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睡得晚些,第二日顔溪糊裏糊塗的睡了個自然醒,等她醒來之時,床邊站著離雪,眼巴巴的將她望著,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該不該將她喊醒。


    顔溪伸了個懶腰,習慣性的望向身邊,那人卻已不在,心下疑惑他去了何處,卻聽得離雪打趣道:“娘娘別找了,皇上早就起來了,早膳都用完了,現下正跟非冥他們說事呢。”


    顔溪嗔了她一眼:“誰說我找他了!”


    “好,不找不找,娘娘快些起來吧,木匠的師傅一早就在院子中坐著了。”


    顔溪責怪:“既是早就來了,怎的不將我喊醒!”


    離雪嘟嘴:“奴婢也想啊,是皇上不讓奴婢叫的,皇上說娘娘昨日為了圖紙一事熬到三更才睡下,皇上怕娘娘太過操勞了身體吃不消,所以不肯將娘娘早早的喚醒。”


    “這些話恐怕是你說的吧。”顔溪睨了她一眼。


    那個人何時會說這些話。


    “皇上雖沒說,心裏肯定是這麽想的,難道娘娘還看不出皇上對您可是好得很嘛。”離雪笑盈盈道,“要不然,也不會將隨身帶的寶貝送給了娘娘啊。”


    “好了好了,少扯這些閑話了,趕緊將我的衣服拿過來換上,你去跟老人家說一聲我片刻就出來。”


    那塊墨玉,是她要來的好嗎!


    顔溪無奈的哦哦,她們家娘娘什麽都好,就這點認真的倔勁有時候實在讓人心疼,但凡沉迷了一件事,便是死心塌地的要做到底。


    匆匆的用了早膳,顔溪便去院中商討著圖紙的細節,老木匠將圖紙仔仔細細的審上一遍後,一拍大腿:“妙,實在是妙,老朽世代做木匠,怎就沒想到這個法子呢。”


    將圖紙小心翼翼的放下,老人家突然要下跪,嚇得顔溪迅速的拉住他:“老人家這是作何,使不得!”


    雖錯落在了尊卑有序的年代,但讓一個老人朝自己下跪,顔溪心裏還有些梗。


    老淚縱橫,十分激動道:“夫人這番心思實在是香花村天大的福氣,這個法子既可解決了平日用水問題,也再不必擔心老天不再降雨,老朽代表全村的鄉親們,謝夫人的辛苦,夫人這般善良,必定是有福報的。”


    福不福報她不知道,反正目前這日子是過在了旁人的屋簷下的。


    “老人家不必客氣,我也隻是盡了些舉手之勞,若是沒有其它問題,便快去讓他們將這些材料備齊,今日便可開工製作了,到時候還需要老人家從旁指點著他們。”擔心他過於激動傷了身子,顔溪趕緊將他的心思打發了別的地方。


    老人家拿了圖紙便出了院門,一路小跑著,儼然不像個上了年紀之人,顔溪站在院下笑著,鼻尖傳來一股甜香味兒。


    低頭一看,竟是一碗蓮子羹,饞得她肚中的饞蟲即刻翻騰了出來,順著端碗的那隻手轉去,顔溪疑道:“這村中哪來的蓮子?”


    君夜塵將碗放至桌上,自己拉了把凳子便坐下:“我讓非冥去集市買的。”


    集市?離這裏可是至少要一個時辰,會不會太過分了些,非冥豈不是起得更早,鄙視了他一番,道:“你這身份是如何也放不下了,就為了區區一碗蓮子,讓非冥跑那些路,你這跟那唐玄宗倒有幾分相似。”


    “唐玄宗?這又是怪談上的和許人物?”越發的對她的這些故事不恥下問了。


    “對啊。”顔溪含著一顆蓮子,嚼了嚼,很是酥軟,看來是熬了許久,“那唐玄宗有個妃子喜歡吃新鮮的荔枝,唐玄宗為了討好這個妃子,特地修了一條棧道,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將產自於很遠的地方的荔枝送到宮中,簡直奢靡!”


    “若你這麽說,那他那個妃子該是個紅顏禍水之人了?”君夜塵挑著修長的手指問道。


    顔溪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確實是,反正不是個好東西。”


    非冥此刻正好走了出來,顔溪笑道:“非冥,這一早可是讓你辛苦了一番。”


    非冥拱了拱手,“娘娘說哪裏的話,這是非冥該盡的職責,這也是皇上的一片苦心,心疼娘娘昨日熬夜實在辛苦,便讓屬下去集市買了這些回來,好給娘娘補補身子,娘娘若是喜歡,非冥可再去集市買些回來,用了輕功也不需多少功夫便能來回。”


    咳咳咳,一口躺嗆在嗓中,顔溪使勁的咳著,嚇得離雪趕緊跑了出來,不斷的順著她的背脊。


    竟是為了她買的?她幾乎忘了這幾個男人都是功夫極好的,實在是丟人了!


