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百兵’鐵匠鋪,那一車精鐵還橫在門口,趙掌櫃父女坐在櫃台那不知聊著什麽。
蘇忠邦硬著頭皮走進去,沒敢看那個厲害的小姑娘,低聲說:“棍子還給你們,江湖救急,謝謝了!”
說完逃也似的轉身走了。
小姑娘看得好笑,不過也沒有說什麽。崔安生走上前,先行了一禮,“掌櫃的,事從權急,抱歉了。不知這棍上磕碰痕跡,可要賠錢?”
趙掌櫃看了崔安生一眼,“不用。”
“那就多謝了。”
道完謝,崔安生並沒走,而是坐了下來,向著櫃台後的趙掌櫃說道:“我這個兄弟,從小渴望被人尊重,卻又知道恃強淩弱隻會讓人懼怕。所以他對不會武藝的人,對街上的商鋪掌櫃,都是客客氣氣。”
看父女倆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沒有反駁也沒有插話,崔安生將準備好的狠話收了起了,淡淡說道:“開店繳稅,這是國法,哪裏都一樣。這軍都縣的好處是沒有地痞流氓,因為——我們收稅的就是流氓。”
說道這,崔安生一笑,“五虎斷門刀,與其說是門派,不如說是幫會,也確實不入流,但也做到了獨占這一縣。我們收例錢,一部分給縣衙,這是國家稅,一部分給守備軍,這是規定,是地方稅。看二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我沒說謊。這例錢,按規定十抽一,二位應該也懂。”
崔安生細細講解,對麵二人則仔細傾聽,完全沒了剛才的囂張。
“我替我兄弟做主,這個月免例錢,下個月開收。低於每月十兩,則收十兩,高於十兩,按十一稅。二位如果在別處開過店應該知道,衙門的陋習算下來,可比什一稅高多了。”
解釋完,崔安生問道:“在下說的可還清楚?”
趙掌櫃點點頭,“清楚。”
崔安生一拍手,“那就好。例錢就這樣,咱們說說你們欺負我兄弟的事。我看二位應該是有所依仗,要麽是武藝,要麽是身份,我說的可對?”
看對麵沒反應,崔安生繼續說道:“我這個兄弟,天性純良,對人也和氣,特別是對女孩子。身在這不入流的門派,幹著下九流的活也是沒辦法。他希望別人尊敬他,不因為武功,不因為身份,隻因為他這個人。我覺得,這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難能可貴了。”
“我明天讓我兄弟再來一趟,希望二位多多關照。另外二位可以去跟街坊打聽下,我兄弟的為人,衙門收稅的陋習,以及不交稅的後果。告辭。”
看了一眼門口的精鐵,崔安生回頭交代道:“明天我兄弟來,讓他將精鐵拿走,今天暫時先寄存在這吧。”
崔安生走後,小姑娘趙玲瓏有些悶悶不樂,“爹,我們明明是懲奸除惡,怎麽成了欺負人了?”
趙掌櫃沒回答,而是問女兒:“我們對旁邊客棧的劉掌櫃,為什麽那麽客氣?”
玲瓏想也不想,“他又不會武功,又笑眯眯的,說話又客氣,我們跟他蠻橫,不成了不講理了嗎?”
趙掌櫃點點頭,“那個蘇忠邦是門派的人,又是來收錢,我們以為他不是好人。他長得凶,又會武功。我們武功比他高,所以我們比他橫。他若是做壞事的壞人,我們就是懲奸除惡,他若沒做壞事,我們就是恃強淩弱。”
小姑娘低頭想了想,‘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我去旁邊打聽一下。”
不一會,小姑娘垂頭喪氣的回來了,“爹,我跟附近幾個掌櫃打聽了,那個蘇忠邦平時確實沒什麽惡行,為人說話還和氣,比之前衙門收稅不知道好多少。不過他們也說他們五虎斷門刀行事狠辣,他們都挺怕他們的,不敢不聽,倒是不知道不交這例錢會怎樣。爹,咱們怎麽辦?”
趙掌櫃一笑,“女兒,你說衙門來收稅,咱們交不交?”
“得交啊,不交是抗法,輕則坐牢,重則流放的。”
“那他們既然是替衙門收錢,又有理有據,咱們交就是了。”
小姑娘更鬱悶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幫派人物,我看他力氣不比爹爹差,還想跟他打一場呢,那明天豈不是打不起來了?”
趙掌櫃樂了,“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打打殺殺,小心嫁不出去!”
玲瓏一撇嘴,“爹,那我們明天跟他道個歉吧,我看他今天臉都氣紅了,要是我,我才不管那麽多呢,早就砸店了。”
趙掌櫃先是點點頭,感慨女兒懂事了,接著感覺不對,“砸店?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出門在外,和為貴,忍為高,你就是不聽!你個死丫頭……”
玲瓏翻了個白眼,“爹你之前不也說要滅滅這些不入流小角色的威風嗎?不是你說‘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嗎?”
