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喝斥的一聲,林小軼一怔,轉過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殿門的池水前正站著一男一女的兩個人,男的年齡比林小軼大一些,二十左右的樣子,女的則和林小軼差不多,一副嬌小玲瓏、天真爛漫的少女模樣!


    那少女一色的水綠衣裙,梳著兩個小發髻,一雙星眸輕盈如水,模樣很是乖巧,此刻卻一臉怒色地望著林小軼。


    “說你呢,你啞巴了?”此時說話的正是少女旁邊一個比她出高半頭的黃衣青年,隻見他劍眉入鬢,長得也頗有些英武的樣子。


    林小軼本想向他們自報姓名,但聽對方出言不遜,心中不免有些氣憤,不由地冷哼了一聲,便一聲不吭地欲要轉身離去。


    林小軼不知道該向他們解釋什麽,也不想惹他們的麻煩,正要往後殿走去,隻見眼前一個身影一閃,便已攔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那個水綠衣衫的少女,隻見她已站在了林小軼的側旁,伸出一隻手臂來,手腕上肌膚勝雪,擋在了林小軼的眼前,柳眉一豎,道:“還想跑,沒那麽容易!”


    林小軼終於忍無可忍了,沒好氣地說道:“誰想跑了?”


    身後的聲音傳過來:“嗬,你不是啞巴啊,終於肯說話了,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這池月峰上?”


    那黃衣青年此刻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臉上仍是冷漠傲然的表情。


    林小軼看著他們對待陌生人的那種倨傲的表情,也不由地激起了骨子裏的自尊來,昂然道:“我為什麽就不能在這池月峰上,我也是池月峰的弟子!”


    “嗬!”那黃衣青年與少女對看了一眼,再回過頭來,把林小軼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了一遍,說道:“你是池月峰的弟子?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


    這時是,那少女也放下了攔住林小軼的手臂,帶著略為驚訝的表情看了林小軼一眼,語氣稍稍有些和緩地問道:“喂,你說你是池月峰的人,你有什麽證據嗎?”


    林小軼自然不屑於看那少女片刻之間對他的態度變化,自己心裏還是氣鼓鼓的,嘴裏說道:“你也不用這麽看著我,我不叫‘喂’,我也沒有必要跟你證明什麽?”


    那少女聽了這話,臉色陡然一變,她自幼被師父和師兄們寵愛縱容,養成了驕矜傲慢的性格,哪裏受到過這種窩囊氣,遂對那黃衣青年道:“齊師兄,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一定是其它峰上派來探聽消息的。”


    林小軼聽了這句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根究底的盤問,現在竟又開始懷疑他圖謀不軌了,他冷哼了一聲,道:“我探聽你們什麽了?你們有什麽好探聽的,我稀罕嗎?”


    少女氣得有些渾身發抖,朝林小軼喝叱道:“你這野小子,脾氣倒不小,說你一句,你就敢頂十句,不管你是從哪裏來的,我今天就是要教訓教訓你,好讓你長長記性!”


    黃衣青年也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冷笑道:“小子,那就怨不得我們了,是你自找的!”


    那少女身形一晃,已騰空而起,在離地約三四丈的地方,便停住了,霜雪一般的胳膊向林小軼一揮,一條淡綠色的玉綾從她的袖中飛了出來!


    林小軼眼看那玉綾向自己襲來,下意識地向旁邊一閃,隻聽“嗖”的一聲,那淡綠色的綾紗從他身邊穿了過去,還沒等林小軼回過神來,那玉綾竟又繞到他的身後轉頭折了回來,環繞之際,正好纏住了林小軼的左臂!


    也不知道那玉綾是什麽材質的東西,縛在手臂上讓人動彈不得,似軟實硬,而且可以伸縮自如,看上去又通體透明,呈現淡淡的微綠之色,顯然是什麽仙家法寶!


    無論林小軼怎麽努力,都掙脫不了左臂上的玉綾纏縛,也不知那少女如何做勢,那玉綾竟似有神力控製一般,纏住林小軼的胳膊直直地向後一拽!


    頓時,林小軼覺得身子一揚,“砰”的一聲,已摔倒了地上!


    地上都是堅如金石的青磚,一時疼得他呲牙咧嘴!


    淩空虛立的少女嘴角向邊上微微一翹,笑了笑道:“野小子,你服不服?快跟我認輸求饒,我或許還能放了你!”


    林小軼忍著疼痛,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剛才那一跤摔得他四肢酸疼無比,尤其是胳膊的肘部,到現在還傳來一陣錐心般的剌痛,但他硬是咬了咬牙,朝那少女看了一眼,賭氣地道:“別以為這樣,我就真怕你了!”


    “哼,你不服?好,我會叫你服的!”


    話未說完,那少女另一隻手腕一翻,又一條玉綾從她袖口飛了出來!


