分已經將目標更換為糾纏刺殺那位沃波爾先生了,而更多的另一部分,顯然是在從屋頂上向這邊趕過來。


    作為聖殿騎士大團長的親兵,他多少知道一些有關刺客的傳說,具體的他不清楚,但是有一項他是非常了解的——刺客十分擅長攀岩!


    肖梟朝他微微一笑,身體向後一跳,整個人就直接從塔樓上跳了出去。


    “閣下!”胡安有些驚奇地看著跳下去的肖梟,卻想起了肖梟讓他好好藏好的指示,隻得老老實實地在地麵上趴下來。


    短短的牛筋絞繩在瞬間被肖梟的體重拉長,緊接著就因為巨大的回縮力將他下跌的速度迅速減緩,最後在距離地麵還有三米的時候穩穩地停住了,而這股粗絞繩的回拉力顯然要比他的體重更大,因此肖梟立馬解下了鐵扣,跳了下來落在了地麵上。


    三米的高度,對於他的身體來說還是小意思。


    “殺!”一個刺客從身後的屋頂上一躍而下,手腕下鋒利的袖劍業已彈出,向著肖梟的後頸刺了過來。


    “如果你想掌握主動權的話,就永遠別跳那麽高。”肖梟輕歎一聲,左手牢牢地捉住了刺客的右手手腕,右手已經將上膛的手槍從外套下抽了出來,頂在了他的下顎上,食指輕輕一扣扳機……


    火藥燃燒的高速蒸汽將鉛彈推出了槍管,穿透了刺客下顎的上皮與肌肉,穿過了他的口腔與大腦,擊碎了顱骨之後,從頂部衝出,帶走了大量的雜碎、一蓬血霧與一小片被血染紅的兜帽碎片。


    “還有嗎?”肖梟歎了口氣,輕輕地將麵前的屍體推倒在地,肖梟從容地將手槍插回腰帶上的皮套中,轉身低頭躲過從身後砍過來的黑鐵砍刀,左手肘狠狠地撞在了第二名刺客的腹部,閃身躲過了他口中吐出的汙穢之後,猛地折過了他的左手,按下了袖劍上的開關,將鋒利的劍刃從他的後腦刺了進去。


    “真弱,這就是西印度分會的精髓了嗎?”肖梟雖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是目前的情況可是不允許他深思的,舉起手中的屍體擋住了兩名站在房頂的刺客吹過來的吹箭,左手從腰間抽出第二把手槍一槍結果了其中的一人,另一人沒有再繼續進攻,而是閃回了屋頂後,似乎在裝填自己的吹箭,鐵了心地要用遠程武器來幹掉他。


    “喲,你真當我們聖殿騎士不會爬牆啊?”肖梟冷笑了一聲,一腳站在了一旁牆壁上垂下來的,平時用於將物件運往屋頂的升降盒,一腳踩下機括,整個人就隨著盒子飛了上去,穩穩地落在了屋頂上。


    再次閃身而出的刺客卻發現大街上已經失去了那個聖殿騎士的身影,正在愣神的時候,卻突然感覺腦後生風,一柄巨大的碎石錘就這樣砸在了其後腦之上。


    沒有小說裏描寫的那種如同西瓜一般炸開成萬朵桃花開,人的顱骨那裏有西瓜皮那般生脆?隻見舊白色的兜帽順著腦殼的輪廓向裏凹陷了一塊,人也無力地趴倒在了地上,沒多久深紅色的血液就從臉部的七孔流了出來,顯然已經是死透了。


    肖梟將那隻碎石錘隨手一扔,將刺客手中握著的那支吹筒拿了起來,又打開了她腰上的那幾個小袋子,將裝著吹箭的幾個袋子裝進了口袋。


    沒錯,就是她,從倒下的刺客身體外側光滑的曲線(尤其是稍稍撅起的臀部)來看,這應該是個女刺客,既然已經從她的後腦來了一錘,肖梟也就沒興趣再將她翻過來看看長什麽樣子了,反正不可能是柳小蝶就是了,畢竟身體曲線的數據對不上號。


    而且就算她在西印度,也不可能來追殺自己,她的視力好著呢,現在隻能祈禱這位不幸被他幹掉的女刺客別是柳小蝶在這個世界的閨蜜才好,否則雖然她在嘴上不說什麽,但是心裏也肯定會有根刺。