爺倆大眼瞪小眼,都不說話了。
轉天蘇忠邦硬著頭皮又進了‘百兵’鐵匠鋪。
崔安生一早囑咐他來收錢,順便再問問掌櫃能不能打造兵器。蘇忠邦有心不來,又沒有合理的理由,隻得不情願的過來。
一進店鋪,正好趙玲瓏出來,兩人走個對臉,蘇忠邦立馬不自在起來,左看看右看看,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玲瓏姑娘一樂,“大個子你來了,先坐,我去給你倒點茶。”
蘇忠邦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使勁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耳朵,迷迷糊糊的坐下,看小姑娘端來茶水,下意識的送入口中——被燙了。
手忙腳亂的放下茶,看著笑彎了腰的姑娘,臉熱的發燙。
小姑娘止住了笑,拿出了江湖兒女的風範:“大個子,昨天言語上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蘇忠邦趕緊起來,“不敢不敢!”憋了半天,沒詞兒了。
小姑娘又是一陣大笑,不過現在蘇忠邦自在多了,心中那份說不出是委屈還是憤怒的情緒消失的一幹二淨,受小姑娘感染,忍不住傻笑起來。
正在這時趙掌櫃走了出來,一改昨日的橫眉冷對,笑意盈盈的行了個禮,“小兄弟,我父女二人到過很多地方,都被幫派人士欺負怕了,昨天多有得罪,抱歉了。”
這麽一說,蘇忠邦完全能理解,“幫派龍蛇混雜,大多做些敲詐勒索的事,不怪您誤會。您放心,在這軍都縣,有我蘇忠邦在,絕沒人敢欺負您和……您女兒!”
“大個子,例錢怎麽個收法?”
看著問話的姑娘,蘇忠邦很想說‘不收’幸好隻是一刹那的失神,趕緊回道:“這個月剛開張就不收了,前三月每月十兩,再之後就是什一稅。按慣例都是先交三個月的,不過你們新開張,我下個月再來就是。”
跟崔安生說的略有出入,不過對店家來說是好事,前三個月能少交些錢。至於下個月來收,蘇忠邦明顯有自己的小算盤,看了一眼小姑娘,趕緊扭向別處。
剛好看見了那一車精鐵,蘇忠邦趕緊問:“不知掌櫃的能不能幫我兄弟三人打造兵器?”
趙掌櫃歎了口氣,“我倒是會打造兵器,就是在這打不了。”
蘇忠邦不解,“為什麽?”
“因為我沒兒子。”
蘇忠邦硬著頭皮走進去,沒敢看那個厲害的小姑娘,低聲說:“棍子還給你們,江湖救急,謝謝了!”
說完逃也似的轉身走了。
小姑娘看得好笑,不過也沒有說什麽。崔安生走上前,先行了一禮,“掌櫃的,事從權急,抱歉了。不知這棍上磕碰痕跡,可要賠錢?”
趙掌櫃看了崔安生一眼,“不用。”
“那就多謝了。”
道完謝,崔安生並沒走,而是坐了下來,向著櫃台後的趙掌櫃說道:“我這個兄弟,從小渴望被人尊重,卻又知道恃強淩弱隻會讓人懼怕。所以他對不會武藝的人,對街上的商鋪掌櫃,都是客客氣氣。”
看父女倆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沒有反駁也沒有插話,崔安生將準備好的狠話收了起了,淡淡說道:“開店繳稅,這是國法,哪裏都一樣。這軍都縣的好處是沒有地痞流氓,因為——我們收稅的就是流氓。”
說道這,崔安生一笑,“五虎斷門刀,與其說是門派,不如說是幫會,也確實不入流,但也做到了獨占這一縣。我們收例錢,一部分給縣衙,這是國家稅,一部分給守備軍,這是規定,是地方稅。看二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我沒說謊。這例錢,按規定十抽一,二位應該也懂。”
崔安生細細講解,對麵二人則仔細傾聽,完全沒了剛才的囂張。
“我替我兄弟做主,這個月免例錢,下個月開收。低於每月十兩,則收十兩,高於十兩,按十一稅。二位如果在別處開過店應該知道,衙門的陋習算下來,可比什一稅高多了。”
解釋完,崔安生問道:“在下說的可還清楚?”
趙掌櫃點點頭,“清楚。”
崔安生一拍手,“那就好。例錢就這樣,咱們說說你們欺負我兄弟的事。我看二位應該是有所依仗,要麽是武藝,要麽是身份,我說的可對?”
看對麵沒反應,崔安生繼續說道:“我這個兄弟,天性純良,對人也和氣,特別是對女孩子。身在這不入流的門派,幹著下九流的活也是沒辦法。他希望別人尊敬他,不因為武功,不因為身份,隻因為他這個人。我覺得,這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難能可貴了。”
“我明天讓我兄弟再來一趟,希望二位多多關照。另外二位可以去跟街坊打聽下,我兄弟的為人,衙門收稅的陋習,以及不交稅的後果。告辭。”
看了一眼門口的精鐵,崔安生回頭交代道:“明天我兄弟來,讓他將精鐵拿走,今天暫時先寄存在這吧。”
崔安生走後,小姑娘趙玲瓏有些悶悶不樂,“爹,我們明明是懲奸除惡,怎麽成了欺負人了?”
