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方畢竟是水庫的領導,如果自己早點提醒他,或許(唉,現在隻能用這個詞了)真有點幫助,可以讓水庫方麵早做準備。


    水庫有武警在值勤,防止無關的人隨意走上大壩、走進發電機房。


    但有了周衛東,孟文天很順利地上去了,也很順利的在總工程師辦公室找到了周衛東的爸爸,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他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看一本專業書籍。


    看到周衛東,那個男子很是奇怪又有點嚴厲地問道:“你不在單位好好上班,你到這裏來幹什麽?還帶外人找到我單位來了?”


    周衛東似乎有點畏懼自己的老爸,但又對自己老爸如此不講情麵,導致自己在孟文天麵前失了麵子有點不滿,就說道:“是我們單位領導讓我來的。這位是孟幹部,是華縣長的秘書!”


    為了引起老爸的重視,更是為了體現自己在老爸心目中的價值,他把孟文天的身份撥高了不少,而且孟文天也不能說他錯。


    孟文天兩世為人,很理解現在的父母,特別是父親,喜歡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似乎對自己的兒子表現太親近就丟了他的麵子似的。


    周父顯然沒有想到孟文天這個看起來像高中生似的男孩竟然是縣長秘書,他吃驚地看著孟文天,很是尷尬地招呼道:“孟……孟秘書?”


    孟文天笑了一下,說道:“周總你好,我不是現在秘書。我是華弈副縣長的通信員。”


    周父更是驚訝孟文天說出的這個奇怪稱呼,但想起以前縣裏的秘書確實是稱之為通信員,不由認可了自己兒子的說法,加上他雖然裝嚴厲,但內心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在單位被人看得起,所以他伸出手,對孟文天說道:“歡迎孟秘書前來指導工作。”


    孟文天握了握對方的手,說道:“周總,你太客氣了。你叫我小孟就行。”接著,他單刀直入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問道,“周總,這麽多天來連續下雨,請問我們的大壩安全不?”


    因為他認定孟文天是副縣長的秘書,所以周父對於孟文天的問話沒有感到多奇怪,就笑著肯定地說道:“安全!絕對的安全!”


    孟文天內心糾結了一下:絕對的安全,那上輩子這大壩怎麽就倒了呢?難道這輩子的大壩質量好些?或者這輩子的水量沒有上輩子的大?


    他不由皺了一下眉頭,追問道:“周總,你這麽自信?這的是絕對的安全?……,對不起,我是想問一下,在什麽情況下這個大壩才會不安全?”


    因為對方說了大壩絕對的安全,作為總工程師的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孟文天又是水利方麵的文盲,即使請對方說出他的理由,自己也聽不懂,更無從反駁或者找出他的漏洞與錯誤,還不如詢問大壩在什麽條件下會產生崩塌,然後根據他說的條件自己一一詢問,試圖讓對方自己發現自己大壩存在的問題。


    周父也是一愣,內心還有一絲火氣,如果不是想到孟文天是副縣長秘書,他絕對會不理睬孟文天,甚至把他給趕出去。他不由問道:“孟秘書,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我的判斷?”


    考慮到自己兒子在對麵年輕人手下做事,他還是忍住火氣,問道:“你是擔心水庫的水淹沒你們縣上安東村的稻田吧?……,這可怪不了我們水庫,那裏本來就是上級規定的淹沒區,是不容許種水稻的,現在你們縣的人種了,我們也沒說他們什麽,但我們可不能為了那一百多畝水田而加大泄洪量,國家修建我們水庫的目的可是為了蓄水,是為了發電,而不是為了保住你們縣的那一點點水田。”


    孟文天搖頭道:“不是。我不是為那點田土擔心,我隻是想問一下,你真的保證這是絕對大壩安全的?我懷疑這大壩在目前不斷下雨的情況下有可能出事……”


    周父的火氣又忍不住上來了,說道:“我當然能保證,我是這座大壩的總工程師,如果我不能保證,還有誰能保證?難道你們常恒縣要我向你們簽保證書什麽的?真是豈有此理,我們水庫可是由省水利水電廳隻管,不歸地方上管轄。就算地方管理我們,那也是石目縣而不是你們常恒縣!”