    不過既然有勇氣殺人,那自然要做好被別人殺死的準備,這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是一個道理托雷斯那個老家夥還妄圖通過觀測所控製世界,這就是典型的不自量力,這種人最後肯定會被誰給幹掉,或許是他也說不定。


    他一路向著菜市場走去,路上正看到了正押著“聖者”往回走,一手持槍頂在他腰上的愛德華。


    沒想到那個家夥還是逃了一次,好在愛德華這人的運動細胞應該不錯,成功地又把這家夥逮回來了,否則要是真的就這樣讓他給溜了,還真是會麻煩不少。


    總督帶著他的人繼續押著“聖者”向著自己的宅邸趕去,刺客的威脅已經解決了,羅傑斯大概要抓緊時間搭上最近的順風趕回歐洲去,而達卡斯估計要到新大陸走一趟,畢竟他的一船黑奴還沒賣,西班牙士兵小隊押著“聖者”離開菜市場,而托雷斯則將一個小小的紅色皮袋子交給了愛德華,似乎還勉勵了幾句,這才得意洋洋地離開了。


    可真夠吝嗇的,肖梟在牆角處,從三角帽的帽簷下看著那邊的愛德華,他掂了掂手中的袋子,臉色很明顯陰沉了下來,看那袋子的大小,裏邊的西班牙銀幣轉換成英鎊的話,大概也就100左右。


    叛徒和冒牌貨的待遇差距可真是大……肖梟隻能惋惜地聳了聳肩,倒黴的肯威先生想要發財的願望又泡湯了。


    他聳了聳肩,轉身向著昨晚去的妓院的方向走了過去,現在才上午八點多鍾,他昨晚囑咐了那兩個舞女要好好地照顧一下邦尼特,所以他斷定那家夥現在肯定還沒起床,折騰了一晚上,怕不是要傍晚才能爬起來。


    通過昨晚一晚的交流,肖梟對這個胖子還是蠻有好感的,他雖然有些膽怯懦弱,處處抱著謙卑的態度,但是卻是個真正的紳士,與這種人交往你會感覺很舒服,因為他尊重你,或許會因為你是個強者而忌憚你,卻不可能因為你弱小就隨隨便便地傷害你。


    愛德華竟然慫恿這樣一個人去當海盜?天見可憐,他恐怕一個人都不願意殺,這樣的船長,或許會有人去跟隨他,但絕對不會出現在加勒比。


    哈瓦那,某間旅館的地下倉庫中。


    一位穿著擁有當地人特色刺客服飾的黑人中年人坐在跳動的燈火下研究著哈瓦那的街道地圖,其餘的幾位刺客則侍立在他的身邊,這些人都穿著舊白色的刺客兜帽裝,兜帽前下垂的鷹嘴遮擋著他們上半部分的麵容。


    “尊敬的阿-塔拜,”其中的一位黑人刺客忽然有些不甘心地開口問道,“這次失敗……真的是無關緊要的嗎?畢竟有那麽多的同僚犧牲在了這座罪惡的城市……”


    “拿-泰,注意你說話的語氣,你這是在質疑導師嗎?”那人身邊的一位白人刺客立即不滿地反駁道,“導師這麽說,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可是……”


    “好了。”坐在位子上的西印度分會刺客導師阿-塔拜抬起了頭,看著麵前的幾位刺客大師,麵色有些疲憊,“我知道今天我們失去了太多寶貴的後輩,但直麵強敵是他們終將麵對的情況,我們是雄鷹的族裔,雄鷹不會將它們的有在護在翅膀下的!我們隻能向遠古先輩的英靈祈禱,祈禱他們在極樂世界能夠得到安息……並且複仇!”


    “可是導師,”另一個大師發話了,“這一代的‘聖者’……似乎不太願意接受我們的保護……”


    “那又怎樣?”阿-塔拜眼神堅定地說道,“西印度分會在聖殿騎士來到這裏之前就已經建立了,我們已經安安穩穩地守護了觀測所數百年的時光,所為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瑪雅人那違背常理的武器再次運轉起來,哪怕是‘聖者’……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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