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後,有人將門窗砸開,新鮮的空氣從外麵透了進來,房間裏的毒煙漸漸消散。窗簾掀開後,一縷強烈的陽光照射進來,林月茹懵懵懂懂睜開眼,發現六如大師早已經逃走了。


    “啊……”


    林月茹看清了自己淩亂的模樣,猛然一聲尖叫。接著,她身體一歪,栽倒在對麵的香爐上。一根銀針刺進了她的側腹,刺中了她的腎。


    銀針上有毒。


    數日後,林月茹腎髒開始慢慢衰竭。


    醫生通告她:“如果再不做腎移植的話,很難熬過一年。”


    林月茹遭遇了那次不幸之後,警方也介入了調查,但奇怪的是那個法號為“六如”的人,卻一直沒有下落不明,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每次,當周老師問及林月茹受傷時的場景,林月茹總是閉口不談。


    “六如大師”這四個字,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從那以後,林月茹最恨的就是和尚;


    從那以後,林月茹最喜歡的就是貓。


    尤其喜歡黑貓。


    ……


    吳疆,楊蝌蚪,劉能三個人,來到人民醫院的住院部七樓。


    林月茹就住在707號病房。


    此刻吳疆手裏,正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子,袋子裏麵裝了十萬塊錢。


    剛才,楊蝌蚪的表姐說,林月茹的腎移植手術最少要花二十五萬,而周老師目前所能拿得出的錢就隻有十五萬。所以,吳疆便從電動車的工具箱裏,掏出了十萬塊錢。這些錢,是十天前他從青麵獸裏拿來的。


    “三哥,你這塑料袋子裏裝的是啥?”


    劉能想去翻看一下袋子,讓吳疆踢了一腳。


    “三哥,我看著這裏麵裝的好像是錢啊?你哪來兒這麽多錢?”楊蝌蚪眼尖,一眼就覺得不大對勁兒。


    吳疆笑了笑,索性將袋子掀開,讓他們倆飽了一回眼福。劉能看見黑色袋子裏那一紮一紮的現金,差點兒尖叫了起來。“哇靠!三哥,你搶穗寶車怎麽也不叫上我們啊?”


    “叫上你,那不是拖後腿?”吳疆笑了笑。


    “三哥,你這麽多錢,怎麽著也得請我們去站前路好好消費一下吧?”劉能說的“站前路”是連海市最出名的紅燈區。


    “去你媽的,這些錢是三哥給他丈母娘治病的錢,劉能你他媽還是人不是?治病救人的錢,你他媽要拿去搞大保健?”楊蝌蚪抽了劉能一把。


    劉能流著鼻涕,嘿嘿一笑:“三哥,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啊。哦,對了,三哥,你這些錢到底哪兒弄的啊?還能給兄弟們弄一些嘛?”


    “我是去山豹的地下錢莊借的。”吳疆說的“山豹地下錢莊”,是本市最大的高利貸發放點。他這麽一說,楊蝌蚪和劉能兩人都嚇了一跳。


    “我靠,不是吧?山豹的錢你也敢借啊?”楊蝌蚪皺眉。


    “就借點錢應應急,你們倆就放心吧。”吳疆假裝這麽一說,兩人就放心了。


    “要不,這裏也沒什麽事兒,你們倆就先回去吧。等會兒,我把這些錢交給周老師也要走了。”吳疆道。


    劉能點了點頭:“既然是三哥的家事,那咱們就不摻乎了。”


    說完,劉能就摟著楊蝌蚪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剛才,那個婦產科的大夫,是你堂姐啊?身材真好!要不,你介紹我認識認識,等會兒咱們去找她唄。”


    楊蝌蚪看了看劉能,一臉的鄙視:“劉能,你媽你一天不找女人,是不是香腸就會爛掉啊?我堂姐正在手術室裏幫一個胖子接生呢,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去幫我堂姐拿鑷子去吧。”


    楊蝌蚪這麽一說,吳疆和劉能都笑了。


    ……


    楊蝌蚪和劉能都走了之後,吳疆先在醫院門口買了一點兒水果和鮮花,然後就來到了707號病房。


    707號病房裏麵一共住著兩個女病人。吳疆走進去之後,一眼就看出來,靠窗那個中年婦女就是林月茹阿姨。因為,她實在太漂亮了。盡管她今年都四十多歲了,但她的美女底子在那裏擺著。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素顏的西施也能禍國殃民。


    吳疆走進病房時,林月茹正在埋頭用手機看一本叫作《獵寶》的網絡小說。這本小說,吳疆曾經也看過,作者青木赤火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小說本身,也寫得很有深度。然而,吳疆萬萬沒想到的是,到了林月茹這個年紀的女人,也會追看網絡小說。


    “您好,請問,您是林阿姨吧?”


    吳疆徑直走過去,將鮮花和水果放在了林阿姨的床頭。


    林月茹抬起頭,看了看吳疆。


    頓了幾秒鍾後,她微微一笑:“小夥子,你是落霞的同學吧?”


