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醜事有苦難言,每每想象自己老婆被別人壓在身下的情形,心裏總酸極而痛,真想去離婚,但轉念她做出軌的事的確有她的理由,況且心裏實在舍不開她,所以能選擇的隻有忍受。最痛苦的是可兒戶口正在辦,還不能去找讓自己戴綠帽子的人算賬,在家裏也不敢對她發態度,因為她覺得更委屈。


    心情糟糕就處處惱火,憋屈了幾天終於找到地方出氣。這天早上,一到班就和桂主任幹起來:按規定早上七點四十到班,打掃完衛生八點上班,韓紅星正常到班後開始習慣性地拿抹布,哪想到桂主任跑過來教訓:


    “你今天又遲到了!”那個“又”拖了很長的音。


    “沒遲到啊?!”韓紅星抬眼看鍾,時間正指著七點四十。


    “還狡辯!你看大家都在打掃衛生,就你最後一個到!”桂主任理直氣壯地訓斥。


    “鍾在你頭上,你自己看,你就不能緩一分鍾再教訓人?或者你規定一下,隻要是我韓某人最後一個到班不管什麽時間都算遲到,那我就任你教訓!”韓紅星本就惱火,無端被指責更氣憤,將滿腔的怒火對準他:


    “同樣在這裏上班,有的人遲到你討好,我沒遲到你指責,你就是這樣當領導的?”韓紅星在d行第一次發怒,邊吼邊向他靠攏,想要肢體接觸,嚇得旁邊人趕忙拉住勸,桂主任沒想到被訓慣的人也敢反抗,一時沒了主意,隻站那反問:


    “誰遲到我討好了?”


    “你慣做伎倆當然對這種事沒印象!”韓紅星這次強硬,一點不留麵子給他。也因太反感他這方麵的特長,總是用個人好惡來對待工作,班上人也常議論,比如不久前,出納櫃的掌會計偶爾一次早上睡過了頭,直到九點鍾才來上班,犯了錯誤不好意思解釋,進到營業室就往位置上跑,剛坐定桂主任就湊過來,掌會計本想等他批評,沒想到他說:“我知道小掌是鐵杆球迷,肯定是看淩晨的世界杯直播,導致上班時間失曉,要不你小掌絕不會遲到!”這個插曲被所有上班人聽在耳裏,等桂主任不在時大家都和掌會計開玩笑,羨慕他連遲到都能得到領導誇獎。


    掌會計是掌行長的侄兒,是沒下過鄉鎮的五個招幹生之一,雖當時桂主任認為他比掌行長更有資格當行長,也常在背後指點掌行長的江山,但當麵時,不要說對掌行長,就是對掌會計也敬重有加。


    “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營業部怎能容你這麽差素質的員工?你給我走人!”桂主任開始發威。


    “你準備安排我往哪走?你做主任的素質當然好!我知道你已在背後笑話我挖空心思隻拉了兩票,我還知道你將會跟掌會計說我有嫉妒心會攀比,這個招呼由我打,沒必要你當幹部的想方設法討好人。”韓紅星來了勁頭針鋒相對,氣得桂主任將摔到桌麵上那串鑰匙又摔了一次,猛撂下一句:


    “這個班上有你沒我!”然後收了鑰匙,憤然往樓上去找行長。


    樓上吳行長剛到班,聽桂主任怒氣衝衝地匯報情況,說韓紅星一貫遲到早退,還老氣橫秋不服管理。


    那吳行長和韓紅星有過交集,對韓紅星有一點了解,上次吃過王書玲豆腐對她深刻印象,兼有錢鎮長才打過招呼的關係,故此不聽他一麵之詞,反問桂主任:“平時隻聽說表現不好沒什麽具體說項,怎麽變成遲到早退了?怎麽不按規定在考勤表上記載?這些可都是有規章製度壓束的,不憑嘴說。”


    桂主任見吳行長不賣糊塗,想起已說過“有你沒我”這句話,便提出不要此人,吳行長說動人要通過人事會研究,先將此事列入預案。


    桂主任無果而返,到了營業室卻故作有人撐腰,說行裏正采取措施,將各網點表現不好、不服管理的人挑出來辦學習班,學不好就隻發生活費沒班上,作待崗處理。


    韓紅星知道他是衝著自已發布消息,已過了氣頭懶得再與他理論,不過真擔心自己頂撞領導遭待崗。


    班上家裏都是氣,韓紅星一整天繃著臉,盡做甩鍋摔碗的事,王書玲最近理虧,在家總陪著小心,見他吹胡子瞪眼做得過份,便直說:


    “不行還是讓我走?免得你一口氣堵得慌,總看我不順眼。”


    “你隻會用‘走’來嚇人!我發火跟你有什麽關係?”韓紅星氣呼呼地說。


    “跟我沒關係還有什麽事?”


