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溪最後一個離位,走了半天,卻沒瞧見方才來時坐的轎子,心下懊悔,早知道隨了眾人一道出門就好了,難不成是她走錯了門,這四周寂靜的,不太像是來時的路啊,這狀況該就是她這個路癡常見病症了。


    很顯然,她迷路了。


    四周除了一道道宮牆,就是冷清得很,連個侍衛的人影都沒有,天色已晚,顔溪心中本就膽顫,見此場景,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提著膽子繼續向前走去,拐角處現出一扇大門,門匾上赫然寫著幻瀾苑三個字,再往前已沒有它路,顔溪將門推了推,門竟應聲打開了,舉步進去,裏麵無半絲燈火,隻在月光的照耀下隱隱約約的能瞧見一些事物。


    顔溪膽怯,方要退了出去,便聽到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嚇得對黑本就敏感的她直冒冷汗,狠狠的咽了口水後,朝著聲音的來源好奇的探過去,未看到任何東西,暗罵自己疑神疑鬼,不知不覺的入了苑內深處。


    竟然是蔥蔥翠翠的一片叢林,高樹矮灌參差不齊,別有一番風景,若沒有這道宮牆相隔,有些像世外桃源。


    一陣風吹過,顔溪抱臂縮了縮脖子,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得夠遠,轉身便要原路返回,剛邁出幾步,驀地感覺身後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跟著她,猛然回頭,這一回頭,險先將她嚇昏過去。


    竟......竟然有隻體格壯碩的老虎!


    一身淡黃色的長毛夾雜著黑色的條紋遍布全身,粗壯的四肢支撐著它龐大的身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直直的將她盯著,就好似盯著一個盤中餐般垂涎三尺,在它的腳邊,有一隻半死不活的兔子,想是剛剛被顔溪打斷了美味的用餐,這位仁兄好像十分的不愉快,鼻子裏呼哧著粗重的氣息,顔溪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要四分五裂的疼痛感了。


    她想喊,嗓子卻似被扼住了般,怎麽也發不出聲音,雙腿已漸漸的失去了支撐的力氣,眼見著就要一頭栽下去,腰間卻多出一隻手,將她緊緊的摟住,一個飛身,便越到了險境之外,剛落地,腰間又是疼痛的一緊,一聲暴吼差點震碎她的耳膜。


    “你是不是找死!”


    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險先就被閻王留下作客,顔溪後怕的死死的拽住來人的腰身,將頭埋在他的頸間,聽見他這一番怒吼,便再也招架不住情緒,委屈的眼淚便倏地落了下來。


    “嗚嗚嗚,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哪個王八蛋沒事在這裏養老虎啊!”


    男子的身軀怔了怔,若他記得沒錯,這該是她第一次撒嬌般的落淚吧,憤怒的神色緩和了幾分,大手在他的背部安慰般的撫摸著,道:“你這擅闖禁地的毛病何時才能改一改。”


    踏實的懷抱,安慰的撫摸,讓她的情緒漸漸的安定了下來,熟悉的聲音入耳,顔溪便又是氣惱,推開他道:“這宮裏,這裏也是禁地,那裏也是禁地,卻並沒有人告訴我,到底哪裏才是禁地,我怎知道哪裏該去,哪裏又不該去,皇宮這麽大,這地方我連個問路的侍衛都沒有,怎麽又是我的錯!”


    淚痕未幹,卻又是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君夜塵也是一氣:“看你這模樣,像是也沒那般害怕了。”腰間又是一緊,顔溪發現自己的腳又離開了踏實的土地,堪堪的落在老虎的跟前,隻是較之前,距離遠了許多,那凶猛的家夥正享用著活生生的兔子,血粼粼的場景看得她直倒胃口。


    心中惱怒非常,卻不得不放低了姿態,他是在故意整她:“我......我害怕。”


    “害怕?方才不還口口聲聲的罵朕是王八蛋,還對著朕大吼大叫的,朕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這老虎自打在這裏,還未見過多少生麵孔,今日你便留在這裏陪一陪它也好。”君夜塵推開了她的身子,拔腿就走。


    顔溪伸手想拽住他的袖子,卻被他身手極快的躲過,腳下一個輕點,便不見了人影。


    閻王當前,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怕稍不慎弄出個動靜,打擾了它的用餐,自己就真的成了嘴下魂了。想她顔溪,死過一回的人了,好不容易撿了一條不算太好的命,現下竟要死在這老虎嘴中,著實可悲了些。


    彎腰蹲下,無依無靠的淒楚感油然而生,頓時悲從中來,雙手環抱肩膀,從一開始的默默流淚,變成了抽抽噎噎的哭泣,肩膀一聳一聳的很是劇烈。


    若要死,那便死吧,死前就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哭!


    可這死法,也實在是疼了些!


    未感覺身前蹲下一個人影,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秀發,原是君夜塵去而複返,準確的說,他實際並未離開,隻是在樹枝上停留了片刻,好好的嚇一嚇這該死的女人,可為何在看她她這般哭泣時,心中卻十分不忍了?


    顔溪抬頭,見到去而複返的人,滿臉的淚痕來不及擦拭,白皙的粉拳如雨滴般落在男子的胸前,邊哭,邊捶打,邊抽泣,同時進行,絲毫不耽誤。


    “君夜塵!我恨你!嗚嗚嗚,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嗚嗚嗚,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恨不得將所有的情緒在來人的身上發泄個徹底。


    力道如同撓癢癢,絲毫起不到任何的震懾作用,但如決堤的眼淚卻十足的讓男子心疼了,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安撫道:“是我的錯,方才不該那般嚇你,別哭了,你這般哭,哭得我心裏也是難受得緊。”


    甜言蜜語這般輕易的脫口而出,君夜塵心下也覺著十分稀奇。


    顔溪也已沒了力氣,任由他抱著,聽他如此軟言相哄,又是如此安全感的懷抱,慢慢也就收斂了些,“你又在哄我,怎麽會難受得緊,剛剛明明走得那麽決絕。”


    天知道,他方才的轉身,讓她頓時感覺天塌了般難受,顔溪啊顔溪,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不可以,你卻是如此傻乎乎的將這個男人視為了依賴!


    “若真的決絕了,我便不會回來,方才隻不過想逗你一逗,沒成想你膽子這般小。”君夜塵柔聲道。


    顔溪道:“你養這麽大一隻老虎在這裏,又是這般黑天,誰的膽子能大起來,況且,我是迷了路才進來的,你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吼我,還......還丟下我!”


    已然忘了,他是個皇帝。


    將她摟在懷中,感覺她的身子微微有些發抖,越發的心疼了些,輕哄著:“是我的錯,要打要罵隨了你就是,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消了氣。”


    “我怎麽敢打罵你,方才在家宴上,我那般的被人刁難,你都不曾開口幫我一句,在你心中,隻有貴妃娘娘那般的人兒,才是你真正喜歡的罷。”委屈引起了醋意,顔溪委屈道。


    君夜塵忽然笑了,俊朗少年在月色下的笑容顯得十分迷人:“還說你不醋,你現在就是個十足的妒婦,若我不幫你,如何會讓非冥在我耳邊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顔溪一愣,回想起方才非冥疾步而來的舉動,心下忽然了然:“你......”後麵的字再說不出來,便被他騰空抱起:“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朕先帶你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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