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見過的大領導越多,他的氣場也就越足。龔政洋、劉毅川和文長魯三人,不過是縣城裏的幹部,即便是餘硯權熱情而又和藹,此時此刻也免不了手心出汗,顫顫巍巍,大有如履薄冰之感。


    龔政洋率先帶頭,其他兩人見風使舵似的跟著連連點頭。龔政洋相信,今天這頓飯之後,他的未來一定是一片光明。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郝五梅,因為酒勁,感激之情一下子湧上胸口。


    郝五梅時時刻刻地關注著餘硯權的動向,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仿佛如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她心中清楚,沒有餘硯權這座泰山倚傍,自己在權利的爭奪中宛乎一葉扁舟。


    大靠山一般的餘硯權見龔政洋率先點頭,看著他笑道:“政洋,我聽說你有個女兒,生得國色天香,跳舞非常好是嗎?”


    龔政洋聽見餘大領導發話,連連點頭回應道:“還可以,還可以。”


    “省裏有位舞蹈教師,我把你女兒的事跟她說了,她很欣賞呢,願意收你女兒做徒弟。”餘硯權此時淡淡地說道。


    郝五梅把三個人的情況全都給了餘硯權,他對這三個人是熟悉的。他相信天底下沒有父親不為孩子的前程著想,這比讓他加官進爵,還能夠讓他死心塌地的站在自己這條線上。


    果不其然,龔政洋一下子受寵若驚,感激得不知如何表達,他舉起酒杯,激動地說道:“餘省長,我不太會說話,這杯酒我敬您,千言萬語皆在酒中。”說完,他仰頭把酒杯中的白酒一口幹掉。


    餘硯權陪了他一杯,麵對劉毅川與文長魯,他的策略基本相同。文長魯之前在酒局結識了一個女人,之後麻煩不斷,如今有餘硯權這座靠山,他再也不怕韓豐年這個狗日的。


    而劉毅川最近想幫父母換一套新房子,沒想到老家的房價也是飆升如此之快,他的工資供著孩子上學,他膽小,灰色收入這塊根本不敢沾邊,隻好苦著家裏的父母,餘硯權卻要幫他解決這個問題。


    “餘省長,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劉毅川急忙說道,他哪裏敢要餘硯權幫著弄房子。他再清楚不過餘硯權的目的,收了這套房子,不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而且等同被餘硯權捏住了把柄,他雖然想孝敬父母,卻不想與父母隔一道鐵窗才能相見。


    “你先別忙著推辭,這房子不是白送給你的,是要付錢的,不過是老二以前幫助過的一個兄弟去了你老家,接了一個地產項目,成本價而已。”餘硯權看著劉毅川哈哈地笑著說道,他當然清楚劉毅川不敢要。接著又補充說了一句:“現在反腐力度這麽嚴,我不能頂風作案,再說我也要給全省的同誌們做好榜樣。”


    文長魯見有縫可鑽,立馬附和道:“劉書記,得掏錢呢,你就收下吧,別辜負了領導的一番好意,領導為我們解決了後顧之憂,我們也要為領導排憂解難!”


    “對對對!”龔政洋不甘落後也說道。他心想,文長魯這話說得可有意思,不但幫助餘省長勸說劉毅川收房子,而且還同時表明立場,為領導排憂解難,這不是變著法子說幫助郝五梅嗎,而且還隔山打牛拍了拍領導的馬屁,高,實在是高啊!


    龔政洋豈能久居人後,將話題扯到郝五梅身上,旋即說道:“郝書記年輕有為,我們有這樣的領導,何愁誌化縣發展不起來啊!”


    此時的酒局,氣氛愈發地融洽,就連劉毅川也開始猶豫了,萬浩鵬身後不過是莫向南,孰輕孰重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這時她們閑聊起來,酒桌上永遠離不開葷段子,郝五梅開玩笑道:“小時候我家裏來客人,我爸呢叫我去開門,門開了以後你們猜那人說什麽?”


    四人瞪著眼睛聚精會神瞧著郝五梅,一個個麵頰紅潤,顯然是已經喝了不少酒。


    因為醉酒,四個人的眼神都格外熾熱,郝五梅於是花枝招展地說道:“他說,五梅這麽小都會接客了!那時我爸可不懂城裏的玩壞了接客這個詞。”


    四位男同胞捧腹大笑,郝五梅見餘硯權笑得最開心,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此時,餘硯權接過話來說道:“你們說說,這天底下為什麽有些客人偏偏就不識好歹,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客他是主呢?!”


    餘硯權的話一落後,龔政洋他們幾個一怔,但是細細一琢磨,便知道餘硯權說的是莫向南。


    郝五梅馬上接過餘硯權的話說道:“還有更可氣的,客人來了,主人家的狗見客人給了一根火腿腸,就向著主人咬。”


    劉毅川最先反應過來郝五梅的話,他是在指萬浩鵬。因為萬浩鵬是宇江人,莫向南剛剛空降宇江時他就倒向莫向南,憑著這層關係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餘硯權微微一笑,心想自己與郝五梅還真是有默契,不要溝通,甚至不需要眼神,就能夠讀懂對方的心扉。當然了,真正的默契並不是現在,而是深夜的激情。想到這裏,他竟起了化學反應,不由自主地撐起了一個傘。


    “這種狗呀,就應該燉肉吃,我可愛吃狗肉了!”龔政洋終於有機會表明立場了。


    現在隻差一個劉毅川,餘硯權看了他一眼,不經意地說道:“事實上我也是這麽做的,前幾年有個同誌工作出了問題,盡管我們私下交情很深,我依舊是秉公執法絕不手軟,你們猜猜他現在幹什呢?”


    “幹什麽?”文長魯向前頃了傾身子,瞪著眼睛問道。


    “孤家寡人的擺地攤呢!”餘硯權哈哈大笑。


    聽到這句話,劉毅川清楚自己必須馬上表態,而龔政洋和文長魯則明白自己要好好保住這條友誼的小船。不然他們的下場,絕對不會比那個擺地攤的好多少!


    這就是餘硯權的術,馭人之術,簡單直白,恩威並施,來南江當副省長這段時間,他用這招搞定了不少人,因為老大餘硯喜要他再進一步,衝刺一番。


    對於餘硯權的手段,郝五梅看在眼裏,想著萬浩鵬隻有一個結果時,不知為什麽,本應該開心的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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