    “班上主任叫我做檢查,要不就進學習班,可我憑什麽做這份檢查!”韓紅星將早上發生的事告訴王書玲,並說下班時桂主任特意跟他談,本來氣頭上說“有你沒我”的,但姑且念在青年人容易衝動的份上,給韓紅星一個補救的機會,如果肯當著營業部全體人的麵認錯,並做出深刻的書麵檢查,就可以收回這句話,就可以繼續留在營業部上班,否則就準備進學習班。


    “不行去找吳行長看?”聽說老公受了委屈還要認錯,王書玲第一個反應就這樣說。


    “你又想找他!”韓紅星氣惱起來,因為憑她找到哪門子吳行長,還有從口氣裏分明能聽出她的意思是通過錢鎮長去找吳行長。


    “他說過跟吳行長熟,還能替你調工種。再說可兒的戶口正在辦,怎可能不去找他?”


    “他還跟你說了什麽,你們這對狗男女是不是又在一起?”韓紅星又想發怒。


    “你哪天回家我不是飯燒好了端給你,你看到我出去了?怎可能又在一起?你要去做這個檢查就去做,你要上這個學習班就去上。”王書玲見好心沒好報,懶得管他,吃過飯自顧去看電視。今天斷奶,可兒被送到婆婆那睡。


    “那如何讓他去找吳行長?”韓紅星早上在班上那麽凶,如果再為這事做檢查多丟臉!也更怕進學習班,見王書玲冷落他,反而沒了威風,乖乖湊過來問。


    “你自己想辦法。”王書玲繼續冷落他。


    “我沒辦法,你想。”韓紅星提要求。


    “明早不上班,你自己去找他。”王書玲說。


    “他睡我老婆,我見了就砍!怎可能去找他!”韓紅星心裏的意思是老婆被睡了隻有去找他算賬的理,怎有臉去求他幫忙。


    “那一起去?”王書玲征求意見。


    “一起去更砍他!”三抵麵卻不算賬是韓紅星更沒麵子的事。


    “你又不讓我跟他見麵,那你自己想辦法。”


    “我不讓你們見就不見麵了?那你們是怎麽睡起來的?明天替你那犯賤的地方用膠帶封起來,然後讓你們奸夫**見一次,早上去早上回,不相信你們能有機會做齷蹉事,還有,千萬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已發現你們的醜事,要不再同意你去求他幫忙,我就臉丟盡了。”


    第二天早上,韓紅星真的拿出膠帶來封王書玲身體,可封得少沒效果,封得太緊身體不透氣難受,不管用什麽方法,都不能達到將關鍵部位與外界阻隔的目的,王書玲說就是封起來也會扯掉,總不能不上廁所,逼得韓紅星隻得作罷,但一遍遍囑咐:一.如果犯賤肯定翻臉;二.說完事就回頭,中午前必須趕回家。猶不放心,讓王書玲將這兩個要求多次複述,才放她去。


    王書玲果然是早上去早上回,帶回的消息是錢鎮長當她麵和吳行長通電話,吳行長說辦學習班隻是在行裏有傳言,不是官方意向,因而要讓韓紅星進學習班這個事子虛烏有;主任的確去告狀了,但也說不出個具體問題,就未予理睬。縱深的內容是錢鎮長近日將親自過來替韓紅星請吳行長吃飯,落實調工種事。吳行長說目前沒有合適的好位置,暫時先在櫃麵上班,行裏很快要成立三產公司,可有好位置調韓紅星去。王書玲另外轉達錢鎮長的交代是:在單位裏任何預知的消息隻了然於胸即可,切不可外泄,要不然隻會於事無補,還有過來請客時兩口子一起參加,關係是小姨子,說法要統一。


    韓紅星得到沒有學習班的消息心裏高興,聽到要調他去即將成立的三產公司更高興,因為據說那裏將是全行最好的部門,連楊經理都在動腦筋往裏鑽。隻是對錢鎮長交代的關係很不滿意,問王書玲為什麽偏要假裝是連襟關係,王書玲見韓紅星聽到這些好消息早已咧開嘴高興,便居功自傲:要麽就是連襟唄。氣得韓紅星真到她身體裏找痕跡,怎奈王書玲一到家已先去衛生間,誰有本事能從才清洗過幾分鍾的身體裏發現問題!韓紅星用手翻過來扒開去找不出名堂,便順勢開始做事。


