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貝爾，某處不為人知的純淨之地。
霧靄彌漫，怪石嶙峋。左右兩側的懸崖絕壁上，稀稀落落的長著幾株顏色發黑，枝叉扭曲纏繞的枯樹，搖搖欲墜的在山崖上帶了1200多年。
這裏不是洛連特，洛連特的大霧早已散去，此刻正是萬裏晴空，絕對不是眼前這種終年大霧籠罩，一毛不長的荒涼之地。
對地處大陸南部，綠意盎然的利貝爾來說，這個位於柏斯地區的「迷霧峽穀」，簡直就是一件質地精良的西裝上一塊令人惡心的補丁。一毛不長的地方，利貝爾唯有此處最荒涼。
關於它的終年大霧不散，一毛不長的原因，起初還有人留下了一堆多的令人懷疑人生的科學研究。也不知道利貝爾人什麽時候變懶，連資料都不願意看了，開始編起故事想象這裏的大霧到底是怎麽形成的。所以，一來二去的演變到今天，有好幾個版本的故事可供現在的人研究。
研究？
倒不如說這幫人寫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故事。
不過，這些浩如煙海的傳說軼事裏，最靠譜的一個，就是能夠被七耀教會流傳下來，記錄在聖典裏的傳說所能佐證的故事。
那就是，古代之龍，長眠於迷霧峽穀。空之女神為了保護它的存在，除了將迷霧峽穀變成了一毛不拔的荒涼之地，而且還披上了一層終年不散的大霧。走入這裏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沒有出去。就算發現了這裏的秘密，能活著走出去的人一個也沒有。
所以這就是最靠譜的？
萊恩哈特有點懷疑，利貝爾人的智商是不是讓七耀教會給沒收了。
這個一毛不拔的地方一直都是利貝爾劃出的禁區，也沒有人敢進入，就像聖域一樣的被供奉了起來，除了遠看之外什麽也不敢。
這個地方，也不像其他的書裏說的禁區，雷達用不了，指南針也失靈，這個地方的信號出奇的好，萊恩哈特在這裏還能接受到8000賽爾矩之上「古羅力亞斯」發來的地圖信號。
根本沒有說的那麽玄。什麽都能用，而且剛剛還隱隱約約的看到霧中，好像有人蓋的房子，而且煙囪裏還不停的冒出煙來補充霧。
明明就是有人的氣息，卻講的跟神聖不可侵犯似的。在柏斯隨意的抓了個上年紀的人問了問這個地方的事，結果對方突然跪了下來，對著教堂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一般人不知道就算了，更讓萊恩哈特吃驚的是，就連以學者自稱的第三柱，懷斯曼，竟然也相信了這種騙小孩一樣的故事。
所以，萊恩哈特更加的懷疑，能講出這種故事的人，活到現在絕對是超級一流的小說家，寫寫想象出來的故事就能賺一大筆。而這些相信這種故事的人，絕對應該被扔進王室所建立的精神診治所，要不定期船一裝，集體扔到大陸北方挖蘿卜也行。
對荒誕的傳說嗤之以鼻，萊恩哈特根本就不會相信這裏住著那個什麽「古代之龍」雷格納特。
行走在大霧裏，一般人也許會迷路，但換作執行者和使徒就不一樣了。
懷斯曼很是期待的樣子，走起路來一點學者的風範也沒有，完全就像個要去郊遊的小朋友，興致勃勃，越來越快的步伐是在催促著無可奈何的萊恩哈特快一點。
完全就聽不進去一句話，懷斯曼完全就像知道在什麽地方似的向前走，最後他們才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視線還這麽差。
穿過一個彎彎曲曲的洞穴，最後來到了一個腳下滿是灰色沙地的開闊地中，腳下的沙子鬆軟到一踩就會陷進去一樣，萊恩哈特感覺在踏入開闊地的那一刻，就感覺到鞋已經進了沙子了。
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某座山體內，自然形成的開闊洞穴。視線所到之處，鬆軟的沙海中，竟然還有被磨的奇形怪狀的石頭。
也許是因為洞穴開闊的原因，這裏也有霧，不過倒是比外麵小多了。到處可以看得見，經過漫長歲月的風化作用的奇怪石頭，尖尖的，像蘑菇的，還有的像磨過的幹柴，一碰就會斷那種。
不過，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萊恩哈特，已經知道，他想錯了。
洞**與外麵一樣，同樣彌漫著遮天蔽日的大霧。
在霧的背後，一股龐大，古老，令人畏懼膽寒的氣息，從漫長的沉睡中蘇醒。
跨越1200年的對話，在這無人之境中開始。
“你們是…………”
來自遠古的聲音，曆經時間與智慧的洗滌而波瀾不驚。如一口沉寂已久的古鍾，發出鬥轉星移的低鳴。
“看來是醒過來了呢。”懷斯曼陰沉的笑道，於心中謀劃已久的事物溢然於表。
“初次見麵，我是蓋魯格·懷斯曼，於偉大的盟主率領的「噬身之蛇」之下，擔任要職。”
雖然可以直接上「福音」，但難得的機會，懷斯曼還是很想和這頭遠古時期的老家夥聊聊，所以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做。
遮天蔽日的大霧後，古老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就像吃力的背負著什麽東西似的，喘著難以忍受的粗氣。
“滾……快滾……雖然你的身上的力量著實令我懷念，但透過你的眼睛，我卻能看得見你那扭曲至極的惡毒靈魂，那令人不舒服的味道正從你腐爛的靈魂中散發，汙染著這個世界……”
也許這是謬讚吧？懷斯曼有些得意的想到。能得到古代智慧的如此稱讚，確實是無上的光榮。對於學者之身的懷斯曼而言，這的確是最棒，最榮譽，最無上的稱讚。
“嗬嗬，古代智慧的謬讚，我懷斯曼就心懷感激的收下了。”懷斯曼挺直了腰，笑聲帶著陣陣陰風。
“但是很遺憾……這一次，你沒有拒絕我們的權力，因為這關乎著女神的至寶。”
“什麽？！”
古老的聲音大驚。一千兩百年來，他從未聽過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語。
得到了信號的萊恩哈特，默默的將懷中的「福音」掏出。
象征性的對話結束。
“嗬嗬，馬上就開始最後的實驗吧。”懷斯曼難以抑製心中對實驗結果的期待，放肆的在聖地中笑了起來。