    這條玉綾不偏不倚地正好襲向林小軼的腰身上,因為林小軼的一隻手臂被綁縛著,根本躲閃不及,看著那玉綾朝自己破空而來,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抵擋,林小軼索性連眼睛也閉上了!


    可片刻之後,他卻不覺得身上再有什麽不適,睜開眼來,原來那玉綾竟在他的腰間繞上了幾圈,裹住了他的半個身體。


    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身子就已經騰空被人提在了半空!


    林小軼眼前頓時覺得一陣暈頭轉向,身體竟直直地飛了起來,原來那少女用玉綾一手拽著林小軼,已朝大殿門外飛馳而去!


    林小軼四肢無處著力,身子像是被人拋到了空中的物件,他已經失去了平衡,如騰雲駕霧一般地向外飄移出去!


    林小軼又急又氣,正無可奈何的時候,不經意間,鼻子裏卻似乎聞到了一股從纏繞在他身上的玉綾所散發出來的一陣花香馥鬱的氣息。


    那少女終於在殿前的水池上空停了下來,隻見她一身水色衣裳,當空臨風而立,衣袂翩翩,宛如綽約的仙子!


    她將林小軼懸在離池麵尚有一丈多餘的半空中,笑著問道:“野小子,你服了麽?聽我的話了麽?”


    那黃衣青年此刻也站在了殿前,雙手交叉在胸前,好像幸災樂禍地在那裏要看林小軼今天怎麽出醜的樣子!


    林小軼被綁得手足竟動不得絲毫,他雖自小在山間長大,可哪受過別人的欺負,他自然知道那少女將要把他怎樣,可骨子裏生來的那份倔強讓他不肯低頭。


    一陣內心的惱怒之後,林小軼嘴裏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服!”


    那少女聞聽此言,一陣惱火,她原本看林小軼身上絲毫沒有修為,隻是想簡單地教訓他一下也就是了,可哪裏想到,這小子不僅嘴硬,而且脾氣更強,一副決不投降屈服的樣子,弄得她一時摸不開臉麵也下不了台!


    “這是你自作自受!”那少女清叱了一聲道。


    林小軼剛聽完這句話,身體猛地向下一墜!


    “噗通”一聲,他已經浸在了池水之中!


    那池水常年恒溫,倒不覺得有多寒冷,但縛在身上的玉綾像是有神力一般,把他往池底一摁,林小軼整個人就淹沒於池水之中了!


    由於措手不及,他雙手在水中胡亂地東抓西撓,除了這無孔不入的水之外,他抓不到任何可以依憑的東西,口鼻中早就被灌滿了水,一股辛辣之味,頓時充斥在他的鼻腔之中!


    更難受的是窒息之感,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又或是被人捂住了口鼻,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感覺,一起向他一起襲來!


    片刻的折騰之後,林小軼在水中無力地萎頓了下去,他腦海中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在一片茫然之後,卻奇跡般地隻留下了爹娘那兩張蒼老的麵孔!


    此時,林小軼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想不到剛才夢境裏遇到的情形竟真的變成了事實,自己真的再也見不到爹娘了!


    他隻覺得那一刻心裏空蕩蕩的,所有世間的美好與他是無緣的!


    正當林小軼萬念俱灰的時候,一股力量又將他從池水中提了出來!


    林小軼嗆了幾聲,吃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脫離了下麵的池水,重又見到了光明,隻是渾身濕透了,頭上身上到處都淌滿了水漬,不由地讓他打了個寒噤!


    他身上的衣服也已濕透了,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沉重地如同披著鐵皮,喉口裏一陣難受,剛一張嘴,滿嘴的水又都吐了出來!


    那少女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也開始有些於心不忍了,剛才將他浸在水中,也隻是想讓他吃吃苦頭,手中提著那條玉綾,隻使出了三成左右的法力,哪知道那小子居然真的一點修為都沒有!


    剛開始的時候,那少女覺得他還在水裏掙紮了幾下,可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存活的征兆,玉綾上竟感受不到他的一絲一毫的氣息,這變故竟嚇了她一跳,忙把他提將上來,現在看他還有氣進出,還活著,不由地才放下心來!


    待林小軼略略緩過了一口氣,少女這才對他道:“你肯向我求饒了吧?”


    林小軼甩了甩頭上的水,望了望立在上頭的少女,聲音雖低沉,但語氣卻堅定地說道:“你休想!”


    那少女臉上微顯怒容,好像這回答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正待要將林小軼再往這池水裏浸幾個回合,剛一發力,卻忽然手上一滯,停了下來!


    要是萬一出了人命怎麽辦?


    可這小子實在是欠揍,就這麽放了他,也不是太便宜他了!


    好,你不服是吧?有治你的招了!


    隻見那少女二話不說,提著林小軼便禦空而上!


