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月顏匆匆跑出房,迎麵便是一聲刻意壓低的訓斥:“臭小子,你往哪裏跑?收拾這麽長時間,客人都進去了,你才出來?”


    花嬤嬤黑沉著臉,望著姑娘關上房門,哼了一聲。


    君月顏不跟她爭辯,抱著一堆髒亂的碗碟,仔細著往樓下走。


    到得後院,他便坐到階下洗起碗來。


    這一次,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小心翼翼地捏緊碗碟擦拭,生怕又會打碎什麽祧。


    今夜,是個難眠的夜晚。


    廣城清夏園一如往昔般繁華熱鬧,這裏本就是夜市並不盛興的廣城極少存在的夜間活動場所之一,自是吸引了不少浪子。


    而風雲島其他地方,卻是噤若寒蟬,四處肆掠著鐵蹄軍士,搜尋著什麽噅。


    這個消息,也終於到了廣城,這隅偏僻的小城。


    “大人,不好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衝上了清夏園二樓的某間房。


    正醉臥美人懷的廣城城主鄭德含糊的聲音充滿了不悅。


    “老爺……”姑娘輕輕推了下他。


    眼前這位可是出了名的醉花宿柳,可若因為她礙了正事,這罪名她可擔當不起。


    鄭德哼唧了幾聲,從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豐乳中抬起臉,衝著門外不耐煩地喝問:“什麽事?”


    門外的侍衛舌頭僵硬,結結巴巴地稟道:“王,王宮那頭的人來查樓了!”


    “什麽?”鄭德的酒味立刻驅散了幾分,一咕嚕爬起來,趕緊找了衣服披在身上下床,看也沒心情看床上赤膚***的女子,幾步跨過去拉開了房門。


    “昨晚我不是搜查過了嗎?”


    昨兒就收到宮中的消息,說要尋找一人,但又不說清是什麽人,隻要他們封鎖城門,不放過任何可疑之人。


    鄭德想著搖了搖頭。


    廣城雖然地處偏僻,本地人口不多,但魚龍混雜,倒是經常有外地人來往。昨天他接到命令搜城時,便搜出不少來曆不明的人,都下到牢內細細盤問了,似乎並無異樣。


    今晚,王宮裏的人竟然親自來了嗎?來他的廣城親自搜找?


    他正想著,門口的侍衛搭腔道:“好像,好像是因為晌午那個街角死人的案子。”


    “街角死人了?”鄭德一臉茫然。


    侍衛嘴角輕抽,快速抬眼瞥了他一下,艱難地提醒道:“晌午時,是屬下親自報給城主的,您說拖回來審問……”


    “是這麽回事啊。”鄭德想了起來,點點頭道,“現在人呢?”


    “在樓下。”


    “什麽?!”一聲比剛才還要響的聲音,鄭德的酒意徹底化作一樓青煙消散不見了,他趕緊奔回到床榻旁,七手八腳地穿好衣服,慌忙下樓迎接去了。


    卻說這頭,君月顏正認真地低著頭洗碗,看著溶溶月色灑照在光潔如玉的碟麵上,一片皎潔的柔和,他便又委屈又難受,好想家啊!顏顏好想家啊!


    “啪嗒啪嗒!”眼淚像珍珠一樣滾落下來,打在碟麵上,打在水裏。


    “你果然在這裏!”


    正在君月顏無比想念他的父母時,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抬頭,便看到瘦三快速地從黑暗裏竄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黑四,兩人一左一右便去拉君月顏的小手。


    “快走,快走!”


    君月顏眼前一亮,他們找來了!當下也不顧其他,連滿手的泡沫也來不及擦拭,跟在兩人身後跑。


    “哪裏跑來的乞丐?”驀然間,春娘的聲音含著怒意響起。


    不知她從哪裏冒的出來,眼光冰冷地看著他們。


    瘦三一驚,腳下卻是加快了速度。


    他們去的方向並不是主樓,而是後院深處,可見,那裏必然有通往外頭的通道。


    沒等春娘的驚問聲落下尾音,主樓門後衝出來五、六個手執棍棒的猛漢,二話不說,朝瘦三等人撲上去。


    縱然君月顏有些手腳,也不是這幾個成人的對手,他情急之下,右手一揮,幾把金光閃閃的小刀朝幾人直射過去。


    “唉喲!”慘叫聲響起,有打手挨刀了。


    但以他現在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更多的人,昨晚那隻是運氣,好運氣而已!


