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的突然拜訪,讓傑克感到即意外又高興。


    克洛穿著一身休閑裝,米黃色的長褲和修身純藍色的t恤,搭配著棕色的長筒帆布靴,看上去就是一副普通的青年模樣;在他手邊的,是等待時,脫下來放在手邊,帶著帽兜的暗紅色外套。


    開了幾句無關緊要的玩笑後,幾人圍坐在茶幾邊,克洛為自己還沒來得及做出的自我介紹進行了補充。


    “克洛·阿姆布拉斯特,是這家夥的死黨。”克洛一邊說一邊用下巴指了指傑克,“請多指教啦,這家夥平時應該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


    “沒有沒有,相反,我們還給他舔了不少麻煩呢。”約修亞露出友善的微笑,向克洛友好的伸出手。


    “我是約修亞·布萊特,請多指教。”


    “嗬嗬,彼此彼此。”克洛和約修亞的手握在了一起。


    “艾絲蒂爾·布萊特。”艾絲蒂爾對著克洛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打招呼,“請多指教啦,克洛。”


    “哈哈,這家夥沒有把利貝爾的天空戳出個大洞,那還算很老實的嘛。”


    在克洛和艾絲蒂爾、約修亞握手的時候,傑克就在一旁摩挲著廉價沙發的皮革,似乎是因為什麽事情而顯得迫不及待的樣子。


    “既然都寒暄完了,那……”


    傑克一邊說著,一邊抖了一下右手,在眨眼的那一刻,傑克的右手憑空出現了一副撲克牌,和一副不知名的桌麵遊戲。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在艾絲蒂爾和約修亞受驚的目光中,大聲對茶幾對麵的克洛如此喊道:


    “來一決勝負吧!克洛!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興奮了!”


    “嗚哇!”


    艾絲蒂爾被傑克突如其來的大喊震了一下,然後不知所措的看著雙眼裏仿佛在燃燒著火焰的傑克。


    傑克手中握著撲克牌與桌麵遊戲,向克洛下了挑戰書。


    “哦?有趣。”


    克洛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狡黠的微笑,身體微微向前傾,泛起微笑的臉上,寫滿了自信。


    “是先玩二十一點,還是先玩de?”克洛胸有成竹,半眯著眼睛看著傑克:“反正都行,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現在超級無敵的牌技吧!”


    “可以。”直視著克洛的雙眼,傑克的嘴角勾起一個狡黠的弧度:“那就把你那張臉給我準備好貼滿白條吧!”


    傑克話語一落,將手中的撲克牌甩在桌上。將撲克牌洗了洗,遞給約修亞。


    “發牌的工作就交給你囉,約修亞。”


    *


    傑克與克洛,各坐在茶幾的一邊。


    戰況進行的很激烈,到目前為止,兩人的臉上都貼滿了數量相等的白條,隻留出眼睛,輸贏基本持平。誰也猜不準下一收會出什麽樣的牌,兩人看著對方的同時,都是露出極為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在兩個人之間,彌漫著一股仿佛身處戰場之中的緊張氣氛。一向對賭博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的艾絲蒂爾,此刻卻也提心吊膽,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兩人的戰局。


    夾在這兩人中間,擺著撲克的茶幾,猶如戰場指揮室裏的地圖。


    “(唔……好激烈的戰況呢。)”艾絲蒂爾默默的看著傑克與克洛的戰局,臉頰劃過一絲冷汗。


    約修亞的手速不亞於洗牌的機器,每一把結束時,再洗一次牌,接著將本局的撲克發到兩人的麵前所花掉的時間,並不長。


    新的一輪開始了,滿臉白條的兩人抓起麵前的撲克。


    傑克看著第一張抽到的黑桃a,微微一笑,將代替籌碼的一把糖果推到茶幾的中央。


    “raise(下注).”


    克洛看著手中的牌,滿意的笑了笑。


    “跟注。”克洛也將手邊的糖果往前一推。


    在抽到五張牌之前,傑克和克洛的表情再度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即便是如此平靜的表情,艾絲蒂爾也認為他們肯定是在互相猜測對方的牌,然後打出一手漂亮的攻擊。


    終於到了抽夠五張牌的時刻。


    “哼哼哼,如何?”