趙掌櫃沒回答,而是問女兒:“我們對旁邊客棧的劉掌櫃,為什麽那麽客氣?”
玲瓏想也不想,“他又不會武功,又笑眯眯的,說話又客氣,我們跟他蠻橫,不成了不講理了嗎?”
趙掌櫃點點頭,“那個蘇忠邦是門派的人,又是來收錢,我們以為他不是好人。他長得凶,又會武功。我們武功比他高,所以我們比他橫。他若是做壞事的壞人,我們就是懲奸除惡,他若沒做壞事,我們就是恃強淩弱。”
小姑娘低頭想了想,‘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我去旁邊打聽一下。”
不一會,小姑娘垂頭喪氣的回來了,“爹,我跟附近幾個掌櫃打聽了,那個蘇忠邦平時確實沒什麽惡行,為人說話還和氣,比之前衙門收稅不知道好多少。不過他們也說他們五虎斷門刀行事狠辣,他們都挺怕他們的,不敢不聽,倒是不知道不交這例錢會怎樣。爹,咱們怎麽辦?”
趙掌櫃一笑,“女兒,你說衙門來收稅,咱們交不交?”
“得交啊,不交是抗法,輕則坐牢,重則流放的。”
“那他們既然是替衙門收錢,又有理有據,咱們交就是了。”
小姑娘更鬱悶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幫派人物,我看他力氣不比爹爹差,還想跟他打一場呢,那明天豈不是打不起來了?”
趙掌櫃樂了,“小姑娘家家的,整天打打殺殺,小心嫁不出去!”
玲瓏一撇嘴,“爹,那我們明天跟他道個歉吧,我看他今天臉都氣紅了,要是我,我才不管那麽多呢,早就砸店了。”
趙掌櫃先是點點頭,感慨女兒懂事了,接著感覺不對,“砸店?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出門在外,和為貴,忍為高,你就是不聽!你個死丫頭……”
玲瓏翻了個白眼,“爹你之前不也說要滅滅這些不入流小角色的威風嗎?不是你說‘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嗎?”
爺倆大眼瞪小眼,都不說話了。
轉天蘇忠邦硬著頭皮又進了‘百兵’鐵匠鋪。
崔安生一早囑咐他來收錢,順便再問問掌櫃能不能打造兵器。蘇忠邦有心不來,又沒有合理的理由,隻得不情願的過來。
一進店鋪,正好趙玲瓏出來,兩人走個對臉,蘇忠邦立馬不自在起來,左看看右看看,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玲瓏姑娘一樂,“大個子你來了,先坐,我去給你倒點茶。”
蘇忠邦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使勁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耳朵,迷迷糊糊的坐下,看小姑娘端來茶水,下意識的送入口中——被燙了。
手忙腳亂的放下茶,看著笑彎了腰的姑娘,臉熱的發燙。
小姑娘止住了笑,拿出了江湖兒女的風範:“大個子,昨天言語上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蘇忠邦趕緊起來,“不敢不敢!”憋了半天,沒詞兒了。
小姑娘又是一陣大笑,不過現在蘇忠邦自在多了,心中那份說不出是委屈還是憤怒的情緒消失的一幹二淨,受小姑娘感染,忍不住傻笑起來。
正在這時趙掌櫃走了出來,一改昨日的橫眉冷對,笑意盈盈的行了個禮,“小兄弟,我父女二人到過很多地方,都被幫派人士欺負怕了,昨天多有得罪,抱歉了。”
這麽一說,蘇忠邦完全能理解,“幫派龍蛇混雜,大多做些敲詐勒索的事,不怪您誤會。您放心,在這軍都縣,有我蘇忠邦在,絕沒人敢欺負您和……您女兒!”
“大個子,例錢怎麽個收法?”
看著問話的姑娘,蘇忠邦很想說‘不收’幸好隻是一刹那的失神,趕緊回道:“這個月剛開張就不收了,前三月每月十兩,再之後就是什一稅。按慣例都是先交三個月的,不過你們新開張,我下個月再來就是。”
跟崔安生說的略有出入,不過對店家來說是好事,前三個月能少交些錢。至於下個月來收,蘇忠邦明顯有自己的小算盤,看了一眼小姑娘,趕緊扭向別處。
剛好看見了那一車精鐵,蘇忠邦趕緊問:“不知掌櫃的能不能幫我兄弟三人打造兵器?”
趙掌櫃歎了口氣,“我倒是會打造兵器,就是在這打不了。”
蘇忠邦不解,“為什麽?”
“因為我沒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