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兒叫蘇忠邦,猴子叫林孝堂,兩人原本住在齊郡,父親在同一個鏢局當鏢師,也算是世交了。一次押鏢,出去的人全軍覆滅不算,鏢局還被官府查封。


    兩兄弟被貶為奴籍,七拐八繞的被賣到了這裏。兩人是最早來的,來了有多半個月。


    “阿生,以後你跟著我,保證大頭那雜碎不敢動你!”


    緣分很是奇妙,沒多久,三人便無話不談了。


    孩子的世界,也有自己的小江湖,小圈子。大個兒和猴子屬於東廂房裏的‘頂尖勢力’,身體壯,從小練武,一般的孩子都打不過他們。


    兩人占據房間最好的角落——離馬桶最遠。現在將崔安生也帶了過來。


    吃過早飯,三人聚在一起閑聊,大個兒向崔安生吹牛要罩著他。


    崔安生心裏一暖,十幾歲的孩子,如此仗義實屬難能可貴。


    環顧了一下房間裏有些冷漠的其他人,崔安生有些害怕這份仗義早晚被這地獄般的環境所消磨,最後都變成暴虐與殘忍。


    “大個兒,猴子,晚上咱們悄悄出去,找個僻靜地方,我教你們武功。”


    兩人都隻會些基礎的粗淺拳腳,崔安生覺定要教他們內功——不管什麽環境,武功都是最好的保命依仗。


    兩人一聽很是高興,畢竟在這個屋子圈了半個多月,枯燥單調,都快憋瘋了,能有個有趣的事情分散精力,自然最好。


    下午吃飯時間,三人自然第一個衝了出去。這次崔安生注意到,中廂房的大頭這次沒有獨自衝過來,而是身邊跟著三個小孩,四個人一起,而且有些像是衝著自己三人來的,可惜自己身體剛剛痊愈,落後大個兒一段距離,等他發現時,猴子已經衝到了木桶邊。


    猴子又是第一個衝到桶前,跟之前一樣,連抓帶咬,順走了好幾張餅子,結果在大個兒衝到之前,被大腦袋四人圍在了中間,等大個子衝到時,從大腦袋身後又衝過來幾個小孩,直接就是奔大個兒去的,二話不說直接上了拳頭。


    有心對無心,兩人頓時吃了虧,崔安生想也沒想,一個前衝飛腳,將正舉拳胖揍猴子的大腦袋踢得後退了幾步。


    接著兩手連伸,牢牢抓了三四張餅子在手,再然後手、腳、肩、膝並用,硬生生帶著猴子衝出了包圍圈,連倚帶靠的將猴子二人與大頭幾人格開。


    接著院子裏的孩子都衝到了木桶前,大頭他們也就沒法再動手了。


    大個兒兩人盯著大頭的方向罵罵咧咧,被崔安生拉回了房間。


    三人回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崔安生看到猴子從髒兮兮的衣服裏拿出來四張餅子——不愧是第一批來,有經驗的老司機,挨打的瞬間第一反應就是將吃的藏起來。


    大個兒毫無所獲,接過崔安生遞過來的餅子大吃起來。


    猴子拿了一張餅子遞給崔安生,崔安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有,三人便席地坐在一邊,邊吃邊聊。


    大個兒吃得最快,將嘴塞得滿滿的,有些憤恨的開口道:“大頭越來越囂張了!早晚老子要揍死他!”


    崔安生插嘴問道:“大頭以前跟你們有過節?”


    猴子回答道:“那小子最開始是咱們屋的,說話辦事太囂張,被我倆揍了一頓趕出去了。誰知道他去的中廂房沒一個有種的,讓他當了老大。”


    崔安生點點頭,勸解道:“大頭現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咱們以後得小心點。上次他打我可是用的石頭,咱們赤手空拳的,有些吃虧。”


    大個滿不在乎的咽下嘴裏的食物,說道:“他人再多也不怕,沒一個會武功的,我和猴子就能打得他們滿地找牙,他不敢跟我動家夥,不然我直接打死他!”


    崔安生又勸了幾句,毫無效果,提議拉攏其他人,也被否決。


    ‘還都是什麽都不懂得熊孩子啊!’


    崔安生暗歎一聲,隻好自己開始行動。


    他來到這裏也有六七天了,發現現在這裏的人已經由最開始的一盤散沙變成慢慢抱團,大頭據說是流浪兒出身,為了一口吃的就敢殺人,是這裏最凶狠的人。


    現在他因為營養不良瘦瘦小小的,以後呢?


    晚上崔安生沒有和猴子、大個兒一起聊天,而是和屋子裏的其他人搭訕聊天。


    小孩子嘛,除去最開始的冷漠和戒備,還是很好勾搭的。崔安生一邊和眾人說著閑話,一邊暗中觀察每個人的脾氣秉性,心中暗做打算。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崔安生叫起猴子和大個兒,三人悄悄出了房間,在一個僻靜角落坐好。


    猴子小聲埋怨崔安生,“安生,搭理那些慫貨幹什麽,沒一個能打的。”


    崔安生笑笑不說話,開始給兩人講解內功心法《武聖總綱》,無非就是感應內氣,調動內氣,運行壯大,周而複始。


    接著崔安生打了一套拳法,讓兩人印證,看誰的武功更好些。


    雖然都是基礎拳法,但是崔安生會的肯定比兩人要強,就這樣,三人白天打坐,晚上偷偷出來練功。


    時間已經進入秋天,天氣變得很冷,這中間,又來了幾批小孩。崔安生所在的東廂房分進來十個左右。


    整個院子差不多住了四五十個孩子,新來的有哭鬧的,被侍衛帶到院子中央直接活活打死。


    崔安生和眾人一樣,冷漠的看著這一切,每一個孩子都會看到這樣一幕,或早或晚。


    孩子多了,吃的卻沒變,每天的食物搶奪戰卻變得有序起來。原因在於大頭,他差點將新來的兩個小孩打死。


    以前大頭都是關門在屋內解決,這次不知道是不是想立威,將不聽話的兩個孩子趕到院子中央,帶著四五個人圍著二人,命令兩人把吃的交出來。


    兩人估計是餓得狠了,理都不理,大頭便命令其他人打他們。其中個子高些的不管別人怎麽打他,不躲也不還手,隻是自顧自的吃著手裏的東西,另外一個在挨了一拳後瘋子一樣跟打他的人拚命,不管身後多少人打他,都隻追著一人,連打帶咬,最後被大頭帶人打倒在地時,對手已經缺了半邊耳朵。


    崔安生看到大頭拿出石頭,知道他要下狠手,挨揍的兩個小子凶多吉少,急忙開門衝了出去,身旁的大個兒和猴子無奈,一起跟了出來。


    崔安生對大頭也是恨之入骨的,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腳踹出老遠,旁邊大個兒和猴子也將小嘍囉們打跑。


    崔安生走到大頭身邊,大個兒和猴子一起,三人圍著大頭一頓打,最後崔安生搶過大頭手裏的石頭,看著隻有十幾歲,麵黃肌瘦的大頭,猶豫了一下,沒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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