    克洛將手裏的五張牌合攏,放在桌麵上一字排開,再度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傑克看了一眼桌麵上一字排開,四種不同顏色的撲克。


    20點。


    看著克洛的表情,艾絲蒂爾有些擔心傑克手中的牌能否大得過克洛的牌。


    但傑克所展露的笑容,則是狡黠與自信並存的微笑。將握著牌的右手合攏,緩緩的蓋在了茶幾上。


    “ck-jack.”


    傑克將手中的撲克,一字排開於茶幾上,突如其來的黑傑克讓胸有成竹,準備在傑克的臉上再貼一道白條的克洛猝不及防。艾絲蒂爾看清楚傑克的牌型後,也不禁發出了驚歎聲。


    “誒!!!竟然是‘黑傑克’?!”


    “哈?!!!!”克洛的驚呼充斥著房間,立馬湊到傑克的麵前,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傑克麵前的牌。數了又數,怎麽數都是二十一點,克洛隻能抓著頭發一臉難以置信的開口:


    “真的假的?!竟然是做夢都沒想到的二十一點!!!”


    “嘻嘻嘻,這次是我贏了。”傑克笑嘻嘻的說道,“看來你的技術也沒長進多少嘛。廢話少說,趕緊貼上。”


    “給,克洛。”約修亞笑眯眯的把撕好的白條,抹上糖漿遞給了克洛。


    “可惡,你給我少得意!”克洛氣急敗壞的貼上了白條,整理桌麵:“再來!”


    接著,兩人又玩了一會二十一點。由於兩個人的臉上除了眼睛之外,就沒有地方貼白條了。所以隻能拿下來,放到一邊,再重新貼上新的白條。


    之前艾絲蒂爾和約修亞,也跟傑克玩過二十一點。當然,輸贏都是像今天這樣傑克與克洛相互貼白條的結果。


    隻不過,約修亞隱隱約約覺得,要是換一個思路,傑克說不定會把他們的臉貼滿白條,而自己的臉卻是幹幹淨淨的。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兩個可別玩的太晚喔。”


    時鍾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9點鍾,傑克和克洛的晚飯都沒有吃,兩個人的晚飯還是艾絲蒂爾特地去遊擊士協會對麵的麵包店,買的一大袋麵包。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在茶幾前一邊互相嘲諷對方,一邊繼續茶幾上的博弈。


    從二十一點,到約修亞和艾絲蒂爾都不知道名字的桌麵遊戲,樂此不彼。


    現在夜幕已經降臨了,艾絲蒂爾和約修亞今天的行程也告了一段落,再出去忙了一段時間的委托後,就打算前往艾南為他們安排好的酒店休息。


    “放心,不會的。”


    “你們也別太晚休息喔。”


    將艾絲蒂爾和約修亞送到協會門口的公交車站,傑克和克洛匆匆向兩人告別,就立馬回身飛奔回協會。


    看著兩人飛奔離開的背影,艾絲蒂爾不禁有些擔憂了起來。


    “唉……他們會不會就這樣玩一個通宵啊。”


    “也許吧。”約修亞笑道,“因為從來沒有看傑克這麽開心過的樣子嘛,克洛和他的關係應該很好吧。”


    晚上比白天的時候更加的冷了。冷氣就像從濕漉漉的地麵之下傳出,滲入鞋子,再從腳一直傳遍到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街道旁林立的路燈,放出冷色調的白光,像水一樣灑在街道上。已經濕透了的馬路,模模糊糊的反射著路燈嗎冷光,倒映著路燈的小水灘,因為風的關係,水中的倒影也在不停的晃動。


    今天最後一班公交車緩緩的停在艾絲蒂爾和約修亞的麵前,載著他們朝著北方的街區行駛去。


    傑克靠在窗邊,看著樓下公交車站的艾絲蒂爾、約修亞有說有笑的上了公交車,隨意公交車向北行駛,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從窗外看,身後天花板的燈光,將他的影子在窗戶上,投射出一個剪影。


    早就坐回茶幾旁的克洛,已經拿出名字叫“de”的桌麵遊戲,等待下一局的開始。


    “怎麽,你居然還擅長做媒這種事啊?”克洛雙臂搭在沙發的靠背上,用調侃的語氣看著窗邊的傑克說道。


    “舉手之勞。畢竟在別人家白吃白住,不做點什麽不好意思啦。”傑克對克洛挑了挑眉毛,離開窗邊。


    看著傑克和艾約兩人的關係,克洛好像已經差不多知道,傑克在他們倆之間扮演什麽角色了。


    “那也不用挑這種事做吧。要知道,媒人可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事喔。”