“哼哼哼………………一千兩百年前的記憶，是否蘇醒了呢？”
低沉如蛇，陰森如風，可怖如斯。
在「福音」放出漆黑的光芒的前一刻，雷格納特發出了像從沒有受到如此驚嚇的聲音，變成了一陣驅散大霧的風。
“你們……難道想將「輝之環」…………”
古代智慧**縱。
※
意興闌珊的抖著腳，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還是老板在煮菜的時候睡著了，傑克已經快把今天的《利貝爾通訊錄》看完了，手邊還放著未拆封的新一期《forbidden-quadratic-element》。這期封麵上cosy魅魔的女郎，事業線周圍到雪白在酒館的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在背後就看到了那片對普通男人第一感覺就是誘人的光澤中，艾絲蒂爾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你怎麽又買了這種亂七八糟的雜誌？”
“因為隻有這種東西可以看啊。”傑克目不轉睛的看著《利貝爾通訊》。
“那不是還有利貝爾通訊可以看嗎？”
“這種東西又不是每個月一次那麽稀有。”傑克如此回答。
肚子稍稍有些餓了，傑克本來是想換出往常用的裝備，簡單的吃點東西後就回去幫忙。
結果艾絲蒂爾那邊先傳來了魔獸自己跑掉的消息，不僅是南邊，北邊和西邊的街道，魔獸全都像自己知道應該回去哪裏似的，紛紛離開。整條街道，浩浩蕩蕩的，就像一場規模巨大的撤退行動在洛連特上演，魔獸們井然有序的飛入叢林，鑽入地下，跳進水裏。
知道原本預訂的工作全都一筆勾銷，除了鬆口氣外就是吃一頓細致的慶祝下忙碌的三天，順利收工。
好像這三天，一直在吃。
閑下來後，傑克也去做了點別的事，例如問柏斯地頭蛇阿加特，知不知道柏斯哪裏有軍火黑市。
光靠這樣上天入地的精度不行，傑克已經有打算破費自己買一批火藥式彈藥，不然這把槍不論怎麽瞄，都跟朝天放沒什麽區別。
服務生正端著傑克點的大碗飯，朝著這裏走過來，大碗飯熱騰騰的令人嘴饞。
“你吃午飯了嗎？”
“嗯……”
忘了有沒有吃，肚子倒是很善意的“咕”了一聲提醒了艾絲蒂爾一下。
“呃……那我就要一份海鮮焗飯好了。”艾絲蒂爾紅著臉羞澀到說道。
“嗯？洛連特什麽時候產海鮮了？”傑克問道。
“呃，好像也是。”艾絲蒂爾尷尬的抓了抓頭發。
尷尬之中，艾絲蒂爾趕緊向茫然的服務生把海鮮焗飯換成炒麵。
等待炒麵上來的時候，傑克故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觀察著艾絲蒂爾。
話說。海鮮焗飯，不就是當時在瑪諾利亞村的時候，約修亞買的午餐便當嗎？艾絲蒂爾不應該不知道洛連特不產海鮮，怎麽還會說出這種話？
略顯尷尬的氣氛裏，艾絲蒂爾紅著臉，像拚盡全力似的打破這種氣氛。
“那個，傑克在露西奧拉姐姐的幻境裏看到了什麽啊？”
“沒什麽啊，很普通的，不過你們怎麽對這個這麽好奇？”
“因為難得如此做一次真實的美夢啊……所以好像還有點懷念，所以……”
艾絲蒂爾支支吾吾的，在拚命找話說。
傑克也不想捉弄她了，放下手裏的勺子，叉子，靠在椅背上，用真誠的目光看著艾絲蒂爾。
“作為交換，艾絲蒂爾要不要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呢？”
“啊？”艾絲蒂爾停止了尷尬，目光茫然。
“等價交換啦，等價交換。”傑克笑道，“意思就是互相告訴對方，自己看到了什麽。”
“噢，這樣。”艾絲蒂爾笑笑，撓了撓臉，正在組織語言。
目光遊弋，臉蛋微紅，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還是說出來很困難。
“嗯……我看到了媽媽呢。”艾絲蒂爾終於下定決心，說了出來。
“哦？”
漸漸的，不再尷尬，也不再害羞。
艾絲蒂爾仿佛一直都是很健談的，像講故事一樣的，給傑克說著美好的幻境裏所看到的事在。
目光很幸福，很溫柔，充滿著幸福的回憶的生活，眼睛裏描繪著一直期望的生活。
“回到了小時候，一家人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爸爸很努力的照顧著這個家，媽媽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
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生活嗎？
也許是很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新意可言的故事。
傑克沒有插話，也沒有問題，就這樣不打斷艾絲蒂爾，聆聽著她慢慢的描繪著她在心底期望的生活。
描繪著那樣平凡的故事時，艾絲蒂爾到眼神，卻是無比的幸福。
對傑克而言，那樣也許平淡無奇，但對艾絲蒂爾而言，卻是無比奢侈的願望。
結果，連他自己也跟著開始想象自己所期待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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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啦，艾絲蒂爾，怎麽了呢？”
萊娜，準確的說，是艾絲蒂爾記憶中的構成體萊娜，目光溫柔的問著沉浸在幸福裏的艾絲蒂爾。
“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像缺了什麽呢？”
年幼的艾絲蒂爾，活躍的本性使然間，無意間發現了儲藏室的口風琴。
家裏什麽時候放進來這樣的東西？不論是卡西烏斯，還是萊娜，或者是艾絲蒂爾，都沒有演奏樂器的習慣。
陽光下，和風中。
陽光灑滿了整個陽台。
暖色調裏，艾絲蒂爾依稀記得，她好像會吹奏一首很好聽的曲子。
是一個男孩教給她，從單純的旋律，升華成了堅固的羈絆。
