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與詩尾在潭水邊站定之後,清晰的山潭水中可見歡脫的小魚兒。它們自由自在的遊來遊去,但它們的中心方向是迎著水流逆流而上,時而被水衝去,時而繼續奮身前進,時而有了異動驚擾,便一下沉入水底藏匿起來……


    走了一路的家和有些口渴,便轉身問旁邊的詩尾:“詩尾,這水能喝嗎?我有些渴了。”聽家和這樣問,詩尾忙說道:“當然了,這山澗水清涼甘甜,外人想喝還喝不上呢!”說著她自己先俯身捧起送入口中。“啊”耳邊傳來一聲舒爽的呻吟聲。家和也忙蹲下來,雙手掬水喝了個飽。入口冰涼涼的,想喝冰鎮的飲料一樣。由口入肚兒,沁人心脾,隻一個字:爽啊!家和喝足了,還順帶洗了把臉,整個人都更精神了。“唉!要是能在這洗個澡就好了,一定舒服死了。”來這都兩天了,也沒能好好洗洗,所以家和滿臉渴望的地說著。聽到這話,詩尾姑娘頓時本能的臉上羞紅一片,很是不好意思的把目光移去遠處。家和見她這嬌羞的模樣,也感到自己這話有些欠妥當,下意識的撓撓自己的頭笑了笑。可詩尾片刻過後卻回答家和說:“可以啊!我們這的人在幹完農活後,也會時不時的到這來洗澡的。水不是很深,不會有什麽危險。家和哥你……你要想洗那就洗吧!我到那前麵等你,你洗好叫我。”說完也不待家和反應,轉身便跑向一邊了。家和看著詩尾消失在遠處的花叢中後,忙三下五除二的脫去身上的衣物跳進了潭水裏。


    霎時身上一陣舒爽的涼意襲來,家和整個人不禁打了個激靈。水真的沒有太深,最深處,家和探了探也不過剛到自己的下巴頦,家和覺得這深淺剛合適,這可比家裏的淋浴,比遊泳館裏的泳池爽多了,不禁享受的呐喊起來:“太爽啦!呦吼!”聲音回蕩中傳向遠處,不禁驚起一群山鳥撲愣愣的飛走。正在遠處采花的小姑娘,聽到家和的喊叫聲不免臉色羞紅起來。


    “洗呀洗啊洗澡澡,我左搓搓我右搓搓……洗呀洗呀洗澡澡……”家和歡快的唱起歌來,把他給美得就差上天了。他泡了好一會兒,身心暢漾,無比的自在,可他還貪戀著不想上來,但想著詩尾還在等著他,不忍詩尾一人孤單單等自己太久,隻好從潭水裏爬上來。山風徐過,家和不禁再次打了個激靈。山風和著陽光很快身上的水就幹了,家和穿好衣服,對著遠方喊了聲:“詩尾你在哪兒?我洗好了,快過來吧!”聲音一聲聲回響在天際,這時天邊傳回應答聲:“好,我知道了,這就過來。”


    不一會兒姑娘便跑回到了小潭邊,手裏還拿著一大束鮮豔清香的山花。“真漂亮!”家和看著詩尾手裏的花兒,讚歎道:“就和我們家詩尾一樣清新脫俗。”說完他一直傻笑著盯著詩尾看,這話是由心底自然流露出來的。詩尾聽到這話即時紅透了臉,這回家和沒有因姑娘的嬌羞而閃躲,仍是癡癡地望著她。不等詩尾或反映或說話,家和上前從詩尾手中的花束裏折下一朵大紅的花兒戴於她的發間:“這樣就更美的好似天仙了,嗬嗬!”麵上傻笑著,心裏卻早已怦怦跳的有些發懵了,正待他順勢打算大著膽子將詩尾攬入懷中時,說時遲那時快,人姑娘嬌嗔一聲:“家和哥!”便跑去了一邊兒,留下身後一把摟空的家和,那顆懸著怦怦跳的心,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自己都頓覺尷尬起來。


    家和隨即長出了幾口氣,整理好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緒。跟到詩尾旁邊,說:“詩尾我們到樹下坐一會吧!”姑娘點點頭:“好啊!”兩人便走去一棵老樹下席地盤腿而坐,隨意自在的聊起天來……


    這回是詩尾給家和講她的童年,童年的趣事。中間還摻著好些當地的語言讓家和猜,待家和猜不出時,她再將意思翻給他聽。


    詩尾給家和講起她阿娘生前對自己的疼愛,講起自己的阿娘是遠近聞名,數一數二的繡娘。說到阿娘做的女紅總是被別人爭著買去,就一臉的驕傲。有時說著說著講到動情處,詩尾姑娘眼中就不自覺間噙滿了淚花兒。家和也在一旁深有感觸的感歎到:“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聊著聊著詩尾覺得氣氛變得有些沉重,拭了拭眼中的淚笑著對家和說:“家和哥咱不說那些傷感的事了,你還沒聽過我唱歌吧!不如我給你唱首我們這兒的關於母親的山歌吧!”“好啊好啊,那真是太好不過了。”詩尾清了清嗓子,眼睛望向天邊,開口唱了起來。


    她一開口就把家和給鎮住了,雖沒聽過詩尾唱歌,但她說話的聲音,她的聲線就很美,家和知道她唱歌一定會很好聽,卻沒想到詩尾的歌聲竟好聽的超出了他的想象。比黃鸝鳥的歌唱還要清脆嘹亮,高亢悅耳,猶如天籟___不,詩尾的歌聲就是天籟。此音隻應天上有,人間不多幾回聞啊!雖然家和對歌詞還不甚了解,但在詩尾悠揚婉轉的聲音裏,那種母親愛的偉大,愛的無私都被詩尾表達的淋漓盡致,要不是家和極力控製,他眼中的淚水怕就要被詩尾這天籟的歌聲感動的落下來了。