    “今天怎這種感覺?”進到身體,韓紅星似乎有了判斷。


    “什麽感覺?”王書玲揣著明白裝糊塗。


    “像是幹柴烈火才在裏麵燒過的感覺!”韓紅星隻能憑感覺判斷,知道沒證據瞎說的後果是被一腳蹬開,所以隻敢咬文嚼字地表達意思。


    “沒證據就別瞎猜,再瞎猜就請你出來。”王書玲心想這次真不怪我,一到錢鎮長那就被扔上床,連自己都做不了主。


    再上班時心裏有底,就不在乎桂主任給的所謂機會,不再去想做檢查的事,也念念不忘錢鎮長才教的處事之術,隻假裝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桂主任卻已將“有你沒我”的話說出來,必須對大家有個交代,要不麵子上過不去,因此,在班上沒有客戶時,當著整個班上人的麵開始表現大度:


    “行裏正準備辦學習班,我昨天跟韓會計談過,隻要他認識到自己錯誤就可以不去。”


    韓紅星知道這個人的性格,在部隊裏沒學好兵法,卻自視手段高,常做出類似於“掌會計怎麽可能遲到呢”這樣的小把戲,讓大家在背後當笑料傳。


    “韓會計,你的檢查做得怎樣了?”見韓紅星沒反應,桂主任開始用七分關心,三分質詢的口氣問。


    “我不做檢查,準備去學習班。”韓紅星本不想與他對抗,不過被他那七分關心的假惺惺惹出來氣。


    “你可別不識好人心!真的到了那裏可別怪我沒幫你!”桂主任感覺到奇怪,因為從昨天的談話中分明已看出對方被嚇住,怎麽又不怕了呢?


    “你真是個小人!”看桂主任的每個表演都令人作嘔,韓紅星忍不住當他麵做出這種評價,也慶幸已知了底,要不然不知會被他玩成啥樣,心目中一直認為錢鎮長這種人最可憎,沒想到對麵的人更可惡。


    “我怎麽是小人了?”桂主任氣憤地質問,整個營業室的氣氛再一次緊張。


    “什麽學習班?你拿沒有的事說事,你不是小人是什麽?”韓紅星一語中的。


    “你怎麽會知道?行裏的事誰會告訴你?”桂主任突然被揭了底,他憤怒地將手中的鑰匙猛摔出去,在辦公桌上劃出驚心的響動後滑到前麵地上,旁邊人連忙跑過去拾起來又遞給他。


    “這還叫什麽單位!是不是城東的李主任告訴你的?現在的幹部素質真差!”桂主任不去自身找錯誤,他將這件事歸罪於韓紅星不該知底,開始判斷以韓紅星的能力能有什麽途徑得到這個內幕,並認為可能是李主任素質低,泄露了不該泄的天機。


    無需韓紅星再開口,桂主任在營業室裏已徹底站不下去,他滿身怒氣地走出營業室,可能去考慮下一步該怎麽做了。


    下班後,韓紅星將班上的事向王書玲匯報,感覺到既然和桂主任作下對來,他一定還會想出什麽辦法來對付自己。正心裏沒底,外麵有人敲門,王書玲去開時,竟是錢鎮長來,嚇得她趕緊阻他進來,生怕兩個男人見麵打架,卻被他一把奪了進來。


    見這個人出現,韓紅星又羞又氣,捏緊拳頭站起來,脹紅起臉準備發威,卻聽對方和王書玲對話:


    “臨下班和吳行長通了電話,有些事要告訴小韓,又沒辦法聯係你們,隻好過來跑一趟。”錢鎮長的言行舉止都自然得體,說話間已走到韓紅星麵前。他早判斷出韓紅星不是武夫,還很要麵子,不會在他麵前掀起多大的風浪。


    “下午又和主任鬧出話來了?”錢鎮長細微體貼問韓紅星。


    提到吳行長,韓紅星已對錢鎮長的來意好奇,見說還知道下午的事,心裏已認可錢鎮長過來。


    “小韓挺厲害!讓主任向行長提出辭職,所以來商量這件事。”錢鎮長說話間被王書玲安排坐下來,開始告訴韓紅星與吳行長通話的具體內容。


    原來,桂主任見騙不了韓紅星低頭,也趕不走他,實在沒辦法用出釜底抽薪的招數,向吳行長提交辭職報告,韓紅星不離開營業部他就辭去這個主任職務。一邊是主任要辭職,一邊是錢鎮長才打過招呼,吳行長沒法,隻得跟錢鎮長打招呼暫時將韓紅星換個網點上班,等三產公司開業時再正式調他,目前想去哪個網點可以任由韓紅星選,所以他錢鎮長才特地趕過來告知這個情況,並將想到哪個網點上班的結果轉告給吳行長,明天他好調人。