蹣跚學步似的，吹起了口風琴。漸漸的，一絲很熟悉的記憶，就此蘇醒。
悠揚，悅耳，如同遠方緩緩流動的小溪。她終於吹出了那樣的感覺。
“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約修亞。”終於回憶起了最重要的東西，艾絲蒂爾不再迷惘。
“星之所在，我真的會吹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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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已經找到了呢。
準確的說，我並不是你的媽媽。我隻是你的記憶裏存在的一個虛構體，虛構出來萊娜的人格而已。」
「可是，在夢境裏，媽媽還是媽媽呀。嘿嘿，跟媽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很幸福很快樂的事情呢。」
「嗯，媽媽也一樣。不過，你還是要回去，沒錯吧？」
「嗯……嘿嘿，我也明白，我到底該去哪裏了。」
「是嗎，嗬嗬，是個叫約修亞的男孩子吧？我的艾絲蒂爾眼光真棒，確實是個很帥氣的男孩子呢。」
「哎，哎呀，媽媽真是的……」
「嗬嗬……竟然小臉兒通紅了。不過啊，我雖然不是真正的萊娜，卻也為艾絲蒂爾的長大感到無比的欣慰呢。」
「媽，媽媽……」
「好了，不可以露出那樣的表情哦。而且，你不是已經想起了應該回去的地方嗎？」
「………………」
「這場夢已經結束了，穿過那裏，就是通往現實世界的出口。」
「嗯……嘿嘿，其實，我還想再吃一次媽媽做的煎蛋卷呢。」
「傻孩子，你已經長大了，想吃為什麽不嚐試著自己去做呢？」
「哎？」
「家的味道啊，孩子是可以從母親的身上繼承下來的，即便沒有教過一樣可以。我想，艾絲蒂爾你已經做到了。」
「哎……啊哈哈。我明白了。那……」
「………………」
「那媽媽，我這就要走了。」
「嗯！記得替我向約修亞和卡西烏斯問好。」
「……………………」
……………………
……………………
「再見，我可愛的艾絲蒂爾。」
※
“嗯……煎蛋卷啊……”
美麗的夢境，已經結束，留給艾絲蒂爾的卻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平凡，卻美妙的故事，讓聽著的傑克，不知不覺的聚精會神起來，凝視著艾絲蒂爾回憶時幸福的模樣。
“嗯，煎蛋卷。”艾絲蒂爾自豪的點點頭，“那可是我媽媽的拿手料理呢，傑克竟然沒有早點認識我，沒能嚐到媽媽的蛋卷，還真是可惜呢。”
“好吧，這次就算我吃虧啦。”
聽著艾絲蒂爾略帶炫耀的口吻，傑克隻能無奈的配合著聳了聳肩。
“不過啊……”
想起了什麽，艾絲蒂爾從懷中拿出顏色黯淡，卻光亮如新，仿佛剛剛從幻境裏帶出來的口風琴。
“那個家夥，竟然把這種重要的東西隨隨便便的交給別人，真是傻瓜。”
“是啊，真的是傻瓜。”
艾絲蒂爾與傑克相視一笑。
“所以，該做什麽，你應該想好了吧？”傑克問道。
“嗯，我都明白了。真正想要的是什麽，真正想做的是什麽，就算沒有找到約修亞，但我還是我，這段羈絆，就不會消失。”
艾絲蒂爾目光堅定如火，就像最初的那一刻，傑克第一眼見到她時，那雙如漂亮的紅瑪瑙一般的大眼睛裏，正閃爍著華彩的光芒。
………………
………………
好像該自己履行約定了。
“好啦，我的事都已經說完了，該你了哦。”
艾絲蒂爾興致勃勃把椅子拉到傑克的旁邊，像個喜歡聽故事的小孩，她覺得傑克什麽都不說，一定是想獨吞美妙的夢境。
那怎麽可以，絕對不行。
“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夢到回到家裏跟爸爸媽媽過著幸福的生活，還是跟你的那位女朋友在大陸各地旅行？”還沒開口，艾絲蒂爾就開始講起自己的胡思亂想，讓傑克覺得甚是可愛時，又忍俊不禁。
“這個嘛……”
不是支支吾吾，也不是結結巴巴，傑克在組織著自己的語言。
其實，那又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傑克之所以之前沒說出來，是他想再多體會一下那夢境所殘留的餘味，令他意猶未盡。
夢境過後，雖然傑克記不得夢境裏發生的細節，但是，卻有種熟悉的感覺，若有若無的感覺，讓他細細咀嚼至今。
如果說，艾絲蒂爾夢到了母親，給她帶來的是更堅定前進的動力。那傑克夢到他一直期盼的某件事，給他帶來的是…………某種感覺。
很熟悉的感覺，但總覺得右手空空。
“正好相反，雖然有夢到她，不過她在那個逼真到可怕的夢境裏還隻是配角。”
傑克口中的她，當然是那個銀色長頭發的女孩，艾絲蒂爾知道。
“配角？”
“是啊，配角。”傑克笑道，“其實真的要說出來的話，我還真的沒看見什麽，就算看見了也全忘到天上了。不過啊，艾絲蒂爾，做完那個夢，夢裏的感覺卻好像被我帶出來了一樣，現在我什麽時候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虛無感。”
“虛無感？”艾絲蒂爾歪著頭。
“就像精密的儀器，缺了一個齒輪而無法運轉。我所帶出來的感覺，就是缺了那個齒輪的感覺。”傑克如此說道。
“這樣啊……”艾絲蒂爾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不過，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接下來要說的事，也許會讓艾絲蒂爾大吃一驚，也許不會。
不過她能知道，傑克也許真的是什麽都會，除了讓自己懷孕之外的事，也許他都會。
“這種事，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了嗎？”
傑克神秘的笑笑，喝了一口茶。艾絲蒂爾心目中的疑團越來越沉重。
什麽事啊？
艾絲蒂爾疑惑。
傑克倒是無所謂，這種事早就有人知道了，隻不過跟艾絲蒂爾說過，隻是她忘了而已。這個大陸用劍的人又不隻有他，多了去了。
