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顏還要繼續追問下去,卻聽到樓下一片驚歎聲,她好奇地看去,差點驚叫出聲,皇姐?!


    那個紫衣女子已經摘下麵紗,明豔的麵容和她的四皇姐幾乎沒有任何差別,難道四姐也和她一樣來到了這裏?


    “怎麽了?”君欲雪見她一臉震驚疑惑,有些不解。


    司空顏抑製住心裏的激動,認真地問,“是不是我買下那姑娘的初夜就能見到她了?”如果真的是四姐,也許她就能回去了。


    “當然。”君欲雪低頭吹了吹杯中的熱茶,“可是你有銀兩嗎?”


    “我……”她怎麽忘了,現在可不像在宮裏那樣可以隨心所欲,“……沒有。”


    樓下的競價已經到了一千兩白銀的高價,眼看媚儀就要被其他人買走,司空顏也顧不得其他,高聲道,“我出一千五百兩!”


    與此同時,斜對麵閣間的簾紗突然被挑起,一個慵懶魅惑的男聲緩緩響起,“本王出兩千兩。”


    樓下的氣氛頓時火熱喧囂了起來。


    司空顏好奇地看去,卻微微一怔,抬價的是個身著絳紫色麒麟紋錦袍的冷魅男子,而他的身旁坐著的不是別人,竟是慕浮越。


    慕浮越也看向了她,他的眼中沒有太多驚訝,反而是讓人看不透的淺淡笑意。


    “容王殿下出了兩千兩,還有更高的價嗎?”鳳姨的詢問聲打破了喧鬧,一時間整棟樓閣都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一方麵是因為容王的出價確實很高,另一方麵無疑是因為他的身份。


    司空顏一時也有些無措,現在的她身無分文,拿什麽去與別人競爭?卻突然聽到身旁君欲雪溫潤的嗓音淡淡響起,“我出三千兩。”


    她詫異地看向他,“你……”


    “不是你想要買這個姑娘的嗎?”君欲雪卻是一臉淡然。


    “可是我沒錢還你。”司空顏小聲囁嚅,她要還是個公主該多好。


    “不用你還,以後記得多給我畫幾幅畫便可。”君欲雪是隨心之人,錢財對他來說不過是身外之物。


    樓下的看客早已騷動不安,畢竟這是“千金笑”第一次初夜被叫價到三千兩的。


    而另一邊,容王慕浮策卻是一直冷冷地注視著媚儀,就連君欲雪的叫價他也隻是抬頭淡淡地瞥了一眼,便不假思索地開口,“本王出四千兩。”


    “算了,我不想要了。”司空顏扯了扯君欲雪的衣袖,小聲道。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容王慕浮策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雖然最後未得善終,但也曾顯赫一時。她可不想讓君欲雪得罪這樣的人。


    君欲雪疑惑地看向她,“怎麽又不想要了?”這任性程度快比得上慕浮悠了。


    “那個王爺人傻錢多,我們還是讓給他吧。”司空顏自然不敢告訴他其實自己知道這個時空的曆史,更何況說了他也未必相信。


    君欲雪似乎沒有懷疑,隻輕輕點了點頭。


    鳳姨見沒人再叫價,便高聲宣布道,“既然沒有人再競價,那麽今晚媚儀姑娘便花落容王了。”頓時歡呼驚羨聲一片。


    然而媚儀眼中卻無半分喜悅,冰冷沉寂得如同黑夜。司空顏看著她眼中不加掩飾的寒意,突然有些後悔沒有競價。


    “對了,你不是要找人嗎?找到了嗎?”君欲雪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隨口問道。


    司空顏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初衷,可抬眼望去,那個閣間已經人影空空。


    “我還要再找找,你先回去吧,我記得回去的路。”她拿起一旁的紙傘便匆匆地離開了,現在找也許還來得及。


    君欲雪看著她轉眼不見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到底太過單純,常來這個地方的會有幾個好人,所幸自己有先見之明讓她換了男裝。


    司空顏找了許久也沒找到慕浮越,正打算放棄,卻聽到身旁幾個男人鬼鬼祟祟道,“你們知道那個媚儀姑娘是什麽人嗎?”


    “不就一**嗎?莫非……”


    “說出來嚇死你們,聽說她可是璃昭儀的親姐姐。”


    “什麽?!難怪要花這麽大的價錢買她!”


    “媚儀姑娘現在在哪裏?”司空顏湊到他們跟前,淡聲問。


    那幾個男人嚇了一跳,繼而看好戲似地笑道,“小公子,難道你要去搶人?媚儀姑娘的房間就在三樓最裏麵的一間,不過你能搶得過容王嗎?”


    司空顏沒作回答,便匆匆上了三樓,也沒聽到身後一個男人的低語,“那兒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的,你是要害死他嗎?”


    樓道走廊裏沒有一個人,安靜得讓人害怕,司空顏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一直走到最裏間的房門前。


    正欲敲門,卻聽到裏麵傳來一個帶著嘲諷的聲音,應該是媚儀,“王爺既然把我賣入青樓,又何必過來買我的初夜?”