    歌聲繞山盤旋回響至天空,染紅了天邊朵朵的雲霞。這時的山中景色於來時又換了一副麵孔,更顯柔和迷人的美,像之前嬌羞的詩尾一般,令人失神。天邊染上越來越多的彩霞,映得大地都紅韻韻地。家和在心裏又再次感歎著這山裏處處、時時都是如畫兒般的靜好與美妙。


    可漸晚的天色,讓貪戀美景的人兒也不敢再多逗留了,隻好告別這如畫兒的仙境之地,匆匆趕回,直走到學校的籬笆大門口才停下來。詩尾開口說:“家和哥你進去吧!我也得回家了。飯你自己熱熱,我就不幫你了。”“都走了這老遠了,進屋歇歇再走吧!”雖然這兩天,詩尾天天都和家和呆在一起,可他就總是都呆不夠的樣子。這別離就在眼前時,不禁心裏又湧起不舍之意。可姑娘卻說:“不了,天晚了,阿爹怕是也應該回來了,我真得回了。”家和知道自己不能再勉強詩尾了,他也清楚這山路不好走,太晚了他也會更擔心的。隻能說:“那好吧!你路上小心點兒,明天見吧””“嗯,明天見。”兩人揮手作別,家和又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不見後才轉身走回自己屋前,打開門休息了一會兒,便去廚房熱飯吃了。


    吃飽喝足收撿好,天也黑了。家和便躺在床上想著詩尾姑娘入了夢,在美夢裏迎接嶄新的一天。


    話說在詩尾急急忙忙往家趕的路上,走到一處轉彎的地方,一不小心撞上了迎麵走來的一個人,對方相互致了歉意。天雖然有些暗了,可還能看清東西,隻一眼被撞的小夥子就被眼前的小姑娘拴住了心。還不待他再做詢問,詩尾就又匆匆走遠了。小夥子本想追上去,怎奈自己還有急事,又怕真追了上去唐突了姑娘,隻得作罷,雖心裏想著:有緣自會再見的,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落的,可終是起步轉身離去了。


    當詩尾著急忙慌的回到家時,發現阿爹已經回來了,喊了聲:阿爹,我回來了。便進廚房準備做晚飯了。阿爹聽到閨女的聲音便從房裏走了出來,來到廚房詢問道:“你又到哪兒瘋去了,我回來就不見你的蹤影。”聽見阿爹問話,詩尾有些心虛的道:“啊?沒做什麽啊!還不就是和姑娘們一起耍唄!能有什麽事啊!”她沒有對阿爹說出實話,因為她知道阿爹不喜歡外頭的人,更不喜歡來這兒教書的先生,阿爹早就看出這外頭人吃不了這兒的苦,在山裏呆不了長久。要是讓阿爹知道她和新來的老師在一起,一定會阻礙她和家和哥來往的。聽了閨女的話,阿爹有些來氣兒:“耍,耍,整天就是曉得耍,你也老大不小啦!是到了出嫁成家的年紀啦!”其實阿爹並不是真的生氣,他寶貝閨女還寶貝不過來呢!又怎會生寶貝閨女的氣呢!隻是眼看著這永遠長不大的閨女,有些擔心她以後的生活,操心她的終身大事。


    頓了頓阿爹接著道:“對了,我今天又碰著喜婆婆了,她告訴我說,她覺得有幾個很不錯的小夥子和你挺相配的,打算幫他們上門提親呢!你是怎麽想的?你真得好好想想這些問題啦!……”聽完阿爹的話,詩尾有些不耐煩了:“哎呀阿爹!您看您又來了,您就這麽想把您閨女嫁出去啊!你不打算要我啦?可人家還想多陪陪阿爹幾年呢!”說著詩尾還拉起阿爹的胳膊撒起嬌來。“瞧你這孩子說的是些什麽話,你可是阿爹的珍寶。雖然阿爹也舍不得你嫁出去,可你看看和你邊兒邊兒大的姑娘們,一些都有娃娃了,你再不抓緊點兒不怕沒人要你啊!咱又不比別人差啥,人家都一個兩個找到好的婆家成家過日子了,你再拖些時日,怕是別人都得叫你老姑娘了。再說,阿爹老了,你阿娘又不在了。阿爹是想趁著阿爹還健在,早些給你找個好人家,阿爹也才好安下心來,也能享兩年天倫之樂啊!”聽了阿爹語重心長的話,詩尾不禁有些傷懷,說:“阿爹,你別說這樣的話行不行!……”看和閨女有些不高興了,忙去掉傷感說道:“好好好,阿爹不說這些啦!那阿爹問問你,你成天出去耍啊,逛啊的,就沒遇上個你喜歡的小夥子?有就告訴阿爹別不好意思,說了阿爹幫著把把關。隻要人好,阿爹是不會攔著的,阿爹也好早些做準備。”阿爹問完,詩尾像是要掩蓋什麽似的,連忙回說:“沒有沒有,有的話我會告訴您的。”經過這兩天和家和的相處,詩尾慢慢摸著些頭緒,她知道自己怕是喜歡上了這個遠道而來的支教老師顧家和了。可她沒勇氣在阿爹麵前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家和哥,她知道阿爹應是決絕不會答應的。詩尾站在阿爹的角度思考:阿爹一定會怕外人把他的寶貝閨女帶去他到不了的地方,自己可是阿爹的珍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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