    林阿姨這麽一說,吳疆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就點了點頭。


    “你請坐吧。”


    林阿姨的聲音很動聽。


    如果不是因為她手上還插著針管,實在不能看出來她已經是一個腎衰竭的病人。她的身子雖然消瘦,但給人的精氣神卻不像是一個病人。尤其是她穿上那一套淺藍色病號服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秀成熟大方的女醫生。


    “小夥子,你之前看過我嘛?”


    林阿姨這麽一問,吳疆情不自禁地從站了起來。因為第一次跟周落霞的媽媽對話,他還是有些緊張。


    “沒有沒有,阿姨,我這是第一次來看您。”


    “哦,來就來,幹嘛還買這些花和水果來呢?這多破費?你都還是個學生。”


    “沒事,阿姨您注意休息。”


    “哦對了,小夥子,你是周落霞什麽時期的同學啊?”


    “阿姨,我是周落霞的高中同學。”


    “哦,是同班同學嗎?”


    “不是的,阿姨。”


    “哦,這就難怪了。這些天,周落霞的同學來了一波又一波,我都看花眼了,有幼兒園的,小學的,初中的,高中的……我就納悶了,怎麽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呢。”


    “阿姨,是不是來看您的同學裏麵,男生居多?”


    吳疆這麽一說,林阿姨也笑著點頭:“可不是嘛?有些男生是明著來的,有些是暗著來的。”


    “阿姨,什麽叫暗著來啊?”


    “就是,他媽趁我睡著了,悄悄地把水果和花籃子送進來的。說實話,阿姨我不喜歡那些暗著來的男生。要我說啊,男孩子嘛,喜歡我們家落霞也很正常。既然喜歡,你就去大大方方地去追唄。追女孩子,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小夥子,你說對吧?”


    林阿姨這麽一說,吳疆頓時就滿臉黑線了。


    原來,周落霞的粉絲竟然這麽多啊。


    原來,林阿姨也這麽開放和有趣啊。


    “阿姨,周落霞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就不擔心,她粉絲太多,會打擾了她學習?”吳疆試探著問。


    “不擔心,我從來不擔心。我的女兒,我當然知道。周落霞她是個有獨立想法的姑娘,她心裏要是真有合適的,肯定也會跟我講的。”


    “那,她就沒有一個喜歡的?”


    吳疆剛說完這句,立刻就發現自己多嘴了。


    果然,林阿姨聽了之後,就認真仔細地打量著他。片刻之後,林阿姨點了點頭:“小夥子,你好像跟其他的男生有點兒不大一樣。”


    “哦,是嘛?請問阿姨,我跟其他男生比,哪裏不一樣呢?”


    饒是吳疆臉皮再厚,這個時候也該臉紅一下了。


    林阿姨頓了頓,然後微笑著說道:“你啊,臉皮厚點兒!”


    林阿姨這麽一說,吳疆差點兒就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見吳疆手足無措的樣子,林阿姨也樂了,她笑著道:“哈哈,小夥子,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不過說實話,你要真想追我們家的落霞,那你可得要經得起考驗。”


    林阿姨這麽一說,吳疆索性就將皮厚進行到底,於是問道:“阿姨,您能不能提示一下,作為周落霞的粉絲,要經受哪些考驗呢?”


    阿姨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指了指對麵的那張空著的鐵床。


    吳疆看著那張鐵床,甚是不解。


    林阿姨笑了笑:“據我觀察,那張鐵床至少有三百多斤重,你如果想追我女兒的話,最起碼要能搬得動那張鐵床才行。”


    林阿姨這麽一說,吳疆直接就滿臉黑線了。


    臥槽,她這是在選女婿嘛?她這是在選魯智深吧?


    正當吳疆一頭霧水兩眼發呆的時候,林阿姨又笑了:“小夥子,你要是連那張鐵床都搬不動,又怎麽能追到我女人呢?”


    “阿姨,我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搬得動這張鐵床,才能有資格……”吳疆不好意思把話說下去。


    “當然!你連這張鐵床都搬不動,又怎麽能打得過其他競爭者呢?我可聽周落霞說了,他們年級有一個叫吳疆的小夥子,個子雖然不高,但是力氣卻非常大。而且……”


    “而且什麽?”吳疆迫不及待地問。


    “而且,我能從周落霞的口氣裏感覺得到,那個叫吳疆的小夥子,好像還不錯……”


    林阿姨這麽一說,吳疆差點兒就飄飄然地衝破了天花板。


    直到五六秒鍾後,吳疆才回到了現實。他輕輕咳嗽一聲,二話沒說就擼起了袖子,來到那張鐵床前。


    林阿姨微笑著,親眼目睹了吳疆將那張三百多斤的鐵床,從地麵上輕輕抬了起來,然後又輕輕地放下。仿佛,那不是一張三百多斤的鐵床,而是奧運會舉重現場的啞鈴。


    吳疆的這一次挺舉,成功了。


    林阿姨吃驚地望著吳疆那雙青筋暴露的手臂:“小夥子,雖然你能搬得動這張鐵床,但是周落霞也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麽?”


    “因為,你不是吳疆。”


    “阿姨,我就是吳疆。”


    “……”


    林阿姨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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