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疆收到了一個快遞包裹。包裹裏裝的是一條腐爛的兩米長的眼鏡蛇。這個新聞,不到五分鍾就在八中迅速傳開了。


    楊蝌蚪和劉能的情緒最激動,他們二話沒說就要衝去寢室拿菜刀,說是要去找宋亞傑和油條幹仗。吳疆怕鬧出了人命,於是拽住了他們倆,不許他們在高考之前鬧事。


    “三哥,這事兒還能忍嘛?”楊蝌蚪氣得牙齒打顫。


    “對,三哥,你知不知道咱道上的兄弟,都是怎麽評價給送死蛇這件事兒嘛?”劉能這麽一說,吳疆忍不住抽了他一把,道:“娘的,啥道上不道上的?你小子尿不濕都沒拿掉,混的是哪條道啊?尿道嘛?”


    “真的,咱們道上……哦不,咱們班上的兄弟們剛才都說了。他宋亞傑和油條送你一條死蛇,意思就是罵你是個軟骨頭。”劉能道。


    “放屁!蛇是軟骨動物嗎?人家是個脊柱爬行動物好不好?”


    “三哥,爬行動物也不行啊,咱們爺們就得堂堂正正的搞事兒啊,怎麽能讓他們說咱是爬行動物呢?”


    劉能還想說下去,楊蝌蚪連忙將他扯開,道:“行了行了,劉能,你他媽除了對林誌玲有研究,你還對什麽有研究?你知道那是條什麽蛇嘛?”


    “什麽蛇?不就是眼鏡蛇嘛?”


    “放***鏡王蛇,後麵還得帶個王字呢。”


    “蝌蚪,衝你這意思,那條死蛇有可能真不是宋亞傑和油條送的?那,會不會是馬奎那個傻逼送的呢?”


    ……


    劉能和楊蝌蚪還在討論,吳疆已經跨上電動車出校門了。


    關於那條死蛇的秘密,他不能跟第二個人說。


    關於他跟脫不花之間的秘密,也不能跟第二個人說。


    除了校門,吳疆先給披薩店的妖猴打了個電話,說是要請假一天。接著,吳疆直接就去了媽媽所在的環衛處。還沒有等媽媽開口,吳疆就把媽媽拉拽上了電動車。四十多分鍾以後,吳疆把媽媽安頓在了郊區一家很偏僻的小旅店。


    臨走時,媽媽猛然間拽住了吳疆的手,神情慌張地問:“疆兒,你幹嘛要讓媽媽住在這裏?”


    “媽,這裏住著安全點。”吳疆平靜地。


    “疆兒,你快跟媽媽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媽,沒什麽事兒。你這兩天,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哪裏也別去。兩天後,我會把你從這裏接走的。”


    “疆兒,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對!有人要搞我。”


    說完,吳疆就騎上摩托車回學校了。


    媽媽渾身顫抖地站在旅店門口,望著兒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她早已熱淚縱橫。她想要尖叫,喉嚨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她隻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對天祈福,盼望著兒子能平安歸來。這是作為吳疆的母親,目前唯一所能做的事情了。


    最近這幾年,吳疆經常在外麵惹事。每一次惹事之後,他第一時間考慮的總是媽媽的安全。但對於媽媽來說,吳疆這樣做卻越發讓她感到操心和難過。但即便如此,媽媽也對他毫無辦法。因為,媽媽知道,吳疆想要做的事,世上沒有人能夠真正阻止他。


    將媽媽安頓好了之後,吳疆晚上特意去肯德基吃了一份大餐。每次遇到大事,他都要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在吳疆信奉的哲學裏麵,有一條便是:死,都要做個飽死鬼。


    晚上八點半,吳疆終於等來了第一個電話。


    可沒想到的是,電話居然是封雄從家裏打個他的。


    封雄在電話裏,語氣有些急躁。剛才,他回家的時候,發現門上的大鎖被人撬開了。而且,二樓吳疆家裏裏外外的東西都被人翻了一個底朝天。


    “吳疆,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封雄問。


    “封兄,我這人脾氣不大好,而且又長得帥,所以經常會得罪人。”


    “吳疆,這次跟你帥不帥沒關係。我感覺,這次你所得罪的這個人,來頭不小。”


    “哦,是嘛,何以見得?”


    “沒錯,那人翻完你家的東西之後,還在門上插了一根鋼筋。”


    “一根鋼筋而已,封雄不必太緊張。”


    “那根鋼筋,有大拇指般粗細,而且是鈍口的。那人離開的時候,徒手將那根鋼筋把你們家木門給戳穿了,可見他臂力不錯。吳疆,這次你千萬要當心。”


    “謝謝封兄提醒,我會小心的。”


    吳疆掛完封雄的電話,兀自站在宿舍七樓的天台吹風。


    一陣冷風襲來,他猛然間感到一絲涼意,掐滅手中煙蒂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該來的遲早都要來。今晚,就作個了結吧。”


    晚上十一點半,吳疆的手機終於又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吳疆聽到一個聲音很粗的男聲:“吳疆嘛?”


    “對,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帶上東西,趕緊下樓。”


    說完,電話就掛了。


    吳疆不敢怠慢,從床底下把那個木頭箱子拖拽了出來。然後,他將那個用報紙包裹好的青布鞋揣進了懷裏。臨走時,腰間特意插了那把老虎鉗。


    下樓之後,吳疆沒有直接出校門,而是翻牆進了實驗大樓。用老虎鉗撬開實驗室的房門後,吳疆從裏麵取走了一小瓶酒精,和一個打火機。


    剛剛出校門,路邊的一個公用電話就響了。


    吳疆預感到那個電話是打給他的,於是走過去接聽了電話。


    還是那個粗粗的聲音:“東西,帶了嘛?”


    “帶了,你在哪?能不能現個原形?我討厭做迷藏。”吳疆道。


    “嗬嗬,不好意思,幹我們這一行的,一輩子呆在漆黑的地方,都習慣了。”


    “下午,是你去我家的?門上的鋼筋,也是你插的?”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一直以來都沒有養成敲門的習慣。而且,遺憾的是,我走進你家房間的時候,竟然沒有碰到你那個溫柔賢良的母親。我聽人說,你母親守寡了十八年,保養的也還算不錯呢。我想著以後有機會,還是要去你家拜訪拜訪。說實話,我真的很想跟你母親交流交流。”


    對方說到“交流交流”的時候,吳疆瞬間就爆發了:“夠了!老子的耐心可有限。你要的東西,老子答應給你。不過,你要是膽對我媽媽動手的話,我發誓會讓你死無全屍。”


    “嘖嘖嘖嘖,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行,隻要你老實聽話,把東西完整無損地交給我,我就答應放你媽媽一馬。”


    “說吧,你讓我怎麽做?”


    “看見前麵那個橘紅色的路燈嗎?”


    “看見了,下麵還有輛的士車。”


    “沒錯,你上車之後,司機自然會帶你去一個環境優美的好地方。”


    “是西方極樂世界嗎?”


    “嗬嗬,那要看你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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