“那個家夥以前是一個很厲害的劍士————金老哥沒有這麽跟你和約修亞說過嗎？”
“誒？好像……不是啊，是真的有啊。”
艾絲蒂爾想起來了，以前金對她和約修亞所說過的話。
劍氣凝練，厚重……這種氣息是劍士中的豪傑才能散發出來的氣息。能自由的隱藏氣息，加上這種劍氣的厚重度，也許這個小哥很不得了，年紀輕輕，竟然會有a級遊擊士的實力呢。
a級遊擊士。
a級遊擊士。
竟然有a級遊擊士的實力。
聽到可靠的金說出傑克有a級遊擊士的實力時，艾絲蒂爾的嘴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當時在王城陽台上，給昏迷的傑克把脈時金卻無意中察覺到傑克體內湧動的氣息，結果嚇了一跳，感歎利貝爾的遊擊士真是臥虎藏龍。
“啊哈哈……當時聽金先生這麽說的時候，還真是難以置信。”艾絲蒂爾聳了聳肩，“難道傑克所感覺到的，是……”
“是啊，就是對劍的感覺。”傑克頷首，無奈的苦笑道，“雖然福音連人的神經都能影響，可怕歸可怕，但是能找回這種感覺，還真的是要謝謝「福音」呢。”
“嗯，不僅要謝謝「福音」，還要……”
兩個人的話匣，想被一陣冷不丁吹過的風忽然關上了一般，突然啞口無言。
“靠，竟然會有小說那樣的超展開。”
“我也不知道完全會有這樣的發展，雪拉姐看起來也很震驚……”
說到關於做了美夢的事，講來講去，終究還是要歸結於那個利用大霧，將幻術之鈴聲傳播開，曾經以幻術為生的女人。
一直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的服務生，時不時抬起頭，咬牙切齒的看著一直在說話的傑克和艾絲蒂爾。
當被露西奧拉諷刺般的調侃了一句“薄情的小鬼”，艾絲蒂爾這才明白，為什麽雪拉紮德會露出那樣的表情。為什麽這一段時間內，雪拉紮德又如此的忐忑不安。
當還沒有認識雪拉紮德之前，艾絲蒂爾隻知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個馬戲團來洛連特表演。
塔羅牌，幻術師姐姐。那個經常一個人跑到馬戲團帳篷裏，跟大家玩的很開心的小女孩，就是艾絲蒂爾。
那個與艾絲蒂爾用塔羅牌做遊戲的幻術師姐姐————
艾絲蒂爾一瞬間，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好過分……為什麽露西奧拉姐姐會……”
不僅是雪拉紮德，就連艾絲蒂爾在得知露西奧拉為何會委身於噬身之蛇後，也感到很難過。說不上關係有多麽多麽的好，曾經與馬戲團的各位親密無間的時光，讓艾絲蒂爾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能懂雪拉紮德的心，也可以懂艾絲蒂爾的難過。
好像，這是這是第一次伸手摸艾絲蒂爾的身體吧？摸摸肩膀，算揩油嗎？
管它呢，已經揩了，為何不多揩點？
傑克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放在了艾絲蒂爾的肩膀上。來不及收手了，在被誤會想耍流氓之前，傑克脫口而出:
“這個的話，或許不到最後，露西奧拉就不會說出答案。”
“…………”艾絲蒂爾沒有誤會，隻是有些替雪拉紮德難過。
“大姐頭不也說了嘛，就算回憶跟故鄉產生了衝突，她還是毫不猶豫的站在故鄉這一邊的，別忘了她前幾天在艾爾貝樹下說的話哦。”
“嗯……”
差點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艾絲蒂爾眨了眨有點酸酸的眼睛，逞強一樣的擠出了笑臉。
“不說這種事了，以後再慢慢思考吧。話說好餓啊，炒麵還沒做好嗎？”
艾絲蒂爾朝著廚房的方向張望，撇過頭。
傑克當然知道她在故意轉移話題，但她心底是明白的，因為雪拉紮德如此堅強作為表率，身為她的弟子、妹妹的艾絲蒂爾，要是不堅強一點，那豈不是輕易的認輸了嗎？
在夢境裏跟萊娜小姐許下的約定，不堅強一點，豈不是輕易的放棄了嗎？
正是因為傑克知道艾絲蒂爾明白了這些，所以他才沒有戳破艾絲蒂爾是在故意逞強。
雖然是幼稚的逞強……但，卻有著令傑克為之折服的成熟。
也許，是時候真的該規劃一下未來了？
艾絲蒂爾有著明確的目標，科洛絲也有著堅定的信念，雪拉紮德也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事物————
大家，都在為自己的目標堅強的奮鬥著，微笑的向前衝衝衝。
不過，對於未來，傑克還真的不知道想做什麽。單純的環遊大陸，又有些太過於空洞和無聊。到底為什麽想環遊大陸，傑克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他決定了。
他站了起來，像一個巨人。
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盛著小菜的碟子，碟子連同沒吃完的小菜，一起被震蕩到半空中，小菜卻一點沒露，和碟子誇張的回歸原位。
無視著心疼桌子恐怕會被拍穿的服務生，傑克握緊了拳頭，變成了一個熱血的少年。
“我，傑克，將來，要去艾辛格特山脈上————烤肉！”
艾絲蒂爾眨了眨眼睛。
原本以為，這個家夥會立下什麽雄心壯誌，結果到頭來卻隻是去烤肉？這是什麽啊？！
等等，艾辛格特山脈？
那可是大陸南部麵積最大，海拔最高的山脈之一。
艾絲蒂爾懂了，這個荒誕不羈的青年到底有什麽樣的人生目標，一語了然。
對於傑克而言，這是他願意說的真話，之一。
反正現在「阿施赫德」的人也管不到他，利貝爾內部就是一個封閉的情報囚籠，外部的進不來，內部的出不去。
所以浪浪蕩蕩的，隨便啦。
“哼，好吧。”艾絲蒂爾叉著腰，舒了口氣，“雖然是個很無聊的理想，但我也勉強的承認那是個理想好了。”
“喂，有沒有搞錯，那可能是我在青年時期定下的人生目標耶！”傑克抓狂。
兩罐冰鎮啤酒，應聲而來，分別落在兩人的麵前。
“來。”
“今天是值得高興的一天，就勉強喝點慶祝一下好了。”
傑克和艾絲蒂爾同時拿起啤酒，拉開環，爆氣聲中，兩個人拿著剛剛拉開的啤酒。
“為了毫不吝嗇的去努力。”
“加油。”