    這些人還是如狼似虎般將三人撲倒在地,一腳重重踩在三個小家夥的後背上,其中一人問道:“春姐,如何處治?”


    春娘瞪著君月顏,眸中閃過一抹凶光,這小鬼,居然敢逃!嗬嗬!


    “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闖我清夏園,不知道老娘的清夏園是幹什麽的嗎?”春娘怒氣衝衝地罵罵咧咧,一麵下達命令,“給我用鞭子狠狠地抽,抽死這些小乞丐!”


    說著,她的眼內劃過怨毒的光芒。


    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髒乞丐竟然敢搶她的人,須知道,那可不是人,是三千兩白銀!是將來她的搖錢樹!


    還有這小搖錢樹,竟是也打著逃離的主意!好好,她看走眼了。


    “給我打!狠狠地打!”那張妖豔的紅唇中吐出的卻是惡毒之極的語言。


    又黑又長的棍棒沒留任何情麵地朝三人劈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瘦三和黑四一個翻身,同時將君月顏壓在了身下。


    君月顏本還想跟他們硬拚了,卻不料眼前一黑,身上重量陡增,那如雨點般的棍棒聲夾雜著男孩子的悶哼聲在這黑夜裏響了起來。


    瘦三和黑四打小就在廣城街上混大的,被責打可以說是家常便飯了,所以並沒放在心上。


    但他們腦海裏的君月顏可是有錢人家的貴公子,卻完全不同於他們平時看到的清高的麵孔,待他們那麽禮貌那麽好,又比他們小了幾歲,所以那一刻的舍身相護幾乎是本能。


    春娘麵容微微扭曲著。


    她不僅是被這些乞丐氣到了,更是因為前樓突然來了官府中人搜查,客人們幾乎全都逃完了,害得她今晚一點生意都沒做到,心裏那股子怨氣便全撒這幾人身上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驀然,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


    春娘一驚,趕緊抬頭朝說話人看去,心頓時一滯。


    主樓那道門檻前,長身玉立著一名中年男子,裹著一襲淺白色長衫,迎著月色,頎長的身姿越發俊美。一頭烏發用一根藍玉簪束在腦後,麵容清瞿如玉。


    分明是很溫潤的相貌,可那雙黝黑的鳳眸內卻透著淩厲,叫人根本不敢直視。


    春娘下意識地低下眼神,轉瞬又抬步迎上去,笑道:“院子裏處罰幾個不聽話的奴才呢!”


    還未靠近,就感覺到那男子周身不同於常人的氣場,她終究在數尺之外停了步。


    不說這通身氣勢不一般,光看這衣料,必也不是廣城中的富貴之家。想到今晚這幫人的來頭,春娘的心微微一動。


    “不聽話的奴才?”男子淡淡重複了一遍春娘的字眼,眼光若有所思地凝向那兩名被打的乞丐。


    此時,護院打手們也已經知趣地停了手中動作,恭恭敬敬地侯在一旁。


    瘦三和黑四感覺到下麵有動靜,趕緊捱著疼痛將身子往旁邊挪了一挪,咬牙問君月顏:“你沒打到吧?”


    君月顏搖了搖頭,雖然剛才這裏一團糟亂,可他卻保持著一絲理智和敏銳,這是與生俱來的。


    故而,聽了外頭男子的說話聲,淚水凝結,他有些發怔,而後萬分驚喜。


    見躺在地上的君月顏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瘦三和黑四都是一驚,莫非這孩子受刺激了?


    兩人對望一眼。


    而這時,君月顏已經扶著地麵站了起來,伸手將垂落肩頭的烏黑長發撩到耳後,努力調整好麵部表情,衝人群光亮處一步步走去。


    打手們警惕地盯住他的動作,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滿臉歡欣,隻不過,也是滿臉淚水,那是聽到上麵護著自己的兩個哥哥被打時流下來的眼淚,卻在這時縱橫在那一片白一片青一片黑的汙臉上,格外淒楚。


    “二舅公……”君月顏小嘴一癟,朝顏少卿的方向跌撞著跑去。


    呢喃的稱呼旁邊人一時沒有聽清,隻是霎時瞪大了眼睛注視著這一幕。


    怎麽?這小乞丐和這京裏的大人好像認識?


    顏少卿看著朝他跑過來的君月顏,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今天有點晚了,sorry!這麽冷的夜,我好想要炸雞和啤酒,誰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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