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魑魂第二次看見閣主哭,與往常不同,今日隻是那般靜靜的,隻見得一顆顆的淚珠從雙眸中滑落,卻不見任何的抽泣之色,他弄不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哭泣,隻是覺得今日錦雲宮的這所水上亭閣樓,似乎靜謐的可怕。


    趨近了幾步,低聲道:“閣主,回去罷。”


    接連幾聲的呼喚,才將靈魂出竅的女子拉了回來,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抹過臉上的肌膚,才發現早已是濕滑一片,原來,痛到極致,是如此的感覺。


    早就不知道心髒為何物,牽扯著呼吸都是一陣陣的疼痛,咽下的苦水在胃中放肆的翻騰,終化成了反胃,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衣襟,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數次之後,吐不出任何的東西,卻是陣陣的惡心。


    腦中猛的閃過一個念頭,這才意識到,他那每月準時報到的親戚,已經延遲了足足有半個月沒來看她了,突然間,心下膽顫不安,莫名的恐懼席卷上了腦海,雙手緊緊的抱住雙膝,將小臉兒埋在其中,身子卻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魑魂心下一驚,蹲下了身子,低聲道:“閣主是不是受寒了,屬下這就去請太醫。”


    衣角被迅速的扯住,止住了他即將要離去的步伐,轉身,月光下那張有些蒼白而又落寞的臉,看著讓他有些不忍,心,莫名的跳了幾下。


    恨不得煽自己幾巴掌,立刻打消了自己不該有的念頭。


    “今晚不必了,興許是今日沒怎麽用膳,胃中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便好。”顔溪虛弱道。


    明日她是該請了太醫過來了,旁的太醫她信不過,看來又要麻煩北黎軒了。


    司馬晴比她想象中的要能隱忍,除了那日在馬車中幾乎崩潰的情形之外,從馬車出來後,便又是一副清冷沉著的模樣,這樣的收放自如,另她自歎不如,洛煜在牢中這兩天,司馬晴明知道她在打聽著內外的消息,卻並不曾來錦雲宮一趟,她因忙碌也從未去過。


    是該去走一趟送些消息了,隻有她知道,司馬晴不知心下急成什麽樣子了呢。


    不知君修淩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可從要將洛煜滅口的那個刺客身上問出什麽有用的話來。


    牢房的一處隱蔽地,傳來撕心裂肺的呻吟聲,起先是接連不斷的,仿佛要喊破了喉嚨,響徹整個大牢,聽著讓人毛骨悚然,再後來,就變成斷斷續續的,吼聲也低了許多,到最後,就變成了低低的呻吟,受刑的人,怕是隻有了出氣,沒有了進氣了。


    受刑的殘酷大都如此,任是一個再結實的人,麵對著讓人聞之就汗毛發豎的酷刑,也怕是身心崩潰了。


    隻見得刑處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大桶,桶頂頭朝下的懸掛著一個人,正是昨日刺殺洛煜的人,身上僅著了一件褻褲,除此之外,便是赤裸裸的曝光於眾人的眼下,從脖子到腳踝,不知是用了何種方式,大大小小的傷口形狀幾乎一模一樣,點到為止的隻是挖到了骨頭之外,並不傷及筋骨,更避免了失血過多的死亡。


    繩子的另一端落在其中一個侍衛的手中,隻輕輕的懸動了手腕,此人便沒入了桶中,水麵頓時泛起了掙紮的水花和咕嚕嚕的水聲,待再拉上來時,已如同油鍋上滾過一趟般,因疼痛不斷抽搐的身體,恨不得此時此刻能一刀解決了他的命,眼下隻有死,才是對他最大的恩賜,這不會要了命的渾身精致的傷口,這加滿了粗鹽的水,每浸過一次,便是一次淩遲。


    意識幾乎快被擊垮,強迫著自己瞪大著眼睛望著一旁的錦衣男子,隻見他神色淡淡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那般的俊美無暇,與這肮髒的牢房顯得十分的格格不入,但他所受的這些非人的折磨,全來自於他,咬出壓根裏的最後一滴血,看著這個魔鬼般的男人,蒼白的嘴唇終於開始鬆動。


    “我說。”他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停手,更不會讓他死,他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隻是,他已承受不住,抓著他方才進來時說過的唯一一句話,將它視為了希望。


    他說,若是他肯如實相告,便能放他一條生路,他雖不信,卻也不敢不信!


    侍衛停下對他的折磨,將目光轉向坐位上的人,隻見他擺了擺手,男子便被扔在地上,斷裂的四肢雖早已麻木不堪,但承受了如此重的摔打,還是險先讓他背過氣去,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的靴子,靴子往上,便是當今的王爺,君修淩。


    那個一直覺得十分溫和的王爺,竟是如此的駭人。


    君修淩蹲下,淡淡道:“早些說,就不必受這些苦了。”


    吞下喉嚨中的一口血腥,扯著劇痛,喘著粗氣嘶啞著聲音道:“王爺說話可算話?”


    無任何表情的做著承諾:“你若說出實情,本王便自然放你一命,倘若有半句虛言,嗬嗬......”淡淡的三聲響起,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是......是......”拋出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終於說出了幕後之人的名字,原以為男子會覺得不可思議,卻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讓人將他鬆了綁,並替他接好了脫臼的手腳。


    本著求生的欲望,不管不顧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承華上前一步,有些不解:“王爺這就放了他?”若此人離開了,豈不是失去了證據。


    “不必本王親自動手,自會有人想要他的命,遠遠的跟著,有什麽消息,馬上跟本王匯報。”君修淩突然沉聲道。


    “是。”承華恭敬的應下,快步的跟了出去。


    君修淩靜靜的坐回位置上,反複咀嚼著那人吐出來的名字,似是早在預料中般的淡定,嘴角的一抹勾唇,顯得極其的苦澀,說不清的情緒在心頭跌宕,最終化為了眸中的淩厲。


    嗬嗬,你真正在乎的,怕隻有這權勢了。


    “皇上。”非冥匆匆而來,“王爺派人來求見皇上,說是請皇上到城外的三裏街相見。”


    帶著非冥和滄楓,頂著夜幕,隨著宣德王爺派來的侍衛,去了約定的地點。


    三裏街隻是一處小街,零零散散的幾處茶館,供來往的客人歇腳住宿,另外,還有些點心鋪子,除此之外,便沒什麽其它的了,遠比不上皇城腳下的街市,比起此處,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王爺所來此處相見,卻並為看到他的人影,隻是讓他們在此處等候,非冥心下納悶著,忽聽到一陣響動,三人凝了息向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雖月色朦朧,依稀瞧見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他們是認得的,便是太後身邊的太監總管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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