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虎身材高大,嗓門也大,這一說話,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戲班子的人都停在了那裏,麵麵相覷不明所以,心說“哪來的醉鬼,來這裏搗亂?”


    “這不是陳二虎嗎?他來幹嘛?看樣子是又在發酒瘋了。”碎花衣衫婦人拿著小凳子,剛回來就看到陳二虎在鬧事,嚇得遠遠躲開,不敢靠近。


    一個身材中等全身肌肉的家夥放下箱子,走到陳二虎麵前,皺眉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趕我們走?”


    來到陳二虎麵前他才發現,自己比陳二虎整整小了圈,但他毫無懼色,昂頭與陳二虎對視。


    “你管我是誰呢?我是你大爺,不讓你們唱就不能唱,費什麽話,趕緊滾!”陳二虎被他看的有些惱怒,伸手猛的一推眼前的小個子,一臉的凶相。


    小個子是戲班子裏的一個武生,也是最能打的一個人,平時也兼任著戲班子的保鏢一職,就連班主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誰敢對他如此說話?


    頓時他心中大怒,一側身避開陳二虎的手掌,順勢一把抓住陳二虎的胳膊,踏前一步,一轉身腰部猛地用力一扭,撲通一聲,將陳二虎重重的摔倒在地。


    看的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


    陳二虎體壯如牛身材高大,若是平時,他也不會這麽容易就被放倒,隻是今天他喝了點酒,腳步虛浮,再加上他一時不備,才會被人給摔了個四腳朝天。


    陳二虎氣急,悶哼一聲,酒也醒了幾分,蹭的一下爬了起來,一把給小個子武生來了一個熊抱,兩人頓時滾做了一團,扭打在一起。


    武生也是鬱悶,隨說他沒有下很手,畢竟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可即便如此,那一下摔的應該也不輕,沒想到隻是剛一落地,他就爬了起來,一時大意被抱了個滿懷。


    就在兩人打的難解難分,眾人都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遠處小跑著來了三個人,隔著很遠,為首那人就怒聲喝道:“陳二虎!你幹什麽?還不助手!”


    郝運眯著眼睛轉頭看去,聽聲音是鎮長來了。


    鎮長比那個武生還矮一點,是個幹瘦的小老頭,灰白的頭發,不過卻很精神,腰杆挺得筆直。


    “二虎,簡直是胡鬧,還不放手?”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打的不可開交的兩人身前,想要拉開兩人,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還差點做了池魚,嚇得他立刻退到了一邊。


    “還不過去幫忙拉開,還傻愣著幹什麽?”他對周圍看熱鬧的人說道。


    周圍的人這才如夢初醒,立刻有幾人上去費力的將兩人拉開。


    陳二虎是真打出了火氣,瞪著眼睛,叫囂著要廢了小個子。


    他剛剛吃了暗虧,胸口被武生的胳膊肘撞了幾下,捂著胸口,疼的他一陣齜牙咧嘴。


    武生也是一陣的不服氣,回瞪著陳二虎,雖說他沒吃什麽虧,但看起來他比陳二虎狼狽多了,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好幾處。


    “陳二虎!你太不像話了,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麵,你都不感覺丟人嗎?”鎮長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著陳二虎就是一通大罵。


    “你說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鎮長努力壓製怒火,氣的胡須都在抖動,心說:“好你個陳二虎,這個戲班子是我請來的,你喝了點酒就給我跑來鬧事,還敢打人,你給我等著,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鎮長……”陳二虎反倒是一臉的憤慨,憤憤的說道:“這場戲咱不能讓他們唱,會出事的!”


    “唱一出戲會出什麽事?”鎮長差點被氣樂了,小鎮雖說不大,也有個千把百口人,一年少說也有十幾個戲班子過來表演,要是都出事,小鎮上還能太平嗎?


    “不是的鎮長,你聽我說。”陳二虎的胸口像是不那麽疼了,兩隻手連說帶比劃,道:“鎮子外麵那些被埋的柱子,鎮長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麽了?”鎮長沒好氣的問道。


    “哎!”陳二虎一拍大腿,道:“鎮長你糊塗啊!那些柱子它破了咱們鎮子的風水,會出大事啊!你別看現在還沒事,若是你真的讓這些人在這唱一出戲,以前被風水擋住的那些山精鬼怪都會跑過來聽,它們聽著若是不好聽,那還好說,要是它們聽著好聽,就會不走了,會一直想要聽,一旦戲班子走了,它們聽不到,肯定就會鬧事,我敢保證,戲班子走後,不出三天,它們準會鬧事,搞不好都會弄出人命來的。”


    “胡說八道!”鎮長氣急,指著陳二虎罵道:“讓我說你什麽好?一天到晚不幹正事,你懂得什麽叫個風水?那些柱子是幹嗎的你知道嗎?那是政府要給咱們鎮上通電,埋的那是電線杆,到時候一旦通上電,咱們鎮上家家戶戶都能用上電燈了,電燈你知道是什麽嗎?喝了點酒在這裏一派胡言,再亂說明年這個隊長你就別幹了。”