    她也許真的不是皇姐,皇姐的聲音沒有這麽清柔。


    “你以為本王樂意?”是慕浮策陰冷帶笑的聲音,“若不是你現在頂著琉兒的身份,本王連看你都懶得看一眼。”


    “是嗎?可惜別人都以為為妓的是溫琉,而不是溫璃。”媚儀依舊是冷冷地笑著,可不知為何,司空顏卻感覺她在哭。


    “你……”慕浮策似是氣極,半晌也沒有說話,隻聽到重物落下和布料撕裂的聲音。


    司空顏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但直覺告訴她,她應該敲門。才輕叩了一下,就聽到慕浮策冰冷帶著怒氣的質問,“誰?!”


    “我……我找慕浮越。”司空顏一心想打破僵局,也沒意識到王爺的名諱不能直呼。


    下一秒,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慕浮策俊美而陰冷的臉映入眼簾,他的語氣有些不耐,“你找三哥做什麽?”


    司空顏快速地瞥了一眼美人榻上衣衫淩亂的媚儀,心中暗下震驚,臉上卻微微含笑,“我想把傘還給他。”


    慕浮策幽幽地看了她一會兒,淡淡道,“你跟本王來。”除了父皇還未有人敢直呼三哥的名諱,這個女人要麽與三哥關係匪淺,要麽就是個不知輕重的騙子。


    司空顏小心翼翼地跟上,不一會兒,他們就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


    “三哥,是我。”慕浮策輕輕叩了叩門。


    很快慕浮越便開了門,清俊的臉上滿是調侃的笑意,“跑我這裏做什麽,不用去陪你的美人嗎?”


    “我的美人自然要陪,不過你的小美人也來找你了。”慕浮策揶揄一笑,輕輕將司空顏推至他麵前。


    司空顏迎上慕浮越投來的目光,心裏卻暗想女扮男裝果然是自欺欺人,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謝謝你昨天的傘。”


    慕浮越還未開口,慕浮策已冷笑道,“不過是一把傘,姑娘竟特地親自送到青樓來。”他莫名覺得這個女人來的目的沒這麽簡單。


    慕浮越卻似未聞,隻接過紙傘,淡淡道,“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司空顏有些心虛,“我先走了。”


    才走一步,右腕就被緊緊扣住,她不解轉身,就看到了慕浮策邪魅帶笑的臉,“姑娘隻道一聲謝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會喝酒嗎?”


    “會……會一點。”其實司空顏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喝酒,但為了表明誠意十足也隻能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


    “既然會,陪我們喝幾杯怎樣?”慕浮策自動忽略了她的“一點”。


    “道謝一定要喝酒嗎?”司空顏不解地看著他,以前也隻有在宮宴中才見過父皇飲酒。


    “美人相陪,自然要喝酒助興。”慕浮策也不管她是否答應,就將她拉進了房間。


    慕浮越也未阻攔,跟著坐到了桌子旁。


    本來在房裏伺候的蘭吟見狀識趣地退了出去。


    慕浮策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了三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遞給司空顏,笑意幽幽地看著她,“這可是上好的蜜玉酒。”懂一點酒的人都知道蜜玉酒雖入口甘甜,後勁卻很大。


    司空顏哪裏知道這些,乖乖地接過酒杯便一飲而盡,末了還由衷讚歎,“好喝,甜甜的。”原來酒是這個味道。


    等第二杯入腹後,她已經有些微醺,白嫩的臉蛋上浮出淡淡的粉紅色。


    慕浮策看她傻傻笑著,無語地看向慕浮越,“這麽快就醉了?”


    “你不就是想把她灌醉嗎?”慕浮越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笑著。


    “別撒酒瘋就行。”慕浮策又倒一杯酒遞給司空顏,試探著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司空顏,綠鬢朱顏的顏……你也可以叫我永寧。”司空顏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是誰指使你來的?”


    “沒有人指使,是我自己要來的。”


    “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我是女人。”


    “咳咳……咳咳。”一旁獨自喝酒的慕浮越差點沒噴出來,他強忍住笑意,看向黑著臉的慕浮策,“我看你還是別問了,實在不行,我回去讓祭情查查。”


    “行,算我多心,你招惹的你自己解決!”慕浮策突然笑意不明地起身,下一秒,司空顏就被他推到了慕浮越的懷裏,“好好享用你的醉酒美人吧!”


    “你——”慕浮越看著慕浮策得意離開,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有些冷的司空顏,因為感覺到了溫暖的來源,下意識地又往慕浮越懷裏縮了縮。


    慕浮越經常來“千金笑”,對於美人的投懷送抱本來已經習以為常,然而現在卻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正手足無措著,懷裏的司空顏突然喃喃自語起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隻當她醉了要回家,遂將她的身子扶正,“還能站起來嗎?”


    “能……能……”司空顏踉蹌起身,慕浮越忙扶住她,“那本王現在送你回去,你住在哪裏?”


    “流……不對……是君府。”司空顏抓住他的手臂,掙紮著最後殘存的意識。


    “君欲雪?”慕浮越微有詫異地看著她,帝京隻有一個君府。


    司空顏點點頭,目光迷離,“你……你也認識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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