“幹杯！”“幹杯！”
噹。
霧靄彌漫，怪石嶙峋。左右兩側的懸崖絕壁上，稀稀落落的長著幾株顏色發黑，枝叉扭曲纏繞的枯樹，搖搖欲墜的在山崖上帶了1200多年。
這裏不是洛連特，洛連特的大霧早已散去，此刻正是萬裏晴空，絕對不是眼前這種終年大霧籠罩，一毛不長的荒涼之地。
對地處大陸南部，綠意盎然的利貝爾來說，這個位於柏斯地區的「迷霧峽穀」，簡直就是一件質地精良的西裝上一塊令人惡心的補丁。一毛不長的地方，利貝爾唯有此處最荒涼。
關於它的終年大霧不散，一毛不長的原因，起初還有人留下了一堆多的令人懷疑人生的科學研究。也不知道利貝爾人什麽時候變懶，連資料都不願意看了，開始編起故事想象這裏的大霧到底是怎麽形成的。所以，一來二去的演變到今天，有好幾個版本的故事可供現在的人研究。
研究？
倒不如說這幫人寫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故事。
不過，這些浩如煙海的傳說軼事裏，最靠譜的一個，就是能夠被七耀教會流傳下來，記錄在聖典裏的傳說所能佐證的故事。
那就是，古代之龍，長眠於迷霧峽穀。空之女神為了保護它的存在，除了將迷霧峽穀變成了一毛不拔的荒涼之地，而且還披上了一層終年不散的大霧。走入這裏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沒有出去。就算發現了這裏的秘密，能活著走出去的人一個也沒有。
所以這就是最靠譜的？
萊恩哈特有點懷疑，利貝爾人的智商是不是讓七耀教會給沒收了。
這個一毛不拔的地方一直都是利貝爾劃出的禁區，也沒有人敢進入，就像聖域一樣的被供奉了起來，除了遠看之外什麽也不敢。
這個地方，也不像其他的書裏說的禁區，雷達用不了，指南針也失靈，這個地方的信號出奇的好，萊恩哈特在這裏還能接受到8000賽爾矩之上「古羅力亞斯」發來的地圖信號。
根本沒有說的那麽玄。什麽都能用，而且剛剛還隱隱約約的看到霧中，好像有人蓋的房子，而且煙囪裏還不停的冒出煙來補充霧。
明明就是有人的氣息，卻講的跟神聖不可侵犯似的。在柏斯隨意的抓了個上年紀的人問了問這個地方的事，結果對方突然跪了下來，對著教堂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一般人不知道就算了，更讓萊恩哈特吃驚的是，就連以學者自稱的第三柱，懷斯曼，竟然也相信了這種騙小孩一樣的故事。
所以，萊恩哈特更加的懷疑，能講出這種故事的人，活到現在絕對是超級一流的小說家，寫寫想象出來的故事就能賺一大筆。而這些相信這種故事的人，絕對應該被扔進王室所建立的精神診治所，要不定期船一裝，集體扔到大陸北方挖蘿卜也行。
對荒誕的傳說嗤之以鼻，萊恩哈特根本就不會相信這裏住著那個什麽「古代之龍」雷格納特。
行走在大霧裏，一般人也許會迷路，但換作執行者和使徒就不一樣了。
懷斯曼很是期待的樣子，走起路來一點學者的風範也沒有，完全就像個要去郊遊的小朋友，興致勃勃，越來越快的步伐是在催促著無可奈何的萊恩哈特快一點。
完全就聽不進去一句話，懷斯曼完全就像知道在什麽地方似的向前走，最後他們才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視線還這麽差。
穿過一個彎彎曲曲的洞穴，最後來到了一個腳下滿是灰色沙地的開闊地中，腳下的沙子鬆軟到一踩就會陷進去一樣，萊恩哈特感覺在踏入開闊地的那一刻，就感覺到鞋已經進了沙子了。
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某座山體內，自然形成的開闊洞穴。視線所到之處，鬆軟的沙海中，竟然還有被磨的奇形怪狀的石頭。
也許是因為洞穴開闊的原因，這裏也有霧，不過倒是比外麵小多了。到處可以看得見，經過漫長歲月的風化作用的奇怪石頭，尖尖的，像蘑菇的，還有的像磨過的幹柴，一碰就會斷那種。
不過，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萊恩哈特，已經知道，他想錯了。
洞**與外麵一樣，同樣彌漫著遮天蔽日的大霧。
在霧的背後，一股龐大，古老，令人畏懼膽寒的氣息，從漫長的沉睡中蘇醒。
跨越1200年的對話，在這無人之境中開始。
“你們是…………”
來自遠古的聲音，曆經時間與智慧的洗滌而波瀾不驚。如一口沉寂已久的古鍾，發出鬥轉星移的低鳴。
“看來是醒過來了呢。”懷斯曼陰沉的笑道，於心中謀劃已久的事物溢然於表。
“初次見麵，我是蓋魯格·懷斯曼，於偉大的盟主率領的「噬身之蛇」之下，擔任要職。”
雖然可以直接上「福音」，但難得的機會，懷斯曼還是很想和這頭遠古時期的老家夥聊聊，所以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做。
遮天蔽日的大霧後，古老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就像吃力的背負著什麽東西似的，喘著難以忍受的粗氣。
“滾……快滾……雖然你的身上的力量著實令我懷念，但透過你的眼睛，我卻能看得見你那扭曲至極的惡毒靈魂，那令人不舒服的味道正從你腐爛的靈魂中散發，汙染著這個世界……”
也許這是謬讚吧？懷斯曼有些得意的想到。能得到古代智慧的如此稱讚，確實是無上的光榮。對於學者之身的懷斯曼而言，這的確是最棒，最榮譽，最無上的稱讚。
“嗬嗬，古代智慧的謬讚，我懷斯曼就心懷感激的收下了。”懷斯曼挺直了腰，笑聲帶著陣陣陰風。
“但是很遺憾……這一次，你沒有拒絕我們的權力，因為這關乎著女神的至寶。”
“什麽？！”
古老的聲音大驚。一千兩百年來，他從未聽過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語。
得到了信號的萊恩哈特，默默的將懷中的「福音」掏出。
象征性的對話結束。
“嗬嗬，馬上就開始最後的實驗吧。”懷斯曼難以抑製心中對實驗結果的期待，放肆的在聖地中笑了起來。
“哼哼哼………………一千兩百年前的記憶，是否蘇醒了呢？”
低沉如蛇，陰森如風，可怖如斯。
