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介意。”陸放的口氣聽起來可不是開玩笑。


    讓讓沒說話, 此時說任何話都是狡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賭的不過是一口氣而已。彼此沉默著,陸放一瞬都不離開的留意著讓讓臉上細微的表情, 所以她隻能低頭。


    時間才過了三分鍾,讓讓覺得跟三年一般長,他的凝視就仿佛一塊石板壓在她心上,隻能屏息。“卿讓讓,如果我們之間有一千步,你隻要邁出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我都可以完成。”


    陸放拿起車鑰匙出門, “你坐公車吧, 如果你那麽害怕我們的關係曝光。”他頭也不回。


    留下讓讓一個人在背後嘀咕,他以為那一步很容易嗎?那可是質變,他的九百九十九步也不過是普通的量變而已,他當她傻啊?


    當她擠上公車的時候, 還是有點兒懷念陸放座駕裏的舒適和清潔的, 心想男人醜點兒沒關係,但一定不能小氣。


    “讓讓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果果姐上前關心的問,那眼神中的八卦之光在閃爍,卿讓讓絕不會看錯,她心裏咯噔一下,不是關係被曝光了吧?


    “對啊, 你最近經常請病假,我聽人說女人那個啥沒流幹淨很傷身體的。”多多弟也攏了過來。


    讓讓眼睛一眯,“你什麽意思?”


    “咳,咱們什麽關係,你什麽時候有過胃疼這個毛病。”多多弟擠眉弄眼的說。


    “所以……”卿讓讓嗅到了一絲不妥。


    果果姐心疼的攏了攏讓讓的肩膀,“來,姐姐把肩膀借給你哭,咱們女人就是受罪。走了一個蕭航,還有千千萬萬個蕭航,你可得注意身體。跟你說啊,那藥流流不幹淨很慘的,要不要姐姐請個假陪你去醫院看看?”


    流,藥流,卿讓讓猛的一震,這讓果果姐更加確信他們是點中了讓讓的死穴。


    “這事兒我們跟cherry也反應過了,咱們都是女人,她現在也理解你經常遲到的原因了。”卿讓讓現在算是明白最近cherry見她不如以往那般凶神惡煞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有了?”卿讓讓不知道這八卦新聞是怎麽出來的,聽起來比美國出了黑人總統還震撼。


    “噓。”多多弟的食指放在了唇間,“這事怎麽能大肆宣傳,咱們心知肚明就好。”這個始作俑者居然還有膽子說這事要保密?


    卿讓讓的解釋隻是越描越黑。總之“蕭航始亂終棄,卿讓讓悲痛落胎”的新聞是鐵板釘釘了,管你是真是假,大家飯前飯後有聊資就行了。


    “你看,姐姐把征婚庫裏長得像蕭航的男人全都刪掉了,剩下的可都是姐姐的寶貝,今兒破例準你挑一會。”果果姐將卿讓讓拖到了電腦麵前,獻寶似的調出一個男人的照片。


    其實刪掉像蕭航的男人也沒什麽錯,在卿讓讓收到那封“謝謝”的email以後,蕭航借口很忙,很累已經n久沒跟她聯係過了,這個應該叫做“冷分手”吧?


    “怎麽樣,可以吧,是不是長得像伍佰?”多多弟一旁點評,看來真是精挑細選過的。


    “隻有一半像。”卿讓讓撇撇嘴。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果果姐責備的看了眼卿讓讓。“這個呢,很英俊吧?”


    “不錯,英俊得可以去演《巴黎聖母院》的男主角了。”


    “卿讓讓你夠了吧,好歹你也是為其他男人流過淚流過血的,不要這麽挑剔好不好?你說你要找個多帥的?”多多弟真惡毒,她什麽時候為男人流過淚流過血了?


    “帥有個屁用,到頭來還不是被卒吃掉!”卿讓讓如今對帥哥很感冒。


    “帥有士陪,有炮打,有馬騎,有車坐,有相暗戀,帥怎麽不好?!!”多多弟瀟灑的甩了甩留海,因為他隻有留海才甩得起來。


    “卿讓讓你不要憤世嫉俗好不好,咱們的口號是寧可錯愛三千,也不放過一個,區區一個蕭航就打倒了你?”果果媽覺得卿讓讓真給剩女丟臉。“趕緊挑一個,從哪裏跌倒的就從哪裏爬起來,一個男人禍害了你,你就得去禍害另一個,反正他們是同類,向誰報複都是一樣的。”果果姐很有女王的氣勢,如果卿讓讓不挑一個男人,那簡直就是走不掉了。


    讓讓被果果姐豪氣幹雲,不怕犧牲的精神感動了,其實她小心眼裏就是想看看陸放會不會吃醋,誰讓他昨天送了那麽大壇醋給她喝,她一個人怎麽喝得完。


    “我跟你說啊,接下來我給你介紹的這個,他爸爸是局長,叔叔在外貿部工作,舅舅在香港當經理!果果姐我對你不錯吧?”