    他確實氣急了,這個戲班子是他好不容易從省城請來給老母親過大壽的,沒想到陳二虎會過來不但鬧事,還打了人,這事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還不得把他罵死?氣的他胡子一翹一翹,恨不得跳起來給陳二虎一巴掌。


    郝運聽得有趣,這個陳二虎八成是真的喝多了,想要破了這個天然的三公抱月,隻埋幾根電線杆子是遠遠不夠的。


    郝運臥床十年,那時他眼睛還很正常,魏長風也早就教會他讀書識字,家裏的古書典籍,前輩手冊等,他早就熟讀於心,雖然他沒爬到山頂上親眼看過這個風水,但從師傅那裏聽過很多次,要真想破了這個風水,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其中一座山……炸掉。


    陳二虎瞪著眼睛,呼呼喘著粗氣,臉憋的通紅。


    “瞪什麽眼?還不趕緊滾!”鎮長的手就快戳到陳二虎的鼻子了。


    “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怎麽收場。”陳二虎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他有些不甘,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真不敢和鎮長叫板,隻能忍著,暗自咬牙。


    鎮長氣的直哆嗦,在後麵破口大罵,不是有人攔著,他就要挽袖子追上去了。


    陳二虎一走,風波也漸漸平息,很快,戲班子的眾人又開始繼續幹活。


    鎮長找到班主,請他回家裏喝茶,一路上不斷對班主保證,這種事絕不會再發生,讓他安心在這唱好戲。


    班主姓劉,是戲班子的老板。


    劉班主也是見好就收,連稱無礙,隻要人沒事就好,似有意無意間,他向鎮長詢問,為何小鎮要建在三座大山的中間,小鎮的名字又是因何而來?


    “你問這個啊。”鎮長一臉得色,道:“這三座大山裏可是埋葬著不知那朝那代的三位大公,後來有一位雲遊的道士說那三位大公生前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可守護在此居住的人,後來有人聽信,就來此居住了,慢慢就形成了現在的三公鎮。”


    “哦,都是怎麽守護的?”劉班主像是來了興趣。


    “嘿嘿……怎麽守護的,具體我不知道,不過啊咱們這個鎮子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知道叫什麽嗎?叫長壽鎮,這麽一說你明白了吧?”鎮長顯得更加得意了,好像長壽鎮這個名字是因他而來的似的。


    “哦,這麽神奇。”劉班主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道:“我看那山上總是雲霧繚繞的,想來風景肯定不錯,下午我想到山上去看看,欣賞一下湘西的風光,不知道行不行啊?”劉班主邊走邊笑道。


    “這個沒問題,下午我來安排。”鎮長應允道:“我給你說,要去就去西麵那座山,那座山叫公牙山,傳說那裏埋葬這一位大將軍,而且風景也是最好的……”


    兩人漸遠,說話聲以聽不見了,郝運才想起還有一隻快死的猴子,趕忙向著張嬸家跑去。


    “張嬸,張嬸,有沒有吃的?”來到張嬸家,郝運推門而入就大聲道。


    張嬸正在做著手工活,聞聲抬頭驚訝道:“郝運!你怎麽來了,中午你師傅沒給你飯吃嗎?”


    張嬸三十多歲,膚白貌美,是個非常漂亮的美婦人。


    她是鄰鎮嫁過來的,新婚當天,她丈夫就被抓了壯丁,打那就一直再沒回來,她也就一直一個人生活,靠著幫人做些手工活養活自己。


    在她還沒嫁過來的時候,她父親在外地意外身死,是魏長風幫她把她父親送了回來,當時魏長風見她可憐,隻收了很少的傭金,張嬸很是感激,嫁到三公鎮後,兩家便一直保持著來往,關係很好。


    郝運也不客氣,坐到張嬸對麵,小心的把小猴子放在桌子上,並把事情說了一邊,催促張嬸快點給小東西找些吃的來。


    小猴子一雙大眼無神,毛色無光,瘦的皮包骨,躺在桌子上隻能發出虛弱的聲音,兩隻爪子無意識的亂抓,隨時可能會死。


    張嬸很是驚訝,不過她也沒耽擱,立刻拿來一碗米粥,小心的喂小猴子吃下。


    郝運見此也就放下心來,隻要它能吃東西就死不了,招呼張嬸一聲,他拿起鐵鍬就直奔窪地。


    他要去把那隻母猴子埋了,受魏長風的熏陶,他認為不論是什麽,死後都應該入土為安。


    等郝運忙完回來,太陽已經偏西,廣場上的人更多了,都在等著看戲,其中也有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說著陳二虎下午發酒瘋的事,有的人麵露嘲笑,暗諷挖苦,巴不得鎮長把陳二虎的隊長一職給撤了,有的人則皺著眉,不發一言,顯然他對陳二虎的話有幾分相信。


    郝運沒有停留,徑直穿過廣場來到張嬸家,沒成想推門就看到了一副讓他有點尷尬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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