在「福音」放出漆黑的光芒的前一刻，雷格納特發出了像從沒有受到如此驚嚇的聲音，變成了一陣驅散大霧的風。
“你們……難道想將「輝之環」…………”
古代智慧**縱。
※
意興闌珊的抖著腳，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還是老板在煮菜的時候睡著了，傑克已經快把今天的《利貝爾通訊錄》看完了，手邊還放著未拆封的新一期《forbidden-quadratic-element》。這期封麵上cosy魅魔的女郎，事業線周圍到雪白在酒館的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在背後就看到了那片對普通男人第一感覺就是誘人的光澤中，艾絲蒂爾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你怎麽又買了這種亂七八糟的雜誌？”
“因為隻有這種東西可以看啊。”傑克目不轉睛的看著《利貝爾通訊》。
“那不是還有利貝爾通訊可以看嗎？”
“這種東西又不是每個月一次那麽稀有。”傑克如此回答。
肚子稍稍有些餓了，傑克本來是想換出往常用的裝備，簡單的吃點東西後就回去幫忙。
結果艾絲蒂爾那邊先傳來了魔獸自己跑掉的消息，不僅是南邊，北邊和西邊的街道，魔獸全都像自己知道應該回去哪裏似的，紛紛離開。整條街道，浩浩蕩蕩的，就像一場規模巨大的撤退行動在洛連特上演，魔獸們井然有序的飛入叢林，鑽入地下，跳進水裏。
知道原本預訂的工作全都一筆勾銷，除了鬆口氣外就是吃一頓細致的慶祝下忙碌的三天，順利收工。
好像這三天，一直在吃。
閑下來後，傑克也去做了點別的事，例如問柏斯地頭蛇阿加特，知不知道柏斯哪裏有軍火黑市。
光靠這樣上天入地的精度不行，傑克已經有打算破費自己買一批火藥式彈藥，不然這把槍不論怎麽瞄，都跟朝天放沒什麽區別。
服務生正端著傑克點的大碗飯，朝著這裏走過來，大碗飯熱騰騰的令人嘴饞。
“你吃午飯了嗎？”
“嗯……”
忘了有沒有吃，肚子倒是很善意的“咕”了一聲提醒了艾絲蒂爾一下。
“呃……那我就要一份海鮮焗飯好了。”艾絲蒂爾紅著臉羞澀到說道。
“嗯？洛連特什麽時候產海鮮了？”傑克問道。
“呃，好像也是。”艾絲蒂爾尷尬的抓了抓頭發。
尷尬之中，艾絲蒂爾趕緊向茫然的服務生把海鮮焗飯換成炒麵。
等待炒麵上來的時候，傑克故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觀察著艾絲蒂爾。
話說。海鮮焗飯，不就是當時在瑪諾利亞村的時候，約修亞買的午餐便當嗎？艾絲蒂爾不應該不知道洛連特不產海鮮，怎麽還會說出這種話？
略顯尷尬的氣氛裏，艾絲蒂爾紅著臉，像拚盡全力似的打破這種氣氛。
“那個，傑克在露西奧拉姐姐的幻境裏看到了什麽啊？”
“沒什麽啊，很普通的，不過你們怎麽對這個這麽好奇？”
“因為難得如此做一次真實的美夢啊……所以好像還有點懷念，所以……”
艾絲蒂爾支支吾吾的，在拚命找話說。
傑克也不想捉弄她了，放下手裏的勺子，叉子，靠在椅背上，用真誠的目光看著艾絲蒂爾。
“作為交換，艾絲蒂爾要不要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呢？”
“啊？”艾絲蒂爾停止了尷尬，目光茫然。
“等價交換啦，等價交換。”傑克笑道，“意思就是互相告訴對方，自己看到了什麽。”
“噢，這樣。”艾絲蒂爾笑笑，撓了撓臉，正在組織語言。
目光遊弋，臉蛋微紅，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還是說出來很困難。
“嗯……我看到了媽媽呢。”艾絲蒂爾終於下定決心，說了出來。
“哦？”
漸漸的，不再尷尬，也不再害羞。
艾絲蒂爾仿佛一直都是很健談的，像講故事一樣的，給傑克說著美好的幻境裏所看到的事在。
目光很幸福，很溫柔，充滿著幸福的回憶的生活，眼睛裏描繪著一直期望的生活。
“回到了小時候，一家人一直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爸爸很努力的照顧著這個家，媽媽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
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生活嗎？
也許是很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新意可言的故事。
傑克沒有插話，也沒有問題，就這樣不打斷艾絲蒂爾，聆聽著她慢慢的描繪著她在心底期望的生活。
描繪著那樣平凡的故事時，艾絲蒂爾到眼神，卻是無比的幸福。
對傑克而言，那樣也許平淡無奇，但對艾絲蒂爾而言，卻是無比奢侈的願望。
結果，連他自己也跟著開始想象自己所期待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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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啦，艾絲蒂爾，怎麽了呢？”
萊娜，準確的說，是艾絲蒂爾記憶中的構成體萊娜，目光溫柔的問著沉浸在幸福裏的艾絲蒂爾。
“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像缺了什麽呢？”
年幼的艾絲蒂爾，活躍的本性使然間，無意間發現了儲藏室的口風琴。
家裏什麽時候放進來這樣的東西？不論是卡西烏斯，還是萊娜，或者是艾絲蒂爾，都沒有演奏樂器的習慣。
陽光下，和風中。
陽光灑滿了整個陽台。
暖色調裏，艾絲蒂爾依稀記得，她好像會吹奏一首很好聽的曲子。
是一個男孩教給她，從單純的旋律，升華成了堅固的羈絆。
蹣跚學步似的，吹起了口風琴。漸漸的，一絲很熟悉的記憶，就此蘇醒。
悠揚，悅耳，如同遠方緩緩流動的小溪。她終於吹出了那樣的感覺。