    林小軼隻覺淩厲的風聲,從他的耳旁急急地掠過,濕透的衣衫經風一吹,就更覺得冷了,連牙齒也上下打顫,便在下麵大聲地喊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那少女冷哼了一聲:“到了地方,你就自然知道了!”


    林小軼心裏暗暗地叫苦,李羽師兄還叫他傍晚的時候呆在房裏等他,可這小姑娘不知道要把他弄到哪裏去!


    飛過了‘清風觀’,樹木都在腳下向後移去,眼看著池月峰頂離他越來越遠,他無計可施,手腳又被綁得牢牢的,隻得任由自己被她提著,向那未知的方向飄去!


    還好,不過片刻,那少女便在山腰間的一棵參天古樹上停住了,她腳踩在樹上的一根細小的枝葉上,身軀竟如履平地般地紋絲不動,手中法訣一引,隻見縛著林小軼的那條玉綾竟像是聽話一般,把他連人一起綁在了一根粗大的樹枝上。


    等到將林小軼綁定,那少女嬌軀一晃,輕盈地轉過身來,嘴角一撇,朝林小軼威脅道:“先綁你三天三夜,看你還敢跟我頂嘴,哼,恐怕到時候,你隻有乖乖地跟我認輸了吧?”


    林小軼抬起頭來,見四周樹葉濃鬱,隱天蔽日,隻有午後的一線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少女看林小軼在那裏東張西望的樣子,冷冷一笑,道:“看什麽看,這裏荒山野嶺的,你就是叫救命,也不會有人來的!”


    林小軼自然是相信她說的話,可自己不想再這裏被她綁著,他手腳並用,一陣使勁,想掙脫這玉綾的綁縛,哪知道他越是掙紮,這玉綾反而勒得更緊!


    那少女搖了搖頭,微笑著道:“別白費力氣了,這可不是什麽普通的繩索,沒有我,你是解不了的,怎麽樣?你現在跟我求饒或許還來得及!”


    林小軼瞪了她一眼,道:“別做夢了,有本事,你殺了我吧!”


    少女冷哼道:“這麽快就想死?沒那麽容易,我要慢慢地折磨你,看你還敢跟我作對!”


    見林小軼一幅絕不向她低頭求饒的樣子,她一噘小嘴,又道:“那你就在這裏慢慢地等著吧,等到我什麽時候想起來了,才來看看你到底死了沒有?”


    說完,她便站在那裏看著林小軼的反應。


    林小軼把頭一低,想不去看她,但麵前站著這樣一位明眸皓齒,身姿婀娜的少女,心裏不由得一陣迷惘,覺得這小姑娘雖然刁蠻任性,可確實也有些惹人注意的地方,至於注意她什麽,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此時,林小軼心中雖憋著口悶氣,但仍忍不住瞅了她兩眼,隻是嘴裏不好向她就此討饒,所以也就隻好默不作聲了。


    少女見他緊抿著嘴唇,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樣子,以為他是在暗暗地思量,該不該向自己求饒認輸,遂笑道:“好了,你就一個人在這裏慢慢地想吧,我可要先走了!”


    說完便欲轉身離去,不過她的身影剛一晃動,卻又停頓在了半空,就這麽過了片刻,見身後的林小軼始終沒有反應,她終於又回過頭來,沒好氣地說道:“喂,我可真要走了!”


    林小軼心裏本來就很煩悶,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怒氣,就衝她大聲道:“你走就走好了,用不著在這裏假惺惺地裝好人!”


    這一下,那少女氣得不輕,原本白皙的臉上,頓時飛過一抹羞愧的紅潮,狠狠地跺了一下腳,道:“好,那你就在這裏等死吧,看我還來理你!”


    話末說完,人早已禦空翩然而去,竟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走了許久,林小軼這才定下心來了,看了看周圍自身的處境。


    此時已經日薄西山了,斜照進來的一抹桔紅色的夕陽餘光,淡淡地映在這片叢林裏。


    四周林深幽靜,隻有幾隻歸巢的鳥兒樸楞著翅膀飛了回來,在枝頭樹葉中上下地亂竄,有一隻膽子頗大的鳥兒,竟停在林小軼身邊的不遠處,在枝頭上歪著小腦袋,瞪著兩隻圓溜溜地小眼,看著這個闖入它們領地的不速之客!


    林小軼睜著失落委屈的眼睛,看著這身陷的困境,無奈地搖了搖頭,難道真要在這裏等死嗎?


    可不等死又能怎樣呢?


    在這種鬼地方呆個三天三夜,不餓死才怪!


    本來還擔心因為李羽師兄晚上找不到他會著急的,但現在想想,恐怕這種擔心也是多餘的了,一個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的人,還有這些顧慮來幹什麽?


    天色也漸漸地暗下來了,夜風吹來,寒意襲人。


    林小軼迷茫地看著遠方,眼中似有酸澀之感,臉上禁不住流露出黯然的神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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