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終於安然入睡了,慕容修無聲淺笑,湊近她與她額頭相抵,闔目而眠。


    這一夜餘挽衫夢到了很多事情。夢到了最初遇到慕容修時,他還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黑狗,邁著四條小短腿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屁股後麵,她故意嚇他走,他隻會歪歪頭滿眼希冀地抬頭望著她,叫她突然就沒了脾氣。


    夢到初到犬神府的那天夜晚,犬神眯著一雙桃花眼狀似憂愁地說,怎麽辦呢?現在離婚期隻有幾日,沒有任何人知道換魂石咒術如何解除,我的修兒又心智不全,這般呆傻樣子如何去參加婚禮……


    慕容修見他望著自己說呆傻,不爽地瞪他一眼。餘挽衫幫他翻譯:他說你才蠢。


    犬神慕容禦聞言哈哈大笑,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他神秘一笑,勾手叫餘挽衫附耳過來。


    那就是……你代修兒去拜堂成親!他道。


    什麽?!睡夢中的餘挽衫脫口而出,“不去!”


    睡她旁側的慕容修警覺地醒過來,見她是說夢話,又閉上眼睡去。


    夢中的慕容禦淡定地笑,安撫她道,別激動,你別急著拒絕啊。現在是情勢所逼嘛。現在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讓修兒自己去……你覺得可靠嗎?


    ……他這呆樣,確實不可靠。餘挽衫話一轉,但他聽我的話呀,到時侯在婚禮上,我在一邊看著他不就好了。


    慕容禦笑著搖頭,我讓你代替他去成親,不止因為他心智不全。他現在用的,是凡人的身軀。


    “你用法術把他變成他原來的相貌不就好了。”餘挽衫嘴裏咕噥一句。


    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容禦單手支額,緩緩道,就算用法術將他變成原來的樣子,萬一法術被破,別人看到他是個凡間女子的模樣,會做何感想?


    餘挽衫還真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大概會覺得這三殿下去做了變性手術。”


    慕容修再次睜開眼睛。這次眼睛格外地清明,若是餘挽衫還醒著,定會說這眼神跟那日他清醒時一模一樣。


    是的,大半夜的,三君子殿下慕容修突然恢複又記憶了。


    他一雙黑目沉沉,盯著她的睡顏湊近,帶著威壓,語調輕而緩地問:“你說什麽?”


    他做了變性手術?


    熟睡中的餘挽衫聽到了他的問話,意識雖不清醒,卻下意識地覺得回答了這個問題會死的很慘,於是她抿著唇怎麽也不開口了。


    算你識相。慕容修輕飄飄哼了聲,翻身躺平,眼尾瞄到她以他小時候的本體模樣縮成一團,突然起了玩弄的意思,遂以兩指成鉗,將小小隻的她提起來放肆揉捏。


    被搓來搓去的餘挽衫萬分不爽地蹬腿,但仍掙紮著不肯醒來。


    慕容修素手支額,玩得不亦樂乎。


    嗯……怎麽以前沒發現自己的小身板那麽好玩?


    等等……他的纖纖手指僵住。他現在是在……玩自己?


    慕容修手指一抖,鬆開了餘挽衫厭棄地以手扶額。他何時竟變得這般惡趣味了!


    依舊在睡的餘挽衫正夢到了自己勉為其難答應了犬神的要求,慕容禦心情大好地打了個響指,好!既然餘姑娘同意了,那接下來就讓你進入角色!


    幹什麽?餘挽衫剛問完這句,就感覺自己的視線突然變高了。她低頭,看見自己穿著玄黑繡深紫暗紋的華服,衣袖裏伸出的那雙手,修長而有力,白皙而骨節分明。


    夢中的慕容修也驚詫地瞪大眼睛。


    他懷裏坐著的餘挽衫,怎麽突然從一隻小黑狗變成了一個好看的男人?


    這個好看的男人,還坐在慕容修的大腿上。外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八尺男兒坐在了一個貌美的女人懷裏。


    這姿勢不太對吧,怎麽看著像是一個女子在調戲自家的麵首?!


    餘挽衫反應過來,立馬站了起來,怒道:你不會讓我站起來了再變嗎?!


    慕容禦哈哈笑得老不正經:剛剛那樣看著挺好的。


    “好你家妹妹!”餘挽衫怒而出聲。


    嗯?剛準備放過她的慕容修又轉過頭看她。她剛剛在罵他?


    慕容修的眼睛危險地眯起。看來你是不想好好睡覺了。


    慕容修的魔爪再次逼向了餘挽衫……


    第二天日上三竿,餘挽衫才迷迷糊糊醒過來,剛起身便覺渾身酸痛,她眉頭微微一皺,心中疑惑不已。


    慕容修早已起床,正在仙婢的侍候下換上月白裙,見她用爪子揉著腰完全被蒙在鼓裏,不禁勾勾唇角露出邪惡的微笑。


    換好衣服,慕容修抱著餘挽衫被慕容閑帶著,挑了條僻靜的路悄悄去見犬神慕容禦。將他們送到門口後慕容閑就離開去忙別的事,慕容修自己開門進去。


    慕容禦正在書房裏看書,長發披散,穿著米黃的常服,長長的衣袖下擺垂至地麵,慵懶地靠在書榻上,那模樣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但看在餘挽衫眼裏卻是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


    “你倒還有心情在這兒這麽悠閑。”餘挽衫怪聲怪氣道。


    慕容禦像是聽不出她的反諷似的,春風滿麵地笑著讓她和慕容修就坐。


    “他泡了那麽久也沒能記起來,你說怎麽辦?”餘挽衫開門見山地問。


    “是啊,”慕容禦狀似憂愁,“這也本君未曾料到的啊。如今也唯有另尋他法,隻是還需時日……”


    餘挽衫覺得自己上了賊船:“你當初可答應了我,待婚禮一過就讓我們換回來並送我回人界的。”


    “我都想了辦法了,這不是沒奏效嘛。”


    “你可真夠沒用的。”餘挽衫奚落。


    慕容禦:“……”紮心了……


    “此事先不提,本君叫你來是有另一件事,”他頓了頓,“明日是本君大壽。”


    “哦,”餘挽衫反應冷淡,“你多少歲大壽?”


    慕容禦:“……”又紮心了!“沒人跟你說過不要問別人年齡嗎……”


    “怕我說你老?”


    慕容禦:“……”被紮得遍體鱗傷……


    他做憂桑狀,妄圖博取她的同情:“哎……本打算將婚禮與本君的大壽連在一起,連賀十天,做一個盛大的喜宴……”


    但他被餘挽衫一句話堵了回去:“婚禮都黃了還提它作甚。”


    慕容禦:哼!


    慕容修一直安靜地抱著她坐在下側,低垂著雙眸,眼中含著淡淡笑意。


    此人實在有趣的很。


    餘挽衫偶然間抬頭瞄了他一眼,慕容修秒變回天真無邪的表情。餘挽衫沒有生疑,移開目光繼續與慕容禦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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