“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約修亞。”終於回憶起了最重要的東西，艾絲蒂爾不再迷惘。
“星之所在，我真的會吹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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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已經找到了呢。
準確的說，我並不是你的媽媽。我隻是你的記憶裏存在的一個虛構體，虛構出來萊娜的人格而已。」
「可是，在夢境裏，媽媽還是媽媽呀。嘿嘿，跟媽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很幸福很快樂的事情呢。」
「嗯，媽媽也一樣。不過，你還是要回去，沒錯吧？」
「嗯……嘿嘿，我也明白，我到底該去哪裏了。」
「是嗎，嗬嗬，是個叫約修亞的男孩子吧？我的艾絲蒂爾眼光真棒，確實是個很帥氣的男孩子呢。」
「哎，哎呀，媽媽真是的……」
「嗬嗬……竟然小臉兒通紅了。不過啊，我雖然不是真正的萊娜，卻也為艾絲蒂爾的長大感到無比的欣慰呢。」
「媽，媽媽……」
「好了，不可以露出那樣的表情哦。而且，你不是已經想起了應該回去的地方嗎？」
「………………」
「這場夢已經結束了，穿過那裏，就是通往現實世界的出口。」
「嗯……嘿嘿，其實，我還想再吃一次媽媽做的煎蛋卷呢。」
「傻孩子，你已經長大了，想吃為什麽不嚐試著自己去做呢？」
「哎？」
「家的味道啊，孩子是可以從母親的身上繼承下來的，即便沒有教過一樣可以。我想，艾絲蒂爾你已經做到了。」
「哎……啊哈哈。我明白了。那……」
「………………」
「那媽媽，我這就要走了。」
「嗯！記得替我向約修亞和卡西烏斯問好。」
「……………………」
……………………
……………………
「再見，我可愛的艾絲蒂爾。」
※
“嗯……煎蛋卷啊……”
美麗的夢境，已經結束，留給艾絲蒂爾的卻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平凡，卻美妙的故事，讓聽著的傑克，不知不覺的聚精會神起來，凝視著艾絲蒂爾回憶時幸福的模樣。
“嗯，煎蛋卷。”艾絲蒂爾自豪的點點頭，“那可是我媽媽的拿手料理呢，傑克竟然沒有早點認識我，沒能嚐到媽媽的蛋卷，還真是可惜呢。”
“好吧，這次就算我吃虧啦。”
聽著艾絲蒂爾略帶炫耀的口吻，傑克隻能無奈的配合著聳了聳肩。
“不過啊……”
想起了什麽，艾絲蒂爾從懷中拿出顏色黯淡，卻光亮如新，仿佛剛剛從幻境裏帶出來的口風琴。
“那個家夥，竟然把這種重要的東西隨隨便便的交給別人，真是傻瓜。”
“是啊，真的是傻瓜。”
艾絲蒂爾與傑克相視一笑。
“所以，該做什麽，你應該想好了吧？”傑克問道。
“嗯，我都明白了。真正想要的是什麽，真正想做的是什麽，就算沒有找到約修亞，但我還是我，這段羈絆，就不會消失。”
艾絲蒂爾目光堅定如火，就像最初的那一刻，傑克第一眼見到她時，那雙如漂亮的紅瑪瑙一般的大眼睛裏，正閃爍著華彩的光芒。
………………
………………
好像該自己履行約定了。
“好啦，我的事都已經說完了，該你了哦。”
艾絲蒂爾興致勃勃把椅子拉到傑克的旁邊，像個喜歡聽故事的小孩，她覺得傑克什麽都不說，一定是想獨吞美妙的夢境。
那怎麽可以，絕對不行。
“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夢到回到家裏跟爸爸媽媽過著幸福的生活，還是跟你的那位女朋友在大陸各地旅行？”還沒開口，艾絲蒂爾就開始講起自己的胡思亂想，讓傑克覺得甚是可愛時，又忍俊不禁。
“這個嘛……”
不是支支吾吾，也不是結結巴巴，傑克在組織著自己的語言。
其實，那又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傑克之所以之前沒說出來，是他想再多體會一下那夢境所殘留的餘味，令他意猶未盡。
夢境過後，雖然傑克記不得夢境裏發生的細節，但是，卻有種熟悉的感覺，若有若無的感覺，讓他細細咀嚼至今。
如果說，艾絲蒂爾夢到了母親，給她帶來的是更堅定前進的動力。那傑克夢到他一直期盼的某件事，給他帶來的是…………某種感覺。
很熟悉的感覺，但總覺得右手空空。
“正好相反，雖然有夢到她，不過她在那個逼真到可怕的夢境裏還隻是配角。”
傑克口中的她，當然是那個銀色長頭發的女孩，艾絲蒂爾知道。
“配角？”
“是啊，配角。”傑克笑道，“其實真的要說出來的話，我還真的沒看見什麽，就算看見了也全忘到天上了。不過啊，艾絲蒂爾，做完那個夢，夢裏的感覺卻好像被我帶出來了一樣，現在我什麽時候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虛無感。”
“虛無感？”艾絲蒂爾歪著頭。
“就像精密的儀器，缺了一個齒輪而無法運轉。我所帶出來的感覺，就是缺了那個齒輪的感覺。”傑克如此說道。
“這樣啊……”艾絲蒂爾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不過，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接下來要說的事，也許會讓艾絲蒂爾大吃一驚，也許不會。
不過她能知道，傑克也許真的是什麽都會，除了讓自己懷孕之外的事，也許他都會。
“這種事，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了嗎？”
傑克神秘的笑笑，喝了一口茶。艾絲蒂爾心目中的疑團越來越沉重。
什麽事啊？
艾絲蒂爾疑惑。
傑克倒是無所謂，這種事早就有人知道了，隻不過跟艾絲蒂爾說過，隻是她忘了而已。這個大陸用劍的人又不隻有他，多了去了。
“那個家夥以前是一個很厲害的劍士————金老哥沒有這麽跟你和約修亞說過嗎？”
“誒？好像……不是啊，是真的有啊。”