    孟文天理解他的不滿,但不放心的他依然客氣地說道:“周總,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擔心大壩不安全,擔心大壩出事。總是下雨,我心裏慌得很,所以……”


    周父一見孟文天一副誠懇的樣子,認為自己不應該對他發火,就揮手說道:“沒事,沒事,你不是搞水利的這一行的,看到水位這麽高,擔心是正常的。……,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這大壩絕對是安全的。除非……除非……,嗬嗬,沒有什麽除非。”


    孟文天心裏縈繞的還是上輩子垮壩的事情,連忙問道:“除非什麽?”


    周父笑了,說道:“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一定要問到什麽情況下垮壩。……,除非水位再增加三米!漫過我們的大壩頂部,而且還有一米五以上的浪,這樣的話,大壩有可能出現危險……”


    見孟文天又要問話,他再次笑道:“嗬嗬,幸虧我這個人不迷信,否則的話我還真會認為你在詛咒我們垮壩呢。……,你放心,水位是超過不了三米的,隻要水位達到警戒水位,我們就會考慮加大泄洪量。再說,除了我們大壩本身的泄洪孔,我們前麵還建有一條泄洪渠,超過警戒水位零點五米,多餘的水就會走泄洪渠,繞過前麵的那座山從另外的地方走。另外,我們也一直盯著天氣預報,隻要沒有四級以上的西風,浪花是不可能達到一米五以上的浪。所以說,你現在真的是杞人憂天。”


    孟文天認真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隻有水位再增加三米,水浪達到一點五米以上,這個大壩就不安全了。”


    周父覺得孟文天簡直是一根筋,說道:“是的。但這兩個條件必須同時達到,隻有一個條件也構不成垮壩。比如,水位隻要再增加兩米六七,水早就漫過壩頂了,根本增加不了三米。還有,剛才我也說了,超過警戒水位我們就會加大泄洪量,不可能讓水漫過壩頂的。……,即使漫過壩頂,大壩也不會垮,這是當時建築大壩時設計的安全冗餘。”


    說著,他笑嗬嗬地問道:“安全冗餘知道不?”


    孟文天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就如一根繩子,標稱承載重量是一噸,實際上有可能承載一點五噸甚至兩噸。”


    周父點頭道:“你理解的不錯。所以,你不用擔心,把你的心放回胸腔就是。”


    孟文天哪裏能不擔心,那可是涉及到上百條人命,他再問道:“如果上遊來的水裏突然增加,而泄洪渠又突然阻塞,加上四級西風什麽的,那怎麽辦?”


    周父終於確定孟文天是一根筋了,而且是不可理喻的一根筋,就說道:“你啊你,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我們這裏可是好多年都沒有刮過四級以上的風了,而且這個季節更沒有四級以上的西風,現在可是春暮霞初,最常見的是南方和東風。如果你有時間,可以讓衛東帶你去檔案室查這幾十年的本地的氣象資料、水文資料。”


    孟文天也不管他厭煩不厭煩,說道:“很多災難都是由巧合構成的。如果沒有巧合,如果都是正常情況,哪會發生災難?比如車禍,很可能是一輛車恰巧車速太快,而另一車的司機恰好又沒有注意。還有,大壩的質量會不會如設計圖紙上所標注的?畢竟這座大壩修起後也有幾十年了……”


    “小夥子,我們大壩可是年年月月都要檢修的。”周父見這孩子如此強,就朝周衛東說道,“衛東,你帶你領導上水壩看看,帶他去發電機房參觀參觀,等下我陪他吃飯。”


    不管怎麽說,孟文天是副縣長的秘書,雖然沒有什麽級別,但周父還是給他這個麵子。


    孟文天也聽出這是周父的逐客令,就說道:“謝謝周總。……,周總,我知道我的話有點過分,但請周總不要計較,請周總多多注意大壩的情況,因為我總是有點心神不寧。”


    周父都懶得說話,低頭看起自己的專業書來。


    孟文天隻好走出了總工程師辦公室。對於自己被趕出辦公室,孟文天內心沒有一絲火氣,幸虧周衛東的這位父親是技術型幹部,麵對孟文天的無理追問,雖然內心不樂意,但還是說了不少話。如果他今天遇到的是行政幹部,估計對方早就將他轟走了,不可能讓他囉囉嗦嗦說這麽多“廢話”。


    看到孟文天被父親用這種方式結束說話,周衛東很是尷尬。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才好。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秘書。如果是自己的父親做的過分,他還可以說自己父親幾句,可現在錯的、無理取鬧的明明是孟文天,他就不好說什麽。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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