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絲廠很好找,在運棉hb岸與供銷社隔河相望,滿懷激情往那邊去,走到半路卻不得不停下來,因為自己實在找不到去見她的理由,隻得停下來找借口。絞盡腦汁,突然想到自己家就能騰出房間租給她們,如果能讓她們住到自家,不就有機會接觸了嗎?有了好主意心情也好,決定且不去冒昧地打擾她,就在運棉hb側的大堤上徘徊,動腦筋怎樣能將她們引到家裏住,也期望碰到好運氣,能遇見她下班路過。


    金秋的夕陽中,站在大堤上東望,灘裏的蘆葦一望無垠,隨風搖曳,像金色的波浪;成熟的蘆花泛起絮兒在空中漫舞,和遠處的飛鶴遙相呼應,映襯在碧藍的天空;轉頭西望,血色殘陽將天邊的雲海染成紅霞,將整個大地照成金色,也將滿懷心思的韓紅星照出長長的身影,一直拖到堤下去。


    家裏兩層樓房,下麵是堂屋連著父母的房間,上麵是兩個單獨的房間,門前陽台,陽台東邊有樓梯上下。平常兩個哥哥很少在家裏住,現在韓紅星又出去做臨工,樓上的房間就空著。經韓紅星提醒,大哥與母親商量後將樓上西邊的房間租給她們,時間兩個月,租金30元,到期後去螺絲廠結賬房租費。


    自從她們搬到家裏住,韓紅星每天晚上回家,試圖尋得與她接近的機會。可晚上六點才下班,摸著黑騎三十多裏路到家時已七點多,她們早已關門休息,第二天早上,她們還沒起床就得急急趕去上班,連續幾天都是這種情形,不要說找機會接觸,連個見麵的機會都沒有,怎麽辦?


    韓紅星不好意思跟大哥說不想上班,便想出鬼主意,扛棉花包時故意在他麵前摔倒,然後回家“養傷”。


    終於能全天候尋求機會了,先是觀察:每天早上七點多,兩個姑娘會輕手輕腳從房間出來,下去到廚房裏洗漱,再回到房間裏收拾一陣,然後關門下樓,騎自行車上班;中午不回家,晚上回來時已經吃過晚飯,進了房間就關門,有時晚上也聽到開門的聲音,卻沒法捕捉規律。兩個姑娘總是同進同出,讓韓紅星唯一能得的機會是每天尋著腳步聲,看單相思的姑娘從門口走過。


    真的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歡!韓紅星每次都假裝不經意地看她,而她卻從不往這邊看一眼,根本就無視偷看她的人,讓韓紅星很是失落。


    聽大哥說過,臨洋鎮的有錢人家才舍得將閨女集資到廠裏上班,如果她是有錢人們女兒,又長得這麽漂亮,肯定看不上自己。韓紅星在煎熬中又多了份自卑,但追求的欲望卻越來越強烈,不甘心總默默躲旁邊偷看,思來想去,最好的接近方法是趁她們早上到廚房去洗漱時,湊過去裝作巧遇並搭訕。


    是先到廚房等她們下來好,還是等她們到了廚房再跟進去好呢?權衡再三後認為,自己先進去的話,假如她們就在外麵等你出來,你還是說不上話。所以,隻有等她們先進去然後跟著進去才是最好的時機。


    有了計劃就付諸於實施,第二天早晨,韓紅星不似往日那樣開著門看她們從門前經過,而是從門縫裏觀察她們,等她們進了廚房後迅速跟進,拿著牙膏牙刷也往廚房裏去。


    趙主任的侄女在水池邊低頭刷牙,日思夜想的姑娘正站在門口,她穿著白色的毛衣,淡紅色襯衣翻出領口,一頭秀發披在肩上。看到有人進來,她撲閃那美麗的大眼睛朝向韓紅星,隻轉瞬就移向別處,臉上仍掛著那熟悉的微笑。韓紅星跨進門來,感覺她側過身體好讓自己進來,錯身的當口能聞到她身上氣息,一股淡淡的暖暖的體香,聞出酥骨的舒爽,可是卻太過緊張,將早已準備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隻冷場站在廚房裏,有種被人識破心機的狼狽,稍作停頓後倉忙走出廚房,溜回房裏以背抵門,感覺身體仍在冒汗,心也咚咚狂跳。


    怎麽越是喜歡她,越是想接近她,反而還沒開口就敗下陣來?韓紅星懊惱自已的無能。


    每天看著單相思的人在眼麵前來去,可就是挨不上邊,韓紅星急得抓心。有什麽辦法能達到目的嗬?在家“養傷”的韓紅星像是真的受了傷,一點提不起精神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仔細觀察後發現,她們星期天放假,所以每星期六晚上不過來住,可能是上完班直接回家,然後星期天下午再先後趕過來,這段時間誰先到時隻有一個人。發現漏洞就可以針對性地找機會,終於在一個星期天下午,韓紅星等來了喜歡的人先到宿舍。


    怎麽辦?說什麽?已沒有時間考慮,怕趙主任侄女也趕來就又沒機會,隻得鼓起勇氣去敲門。


    “有事嗎?”站在門邊的姑娘問。


    “姓趙的那位在嗎?”韓紅星看著癡想的姑娘就在眼前,卻隻能裝作找趙主任侄女,邊問邊走進門裏。


    “找趙海燕?”姑娘疑惑地望了韓紅星一眼,像是問找她有什麽事,卻沒肯開口。


    隻聽她吐幾個字,就讓人覺出她嗓音的柔和,和她人一樣讓人喜歡。想繼續找話說,卻沒了話題,隻能尷尬冷場。韓紅星暗暗暗自責:不是自詡能說會道的麽?她們二個人在一起時你歸咎於沒機會表達,現在她就一個人站你麵前,怎麽同樣啞巴了呢?怕她下逐客令,情急之下竟冒出句:


    “我可以吻你嗎?”