艾絲蒂爾想起來了，以前金對她和約修亞所說過的話。
劍氣凝練，厚重……這種氣息是劍士中的豪傑才能散發出來的氣息。能自由的隱藏氣息，加上這種劍氣的厚重度，也許這個小哥很不得了，年紀輕輕，竟然會有a級遊擊士的實力呢。
a級遊擊士。
a級遊擊士。
竟然有a級遊擊士的實力。
聽到可靠的金說出傑克有a級遊擊士的實力時，艾絲蒂爾的嘴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當時在王城陽台上，給昏迷的傑克把脈時金卻無意中察覺到傑克體內湧動的氣息，結果嚇了一跳，感歎利貝爾的遊擊士真是臥虎藏龍。
“啊哈哈……當時聽金先生這麽說的時候，還真是難以置信。”艾絲蒂爾聳了聳肩，“難道傑克所感覺到的，是……”
“是啊，就是對劍的感覺。”傑克頷首，無奈的苦笑道，“雖然福音連人的神經都能影響，可怕歸可怕，但是能找回這種感覺，還真的是要謝謝「福音」呢。”
“嗯，不僅要謝謝「福音」，還要……”
兩個人的話匣，想被一陣冷不丁吹過的風忽然關上了一般，突然啞口無言。
“靠，竟然會有小說那樣的超展開。”
“我也不知道完全會有這樣的發展，雪拉姐看起來也很震驚……”
說到關於做了美夢的事，講來講去，終究還是要歸結於那個利用大霧，將幻術之鈴聲傳播開，曾經以幻術為生的女人。
一直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的服務生，時不時抬起頭，咬牙切齒的看著一直在說話的傑克和艾絲蒂爾。
當被露西奧拉諷刺般的調侃了一句“薄情的小鬼”，艾絲蒂爾這才明白，為什麽雪拉紮德會露出那樣的表情。為什麽這一段時間內，雪拉紮德又如此的忐忑不安。
當還沒有認識雪拉紮德之前，艾絲蒂爾隻知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個馬戲團來洛連特表演。
塔羅牌，幻術師姐姐。那個經常一個人跑到馬戲團帳篷裏，跟大家玩的很開心的小女孩，就是艾絲蒂爾。
那個與艾絲蒂爾用塔羅牌做遊戲的幻術師姐姐————
艾絲蒂爾一瞬間，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好過分……為什麽露西奧拉姐姐會……”
不僅是雪拉紮德，就連艾絲蒂爾在得知露西奧拉為何會委身於噬身之蛇後，也感到很難過。說不上關係有多麽多麽的好，曾經與馬戲團的各位親密無間的時光，讓艾絲蒂爾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能懂雪拉紮德的心，也可以懂艾絲蒂爾的難過。
好像，這是這是第一次伸手摸艾絲蒂爾的身體吧？摸摸肩膀，算揩油嗎？
管它呢，已經揩了，為何不多揩點？
傑克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放在了艾絲蒂爾的肩膀上。來不及收手了，在被誤會想耍流氓之前，傑克脫口而出:
“這個的話，或許不到最後，露西奧拉就不會說出答案。”
“…………”艾絲蒂爾沒有誤會，隻是有些替雪拉紮德難過。
“大姐頭不也說了嘛，就算回憶跟故鄉產生了衝突，她還是毫不猶豫的站在故鄉這一邊的，別忘了她前幾天在艾爾貝樹下說的話哦。”
“嗯……”
差點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艾絲蒂爾眨了眨有點酸酸的眼睛，逞強一樣的擠出了笑臉。
“不說這種事了，以後再慢慢思考吧。話說好餓啊，炒麵還沒做好嗎？”
艾絲蒂爾朝著廚房的方向張望，撇過頭。
傑克當然知道她在故意轉移話題，但她心底是明白的，因為雪拉紮德如此堅強作為表率，身為她的弟子、妹妹的艾絲蒂爾，要是不堅強一點，那豈不是輕易的認輸了嗎？
在夢境裏跟萊娜小姐許下的約定，不堅強一點，豈不是輕易的放棄了嗎？
正是因為傑克知道艾絲蒂爾明白了這些，所以他才沒有戳破艾絲蒂爾是在故意逞強。
雖然是幼稚的逞強……但，卻有著令傑克為之折服的成熟。
也許，是時候真的該規劃一下未來了？
艾絲蒂爾有著明確的目標，科洛絲也有著堅定的信念，雪拉紮德也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事物————
大家，都在為自己的目標堅強的奮鬥著，微笑的向前衝衝衝。
不過，對於未來，傑克還真的不知道想做什麽。單純的環遊大陸，又有些太過於空洞和無聊。到底為什麽想環遊大陸，傑克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他決定了。
他站了起來，像一個巨人。
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盛著小菜的碟子，碟子連同沒吃完的小菜，一起被震蕩到半空中，小菜卻一點沒露，和碟子誇張的回歸原位。
無視著心疼桌子恐怕會被拍穿的服務生，傑克握緊了拳頭，變成了一個熱血的少年。
“我，傑克，將來，要去艾辛格特山脈上————烤肉！”
艾絲蒂爾眨了眨眼睛。
原本以為，這個家夥會立下什麽雄心壯誌，結果到頭來卻隻是去烤肉？這是什麽啊？！
等等，艾辛格特山脈？
那可是大陸南部麵積最大，海拔最高的山脈之一。
艾絲蒂爾懂了，這個荒誕不羈的青年到底有什麽樣的人生目標，一語了然。
對於傑克而言，這是他願意說的真話，之一。
反正現在「阿施赫德」的人也管不到他，利貝爾內部就是一個封閉的情報囚籠，外部的進不來，內部的出不去。
所以浪浪蕩蕩的，隨便啦。
“哼，好吧。”艾絲蒂爾叉著腰，舒了口氣，“雖然是個很無聊的理想，但我也勉強的承認那是個理想好了。”
“喂，有沒有搞錯，那可能是我在青年時期定下的人生目標耶！”傑克抓狂。
兩罐冰鎮啤酒，應聲而來，分別落在兩人的麵前。
“來。”
“今天是值得高興的一天，就勉強喝點慶祝一下好了。”
傑克和艾絲蒂爾同時拿起啤酒，拉開環，爆氣聲中，兩個人拿著剛剛拉開的啤酒。
“為了毫不吝嗇的去努力。”
“加油。”
“幹杯！”“幹杯！”
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