    “隻是那兩個人的意思罷了。”傑克在克洛對麵坐了下來,開始洗牌,準備開始下一局的博弈。


    “女孩有點害羞,男孩有點天然,雖然男孩現在的情況可能好了點,不過還是不容樂觀啊。”傑克笑了笑,將洗好的牌放到茶幾中央。


    “其實你就是想從中使壞啊,你這個人。”克洛如此說道。


    回想起今天下午的二十一點局,克洛注意到了傑克的一個細節。


    他在和自己玩牌的時候,每隔30秒,傑克就會把目光從手中的牌上移開,看著正在聚精會神的觀察著戰局的艾絲蒂爾身上。若有所思的看了幾秒鍾,接著又將目光迅速移回手中的牌上。


    雖然有些人的視野總會到處亂轉,不過就傑克今天而言,這個頻率實在是太高了點。


    “我說,你該不會對她有意思吧?”克洛壞笑著對傑克挑了挑眉毛,將一張牌放在茶幾上。


    “當然,美麗的少女身上一定,一定會有吸引人的閃光點,她也不例外。”傑克如此回答,跟了一張牌,“還是說,你不喜歡美麗的少女,而喜歡帥氣的美少年?”


    “這還真是屬於你的一套哲學觀啊,你這個紳士。”克洛無奈的聳了聳肩,“你學過的人際交往手段,卻被用在泡妞上……這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


    之後的博弈,傑克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這樣和克洛相看兩無言,默默地繼續著眼前的桌麵遊戲。下午的熱血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傑克的眼神,隱隱約約的流露出一股罪惡感。但是克洛卻絲毫也沒捕捉到這樣的感情。


    撲克之類的遊戲,儼然成為了傑克生命裏的一部分。從簡單的撲克,到二十一點,再到其他各種各樣玩法的撲克…………


    最高級別的,則是名為“鬼牌”的撲克玩法。


    這種玩法很簡單,隨便一種其他玩法的撲克,都能夠簡單的套用“鬼牌”的玩法。其實,說是玩法。不如說是個人技巧罷了。


    在兩個人的賭局中,假如周圍身邊有人,就可以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收買一些人,讓他們偷看對方的牌,通過特定的信號告訴自己。


    當然,也可以反過來,如果察覺到對方也這麽做,那麽還可以收買對方所收買的人,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這就是“鬼牌”。


    把自己的命運交到空之女神手裏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傻瓜中的傻瓜。這是“鬼牌”唯一的法則。


    那股罪惡感,就是源自於,傑克不忍心讓艾絲蒂爾或者約修亞其中的一人,充當鬼牌遊戲中的間諜的感情。


    夜更深了,街道上已經沒有人了。


    突然下雨了。今天下午的雨還停過一陣,空氣很不錯。但是此刻下的雨卻稍稍有點大了,溫度有點降雨成冬的感覺。


    克洛和傑克不一樣,他不是間諜,也不是什麽和傑克來接頭的人。除了知道他來到利貝爾,身為死黨的傑克也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克洛都在做什麽。當然,克洛也不知道傑克的間諜身份。


    在成為間諜之前,傑克就已經和克洛在一起工作了。直到有一天,傑克突然消失,之後克洛才在這裏遇見他。


    至於現在與情報部底下的博弈,傑克也沒有告訴克洛。現在逃跑的話,嫌疑就會更重一層,而且他也沒有進行所謂的“間諜活動”,現在逃跑肯定會被認證為十足的間諜了。


    雖然間諜在被懷疑的那一刻就輸了,但是遊戲可不止有一局。隻要還有機會,隻要還有反撲的機會……


    所以,現在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利用這場理查德上校的政變洗白自己,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從背後揪出告密的人。


    沒有0的話,怎麽會有1?沒有行動,甚至連任務都沒有接到,會是什麽人告密呢?


    傑克握緊了拳頭。


    今天的風有點冷啊。傑克如此想道。


    還有一個問題。在記憶裏,傑克很清晰的記得,他的資料與去向是絕對保密的。


    那麽,克洛怎麽知道他在利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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