    君夜塵勾唇看著她臉色通紅的模樣,道:“方才你那個故事確實不錯。”


    豈有此理,若非冥所說是事實,那她豈不是成了楊玉環那個胖子,這個男人真是,都是這般變著法子的損人嗎!顔溪瞪了她一眼,放棄了再跟他鬥嘴的念頭,將氣力全數用在了蓮子羹上。


    一整天,顔溪都待在外頭,配合著大家夥兒的勞作。


    因為顔溪給村中帶來的希望,家家戶戶不論老少,竟然如數出動了,顔溪一整天都沒見著蘇和的影兒,還是在次日才見著他灰頭土臉的跑過來找她。


    “姐姐,姐姐,快出來,那個水車做好了,大家夥兒正裝上車準備送過去呢。”蘇和扯著嗓子在院中喊著。


    顔溪連忙從屋內跑了出來,帶著想目睹自己辛苦成果的激動心情,跟著蘇和就要拔腿就跑,卻被君夜塵一把抱住,責怪道:“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怎的跟個孩子似的隨意!”


    切!


    無奈,顔溪隻能邁著小碎步,優雅的上了外麵守候的馬車。


    整體已經完工,剩下的最後一步,隻要將其固定於水中不倒方可,操作起來其實十分快速,不大的功夫便豎起了一座十分高聳的圓形物體,眾人們一陣歡呼,顔溪讓他們將一根竹管接在水桶之下,順流而下的水打在水車的板葉上,立刻轉動起來,竹管不大功夫便有水流流出,驚得眾人滿含熱淚。


    按照顔溪早先畫好的路線圖,將一根根長竹管接好,埋於地麵之下,每通一處,便是一陣激動人心的歡呼,整個工程下來,顔溪的耳朵險先被振聾,隻是看著眾人喜極而泣的模樣,心裏卻是十分的舒坦。


    自來到這裏,還是第一次如此舒坦。


    人群中有人想來拉一拉顔溪的手,卻猶豫著不敢上前,怕手上的汙垢髒了顔溪的手,隻將她巴巴的望著,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感激,顔溪笑容十分暖心,眾人幾乎看癡了般,顔溪笑著道:“既是這些事解決了,我們這就要動身離開了,他日若有機會,我再來探望你們,各位可要好好的保重了身體。”


    其實顔溪是很不喜這樣的場麵的,分別,總是讓人哀傷的,更何況,蘇和那般快哭出來的眼淚,看著她恨不得直接將他帶走得了。


    “姐姐果真是不要我了,蘇和就覺得,像蘇和這樣的人,怎配得起姐姐。”幾句話便引出了眼淚。


    顔溪回頭望望車中等待的人,歎了口氣,將他臉上的眼淚抹去:“傻孩子,姐姐怎會不要你,隻是姐姐還有些事要處理,是真的不便帶著你,但凡有其它辦法,我是肯定要帶你走的,你莫擔心,我已替你安排好了去路,他日學有所成,你再來找姐姐也不遲。”


    蘇和抬頭,“去路?”


    “你帶著這封書信前去,按照上麵寫的地址去找此人,他自會為你安排,若你想來日有番作為,便要從現在起吃些苦作為磨煉,這也是姐姐對你的期待,你可願意。”


    那封信,是君夜塵寫給典軍校尉的,原本想讓蘇和直接去招兵部,好在顔溪費了一番口舌,才得了這走後門的便宜,若日後成了禁衛軍,見麵也就容易得多,但也隻是給了蘇和一道門檻,至於後麵的路,就得靠他自己走了。


    將臉上的淚痕大咧咧的抹幹,蘇和小臉鬥誌昂揚:“姐姐既為蘇和做了打算,蘇和肯定是要去的,等我有了一番成就了,就去看望姐姐!”


    日後的事日後再說罷,那牢籠之中,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得去的,顔溪將這番話放在肚中,怕再惹了他更加難受,細細的囑咐了一番便走,蘇和自背後低低的呼著十分不舍,顔溪忍著心中的難受強迫自己步子再邁大些。


    到了車中,不管不顧的一頭栽在君夜塵的懷中,悶悶道:“都是你,要你不是個皇帝,我也不至於認個弟弟都這般難!”


    君夜塵並不做聲,隻是將她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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