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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珺是在一陣清渺的香氣中醒來的。


    那香氣非蘭非桂、似麝似馨,悠遠且恬淡,讓人忘卻塵世喧囂,心中生出無邊的寧靜。


    傅珺緩緩睜開了眼睛。在她的眼前,是一麵淡粉色的輕綃羅帳,帳頂上繡著團雲仙鶴的圖案,與那清渺的香氣十分相襯。


    這不是她的房間。


    傅珺有些費力地轉動脖頸,身上的錦被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姑娘您醒了?”綃帳分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麵容,眉目絹秀、膚色白淨,唯有一雙眼睛略有些發紅。


    “涉江,我這是在哪兒?”傅珺聲音沙啞地問道。


    “姑娘是在秋夕居呢。”涉江抹著眼角道,複又上前替傅珺掩了掩被子,輕聲道:“姑娘可還覺得難受麽?肚子疼不疼?背疼不疼?”


    傅珺試著動了動手腳,還好,這一番動作並沒有帶來什麽異樣感,她又試著側過了身子,腹部與後背卻是傳來一陣絞痛。她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涉江的眼圈便又紅了,此時那綃帳外頭傳來了綠萍的聲音,道:“姑娘,藥好了,現下好喝了。”


    傅珺苦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得喝好幾天的藥。”


    涉江上前輕輕扶起了她,在她的後背墊上厚厚的錦褥,方才道:“魯醫正說了,姑娘底子不好,需得將養幾日才好下床。又說姑娘往後再不好動拳動腳了,那筋骨且待養好幾年才能長好呢。”


    說到這裏,涉江的眼中終是蘊了一層水意,哽咽道:“姑娘打小兒便身子不好,如何能經得起那樣重的拳腳?那個什麽公主真真是該死!”說到後來她已是兩眼通紅,一雙手也握成了拳頭。


    傅珺見她一臉又氣又痛的表情,心下微暖。動了動身子想要說話,誰想這一動又牽扯得後背一陣劇痛,她又是“嘶”了一聲。


    涉江忙道:“姑娘快別動,一會子婢子喂您喝藥。”


    傅珺便沒再敢亂動。隻臉上扯出個笑來道:“我既傷得這般重,那明珠公主定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家姑娘沒白吃了這個虧。”


    涉江一聽明珠公主這四個字,麵上便又閃過了一絲恨意,恨聲道:“她便被打死了也活該。”說到這裏她又想起了前頭山樵傳過來的話。便道:“婢子聽山樵說明珠公主也傷得極重,請了好幾位太醫去瞧病呢。真是活該。”


    傅珺現在最關心的是自己髒腑有沒有受到什麽傷害,於是便問道:“那魯醫正還說了什麽?我的髒腑還好吧?”


    涉江聽了這話,眼圈又是一紅。她一麵自綠萍手上端起藥碗,一麵便道:“姑娘膽子也太大了。就這麽與那個公主打起來了。您也不顧著自己的身子弱。”


    傅珺此時急著想知道自己的病情,便道:“是,是,往後我一定聽我們涉江的話。隻你現在先說說,我傷得可重不重?”


    涉江見傅珺一臉的急切,心下終是不忍,那些埋怨的話便也說不出口了,隻得道:“姑娘的傷不算很重。魯醫生說了,姑娘那口血吐出來,這傷就好了一半了。剩下的好生將養著便是。”


    傅珺立刻長出了口氣。


    沒事就好。若是弄個內傷什麽的。她這小身板兒可經受不起。


    這般想著,傅珺覺得連那苦藥也沒那麽難喝了,憋了口氣一口灌完,複又接過香露來漱了口,傅珺便又問道:“如何又回到秋夕居來了?”


    涉江便道:“是老爺吩咐的,說姑娘受了傷,需得靜養,此處清靜,又隻有一條道兒來去,有什麽都好關照些。”


    傅珺聽著這話。心裏微有些暖意,複又覺得可笑。


    住在自己家裏還要這麽防備著,也著實是大宅門裏的特色了。傅庚之所以讓她搬回秋夕居,不就是看中此處是“自古華山山一條道”麽?


    從秋夕居出去拐彎就隻有一個花房。自從前段時間出了“紅螺黛”一事之後。那婁嬤嬤便從侯爺那裏得了指令,道“閑雜人等皆不許往花房湊”。


    侯爺既是下了死話兒,那花房從此便清靜了下來,常常好幾天也見不著一個人影。


    如今傅珺住在秋夕居,可謂是既宜於養身,又十分安全。便有人想要生事也不方便。這裏的目標實在太過明顯。若是被人看到了,想要脫了幹係極是不易。


    於是,傅珺便在秋夕居裏安頓了下來。除了一天三頓藥之外,再無其他煩惱。如此將養了兩、三日下來,傅珺已經能夠下床走一會了。


    這一日,因見天黑得越來越早,秋夕居裏的燈燭傅珺嫌不夠敞亮,便叫涉江去庫房領一些牛油大蠟燭過來。


    如今傅珺在平南侯府那可是國寶級別的,別說是牛油大蠟燭了,就是傅珺想要龍筋鳳髓,侯夫人也會笑眯眯地叫人送過來。


    誰叫傅珺又給侯府長臉了呢?


    國宴當晚,傅珺昏倒之後,她可是由太後娘娘親自叫人送回來的,還宣了太醫院的魯醫正為傅珺看診。


    第二日傅珺還在昏睡著,那宮裏的賞賜已是送了整整三大車過來。不隻有傅珺贏下來的金甲、珍珠等物,還有太後娘娘、當今聖上以及德妃、許昭儀等人的賞賜,光是上好的補品藥材就裝了一車子。


    因太後娘娘親口下了旨,叫傅珺好生靜養,莫要叫人打擾了去。於是連侯夫人在內的府中眾人,便皆不來打擾傅珺,也算給她免去了應付各色人等的麻煩。


    傅珺覺得,這額外的一道懿旨肯定是許慧的主意。沒人比她更清楚平南侯府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由太後娘娘親下的旨意,想來還是有些震懾效用的。


    待涉江離開之後,傅珺便又將小丫頭們都遣了出去,房間裏一個人沒留,她便坐在微暗的燭火下想著盧悠的事情。


    那天無意間在淨室裏聽到的對話,以及盧悠在席上的微表情,都表明了傅珺被蕭紅珠點名,絕對不是偶然行為。


    那一定是盧悠借著陪蕭紅珠遊覽金陵的時機,故意透漏給蕭紅珠的。


    傅珺唯有一點想不通。


    盧悠所為何來?


    她們兩個人並無深仇大恨,就算那天何槿對她們一抑一揚,讓盧悠丟了些臉,可也還沒到置對方於死地的境地吧?(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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