    韓紅星認為隨便哪個網點上班都一樣,隻要離開營業部就好,王書玲讓選個離家近的網點少跑路,最後決定到城西分理處。


    談完正事開始閑扯,錢鎮長知道在銀行裏上班被關在營業室裏數錢的人最沒出息,主動表態這次一定要替韓紅星謀到個好的崗位,開導韓紅星一定要多接觸人多接觸事,見的世麵多了思想才放得開,平時做人一定要隱忍,才能培養出好性情,將來才能做主任、當行長。並舉出薑主任的事例來,薑主任就是在他的培養下,由一個農民現在已當了村書記。激勵韓紅星要有上進心、進取心,他也會各處出力,盡力幫助韓紅星在事業上取得成功,也隻有自己成功了,才能做人上人,才能不被像桂主任那樣的小人欺侮。錢鎮長的開導讓韓紅星連連點頭,雖還脹紅著臉,但擺出的是俯耳恭聽姿態,捏緊的拳頭也慢慢放下。


    見天色不早,錢鎮長說還要到吳行長家去打招呼送禮,王書玲見他空手,問需要送什麽東西由她負責,錢鎮長將已備好的金戒指拿出來給她看,並說真想讓吳行長全心全意幫忙,不這樣跑三、五趟沒效果。


    聽了錢鎮長的一席話,韓紅星知道了什麽叫勝讀十年書。原來行裏調人還可以先讓當事人選地方,原來想到好崗位光有人打招呼不行還得送禮。送走了吳行長,韓紅星認為不應該錢鎮長已幫了忙,還要他花錢。王書玲說哪需替他心疼,送這些東西給他的人多的是,還有他沒有自己的目的會替你前後忙?


    王書玲這句話已將意思表達得明顯,也說明她和錢鎮長接觸的次數多才對他如此了解,換在以往聽到這句話肯定會醋意大發惡吵一架,白天已在察言觀色以及進到她身體的感覺裏認定她又被髒了身體,剛才還想著怎樣扯出話題來與她計較,聽了錢鎮長的一番教育,韓紅星突然間變了心態,特別是對錢鎮長的印象,已特別認同他那句“隻有自己成功了,才能做人上人,才能不被像桂主任那樣的小人欺侮。”因此橫下心來想:反正老婆還得為可兒的戶口去求他,免不了被他睡,不如利用他,也爭取做人上人!因此冷冷地問:


    “你是為戶口才讓他睡,還是做姑娘時就已經跟他有關係?”


    “就瞎猜疑!不求他轉戶口誰看他一眼!”王書玲很明確地表態,她真實心態也的確如此,對方有權也有錢,懂女人不粗魯,也不對她生活造成任何幹擾,當然願意和他交往,論起感情真的沒有。


    “你不陪睡他會這麽用心地替我辦事?反正已是破貨,別跟我遮遮掩掩!不過得約法三章。”見王書玲沉默,韓紅星提出具體要求:


    第一.隻可以應付他,任何時候切不可沒個女人的樣。


    第二.什麽時候辦好可兒戶口,什麽時候跟他斷絕關係。


    第三.隻準在家裏,不準在外麵,免得被別人看到丟人現眼。


    見韓紅星提這三個條件,王書玲通紅著臉道:


    “誰丟人現眼了?誰還跟他做那種事!”


    韓紅星賭氣道:


    “既然你自己說不做,再被發現就別怪我!”


    見韓紅星如此態度,王書玲隻得間接應承:


    “家裏哪樣事不是你說了算?不是辦可兒的戶口,可能看他一眼!”王書玲表過態臉上發燙,卻不忘和老公核實:“你嘴上這樣說,就你這脾氣,假如他真的來你不翻臉?”


    “什麽假如?他剛才能一腳摸到門上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他來過?你敢說今天早上沒被他睡?等轉好可兒的戶口,看你還敢犯賤!”韓紅星補充紀律:“眼不見為淨,如果再被我見到他肯定翻臉,我每天有半天不上班,請他躲著我!”


    這句話的意思明顯,是上班時允許她在家有情況,聽得王書玲暗暗佩服起錢鎮長來,果真能讓韓紅星認可兩個人的關係。


    第二天早上,行裏果然將韓紅星與城西分理處的人對調,正當桂主任從樓上得到消息,興高采烈地到營業廳宣布他的勝利,並要求韓紅星立即交班走人時,吳行長也到營業廳來,邊等韓紅星交班,邊盛讚其工作態度認真,業務技能過硬,並說這次行裏是為了加強城西分理處的整體業務技能,才將韓紅星作為骨幹調整過去,而且吳行長要親自送韓紅星到網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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