    “你說什麽?”姑娘聞此言又羞又急,下意識地將巴掌送過來。


    挨了巴掌狼狽至極,韓紅星夾著尾巴逃回房間,關起門躺倒床上,用被子緊緊地蒙起頭。


    巴掌打得不重,隻輕輕地擼過,卻擼掉了臉麵。哪還有臉再見到她!韓紅星不得不死掉對她的癡心。


    母親又買回邊角料,叫兒子幫著裁剪,韓紅星躲在房間裏幹活,每天早晚將門關緊,強迫自己不再關注她,可越是強迫越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每到她該從門口路過時,總扒在門縫裏守她,就這樣將單相思往下延續。


    又一個無聊的晚上,韓紅星吃過晚飯準備休息,外麵有人敲門,無精打采地開門,是趙主任的侄女,笑眯眯的站在門口。


    “有什麽事嗎?”韓紅星問話的同時,突然看到後麵還跟著那個打他一巴掌的她,當即感到無地自容,失失慌慌往房裏躲,可分明沒地方可藏,隻得紅起臉站到一邊。


    “晚上閑得慌,王書玲叫我陪她過來找本書看。”趙主任的侄女不用請就跨進房間,她也不聲不響地跟了進來。


    “那邊有,自己找。”韓紅星不好意思正麵她們,將手往書櫥一指,隻偷眼瞄了她一眼。唉!這是怎樣一位優雅、美麗的姑娘!嘴角總掛著那迷人的微笑,看了就讓人舒服,可自己卻挨了巴掌。


    “書還蠻多,我拿一本去看,想看哪本你自己選。”趙主任的侄女隨意拿了本書,邊說邊走出房間。


    她站在書櫥邊,隨意翻看著書,屋裏隻有兩個人,感覺她不是很放鬆的心緒。


    “你叫王書玲?”韓紅星鼓起勇氣問。


    “嗯!書本的書,王字旁一個令。”


    “那天——”韓紅星語氣停頓,想為那天的事道歉。


    “那天不該打你臉!”王書玲突然搶過話題,倉促說出這句話,拿起本書一溜煙跑掉。


    目送她匆匆離去,韓紅星仔細體味“那天我不該打你臉!”這句話。那語氣,那神態,何償不似自已麵對她時的語塞!一直以為自己的愚蠢行為會被她不齒,並為此而羞愧,沒想到她竟過來打招呼,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姑娘!韓紅星如久旱之後逢了甘露,絕望的心底再次湧出期望。是嗬,就是再羞愧又怎能將她從心裏忘掉——已走進靈魂的美麗少女!


    又等來星期天下午,韓紅星在房間裏加工邊角料,同時密切關注隔壁情況,沒有讓人失望,終於等來了王書玲。如何找個體麵借口接近她?韓紅星的大腦快速轉動起來。


    不用去想那麽多!根據以往經曆,每次想好的話,到了情急時一句也用不上,見機行事最好。打定主意就開始行動!


    門是虛掩著的,韓紅星壯起膽推開門。


    王書玲正坐在床頭那張桌子旁,手拿著梭子編網,見是熟人並未問話,隻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韓紅星邊跨進門,邊問上次的書看好沒有,說話間己到桌邊,不由得驚歎:“這麽大一張網得編多長時間!”


    王書玲手裏穿動著梭子,微微笑出點聲算是回應,一連串的肢體動作平和淡定,讓韓紅星緊張的心情平緩了許多,甚至覺出如果沒被打那一巴掌,可能她根本不認識自己,被打得那麽羞愧,反而成就了在她麵前說話的機會,男女間的事就這麽微妙。


    “我可以坐下來?”韓紅星不想站著說話,問她的同時坐到床邊,拿目光看她編網,然後慢慢地轉向她的手、她的臉、她的眼睛。


    “有什麽好看的?”王書玲被看得紅了臉,停了手。


    “哪兒都好看,你真漂亮!”韓紅星由衷讚美。


    “哪有你說的那麽好!“王書玲被誇得神情羞澀,嫵媚動人。


    “你長得漂亮、水靈,沒個地方不順眼,本來就好看嘛!要不是上次被你一巴掌,你還溫柔呢!”韓紅星繼續盯著她,想和她目光交流。


    “還好意思說!誰給你膽說出那種話來?王書玲轉過臉來白了一眼,依然麵帶微笑。


    “我——,”韓紅星想倒苦水,卻說不出。心裏想:我對你朝思暮想,都想瘋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實在沒辦法表達自己,才鬼使神差說了那句話。


    “你人小膽大!”王書玲做出評價,仍是微笑的表情,讓韓紅星敢繼續盯她。


    “你有男朋友嗎?”韓紅星突然轉換話題。


    王書玲再次轉過已經被看得羞的臉,對著韓紅星嗔道:“要你替我找才有!”說完又轉過頭去。


    “行,就我替你找,可不許反悔嗬!”韓紅星聽到這樣的答複滿意,跟著和她各處閑扯,從個人前六項開始將話題往下扯,邊扯邊傻傻地看她。


    王書玲隻當沒看見,優雅的動作編網,迷人的微笑相伴,由著旁邊的人傻看。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書玲提醒說時間不早,趙海燕該要到了,開始攆他走。


    同樣被攆出來,這次的感覺特爽,混身的毛孔都舒服。終於有機會和她並肩而坐,跟她聊天,過癮地看她,這種感覺真好!特別是她懇求自己離開時,那神情緊張而無助,讓韓紅星堅信,她不僅長得美,心地也溫柔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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