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很久了”


    環島的某一處島礁上,夏無雙全身濕透淋著雨,他從西褲兜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來,點了一下沒點著;他將點不著的煙丟了,前後又抽出十二根,無一例外都被丟在地上,全濕透了。


    “等你很久了”他嘴裏一直念叨這句話,將煙盒跟火機全扔進海裏。


    此刻他耳朵裏塞著一隻小巧的黑色耳機,耳機連著他上衣口袋裏的竊聽器,裏麵隻有劈裏啪啦的打鬥,以及前後兩聲慘叫,還有就是那一句陰翳的話:“我等你很久了!”


    此刻夜色已經悄然降臨,夏無雙內心湧現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兩個小時前,他追尋紅衣女子未果,返回輪渡時候,居然在離碼頭不遠的亂石堆上發現了一個瀕死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在輪渡上與黑衣人對峙的刀疤男。


    夏無雙發現刀疤男的時候,對方已經被人打斷了四肢,絲毫不能動彈;他動脈被人殘忍割開,流盡的鮮血已經被風幹成暗紅色,糊滿了亂石堆。他那時氣若遊絲,隻留下了三句話:


    “我是便衣,我知道你也在調查”


    “這是個局,他們在等我們自投羅網”


    “去龍宮找緋紅女巫”


    說完這些,他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等夏無雙找到他下船之前安裝的竊聽器,居然沒有任何無價值的線索,隻有那句陰翳的話:“等你很久了!”


    此時情況已經明了,先是金山島上的無名女屍,接著是便衣遇害,這兩件事背後的聯係不言而喻,夏無雙恍然大悟:東海龍宮的幕後勢力不僅涉嫌囚禁數量不明女子非法牟利,甚至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居然不惜以拋屍的方式吸引各部門過來調查,再借機將調查的人除掉。


    “好一條歹毒的連環計劃!”


    想通了這一點,一個大膽的設想在夏無雙的腦海中浮現:島上的無名屍體,肯定不止這兩具。如果這個歹毒的連環計劃一直正常運轉,那麽到目前為止呈現的隻是冰山一角。


    他在雨裏環島一圈,在五處不易察覺的地方安裝好軍用級針孔攝像機,在當地百姓的指路下來到了報道裏所提到的發現無名女屍的地方。


    現場已經被警察處理過,大致並不能看出什麽。夏無雙在附近找了個小賣部順便買了新的煙跟打火機,小賣部的老板是個佝僂的中年男人。夏無雙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看電視節目,瞧見有客人來,還一步三回頭罵道:“他媽的,這都是他們的什麽破事”


    夏無雙一笑置之,都說四十而知天命,如今二十多歲的孩子都在感慨青春何其美好,相比較而言這種歲數的老憤青已經是非常珍貴的存在了。


    夏無雙付過錢,遞給老板一根,幫他打上火,問道:“大哥,這島上下雨多嗎,怎麽我一來就下雨,您瞧把我給淋的。”


    “多他媽的,老子在這裏住了半輩子,他媽的,該下的時候下,不下的時候亂他媽下,昨天還是大晴天今天他媽下這麽大”


    謝了大哥!


    夏無雙心中一喜,他果然猜的沒錯。因為昨天金山島上晴天,警察並未發現現場留下的車轍印;反倒是今天下起雨來,那嶄新的車轍印在泥土的襯托下清清楚楚。


    他給莫小雨撥了幾個電話,都未接通,隻能自己順著車轍印追了下去。


    在夏無雙所看不見的黑暗裏,一個黑色身影披著雨水站在雨地裏,雨水順著額頭的劉海流下去,砸在地上毫無聲息。


    那一雙陰狠的眼睛,散發著發現獵物的幽芒。


    下著雨,整個天地間隻能聽見下雨的聲音,甚至連夏無雙自己的走路聲都聽不見。他借著手機的微弱光芒,一路沿著車轍印追一下去,終於在約莫五裏之外的發現了一個白色的獨棟別墅。


    天上落下來一道閃電,說來也奇怪,這個季節,怎麽會有閃電。不過正是借著閃電那一瞬間,夏無雙遙遙看見一輛紅色悍馬停在白色獨棟別墅的下麵。


    他拿出便攜式迷你相機拍了一張遠景便迫不及待跑了過去,接下來的發現讓他喜出望外,悍馬車的車轍印,居然跟案發現場的一模一樣。


    “小雨”


    “師父你在哪裏,你不是遇見什麽危險了吧?”


    電話終於接通了。


    嘭!


    夏無雙隻覺一陣劇痛從後腦勺蔓延至全身,他毫無征兆倒在雨地裏。


    黑色身影撿起通話中的手機,嘿嘿冷笑。


    “師父,師父!”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一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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