    “條件真不錯。”卿讓讓聽了也忙點頭,“那你打算讓我跟哪個相親,是他爸爸還是他叔叔?”卿讓讓問得很真誠。


    “卿讓讓,你純心氣我是不是?”果果姐開始擺出潑婦罵街的茶壺狀。


    “好啦好啦,不要帥的,給我找個全家三代務農的艱苦樸素的革命青年,要長得安全的,沒有後院起火的資本。”卿讓讓現在對帥哥和富哥沒什麽想法了,成日介的往那花柳一條街跑,像個什麽樣兒。


    “懂了。”果果姐很幸福的敲著鍵盤,幫卿讓讓定下了約會。


    讓讓冒著生命危險給陸放發了個短信,說是晚上和同事聚餐。


    果果姐害怕讓讓臨陣逃脫,親自將她押到現場才走的,臨走時還抹了抹淚,怎麽就把這麽好的男人介紹給了卿讓讓,肉疼啊。


    “鄙姓向,單名一個塵字,很高興認識你,卿小姐。”這個男人也是西裝革履,但是明顯就是一百元一套的那種,卿讓讓覺得不錯,以後逛地攤有人陪了。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生在吐魯番,不過卻是土家族,沒留過洋,是個地地道道的土鱉,不過倒是有個表哥在土耳其,我是學土木的。”


    “先點餐吧。”卿讓讓禮貌的道,試圖努力的尋找一點對他的feeling。


    “吐司,謝謝。”他隻點了這個,“我隻喜歡吃這個。”


    卿讓讓聽慣了周圍朋友相親的極品故事,頓時起了警覺。來西餐廳點吐司不奇怪,但是隻點吐司就很奇怪了。


    果不其然,事後這位先生說他是地地道道的土鱉,得吃中餐才行。所以讓讓跟著他進了一家小麵館。


    “牛肉麵一兩謝謝,老板,多放點兒麵,多放點兒肉。”向塵將桌上的劣質餐巾紙裝了幾張在口袋裏。


    “要那麽多,不知道點二兩啊?”老板娘在一旁嘀咕。


    “二兩我吃不完。”向塵憨憨一笑。


    卿讓讓當時就落跑了。


    有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忽然覺得果果姐一定是老天派過來幫陸放的,處處承托出他的健康和美好,除了有錢了一點兒,其他也沒什麽太雷的缺點。


    次日果果姐抓住讓讓,問她為什麽暴殄天物。讓讓不得不回了一句,“你給我找的是三代務農的嗎?”


    “拜托,這年頭找個三代務農的比找個外星人還困難。”


    “所以你就給我找了一個吐魯番的土家族的學土木住土樓的土鱉,還擁護土改,反對土葬!你以為土多了,就是三代務農的革命好青年。”


    “卿讓讓你夠了吧,人家擁護土改,反對土葬怎麽了,這是響應黨的號召,怪不得你一直入不了黨。”多多弟在一旁插嘴,他一踩就踩中了卿讓讓的死穴。大學的時候,她們一個班三十個人,有二十九個都入了黨,就卿讓讓死活被當排斥在外。每次人家來組織會議,她都跟孤魂野鬼似的在外麵亂晃。


    “我入不了黨跟我反不反對土葬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那是地理學得不好。”卿讓讓臉紅的爭辯。


    這是實話。她和蕭小悠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同班同學。這個蕭同學,剛滿十八歲就被組織吸納了。這是從小的素質決定的,用蕭小悠的話來說。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地理老師問:“如果地球不轉了,我們的世界將會如何?”


    蕭小悠同學第一個舉手:“就算地球不轉了,我們還是要圍著以總書記為中心的黨中央繼續轉!!!”這是什麽,這簡直就是神童,所以蕭小悠同學考上了公務員。


    地理老師又示意蕭小悠隔壁的卿讓讓回答,因為她舉手也很積極,“那我要移民去美國。”卿讓讓報考公務員的時候,連資格評審都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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