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大步朝院內走去,主房的窗口一亮,又點起一盞燈火,窗戶打開,探出一個腦袋朝外張望。睍蓴璩曉


    “是我,把門開了,看什麽看!”黑衣人滿麵不爽地吼道。


    “是。”是個年輕男子的答話聲。


    男子一麵給他開了門,一麵警覺的眼光在他身後掃了幾眼,問道:“大哥,宮裏是什麽情形?”


    門“啪嗒”一聲關上,黑衣人坐到菱花桌旁,操起桌上的茶壺,大口喝完壺中茶水,才皺眉道:“顏容傾在宮內。燾”


    “在宮內?”房間牆壁通向隔壁院落的暗牆被打開,幾道削瘦的身形走了出來,領頭的人年紀較大,鶴發蒼顏,但精神抖擻,眉宇間暗藏殺意。


    已悄無聲息趴在屋梁上的落雲曦透過牆眼看清這老人的麵貌,柳眉彎了一下。


    這人眉眼間倒有幾分相似畫卷上的許平洽。


    許平家族介紹中說過,他有一個堂叔父,號稱熊王,當年輔佐許安左右,頗有魄力。


    天容元年,新王登基,熊王便告老還鄉了。


    落雲曦眼角挑起一抹玩味的角度,沒想到,他居然還在心城。


    見到熊王,先前這黑衣人不敢拿大,連忙恭敬地站了起來,說道:“熊王,屬下正準備去找您匯報今晚的事情。相爺叫咱們五堂收兵,王後在宮中,並沒有去蘭姆洲。”


    許熊哼了一聲,嗓音帶了一絲嘶啞道:“她不在麽?那倒可惜了,本還想去掉月天的左膀右臂呢。不過老夫才得到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黑衣人與那年輕男子異口同聲地問道,眼中閃爍著喜意。


    既然熊王說是好消息,那一定是好消息。


    熊王得意地笑了起來,皺紋開成一朵燦爛的菊花,沉下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蘭姆王已經說動了利頓洲和長生洲,三洲海軍已經朝風暴之心開來了,蘭姆的大軍不日將到,另兩洲已經出發了,想來也不過幾日時間。到時候,月天不想下台也得下台!”


    一旁幾個人聽了都驚喜交加。


    而那名黑衣人高興之後,眉頭蹙起淺慮,有些不放心地委婉開口:“熊王,三國同來攻打風暴之心,到時候攻下來後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


    熊王“嗯”了一聲,說道:“借外援確實存在風險,不過蘭姆王是我們許家的姑爺,有他作擔保,我們相爺再許三國豐厚的酬報,自然不會出事。”


    “好。”聽了他的解釋,黑衣人吐出一口氣。


    熊王望著窗外的暗夜,笑容猙獰了幾分,冷聲道:“吞了我們許家的江山就得給老夫吐出來!月天,顏容傾,你們一定不得好死!”


    “是嗎?老匹夫,你說誰不得好死?”


    清冷的聲音猛然從屋外橫梁上傳下來,擲地有聲。


    “誰?”


    “什麽人?”


    不約而同的叫聲在屋內響起。


    極短的時間內,窗欞“啪”地一聲打開,冷嗖嗖的夜風刮進屋來,吹得室內幾盞燈火明滅幾變。


    燈火一明一滅間,幾人定睛再看時,窗下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道身影。


    一襲黑色緊便衣裝勾勒出曼妙身姿,頭發還挽著複雜的高髻,碩大沉重的鳳冠已經被落雲曦取了下來,換成一根簡潔的白玉發簪,卻襯得那張傾城容貌越發清靈素雅。


    黑衣女子,有著天使般的容貌,魔鬼般的身材,可那眉眼,偏生帶著一絲淩厲,整個人靜靜立在那裏,宛若黑夜中開出的一朵妖豔的曼陀羅花。


    “王後!”


    那名被她跟蹤的黑衣人顫聲呼出兩個字,臉色已然慘白。


    他們五堂的落腳地在京城民宅,三年中換過幾個地方,都沒有叫人發現過。而今晚,顏容傾卻追了過來,很簡單,他做了帶路人。


    想到這,他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不僅是他,昏暗的燈火下,熊王為首的幾道人影個個麵色大變。


    “啪啪啪啪!”一連串的響聲後,剛才看起來還很小的院子裏開出好幾道暗門,無數黑衣人持著明晃晃的長劍四麵八方圍聚過來。


    落雲曦麵色不變,衝那黑衣人嫣然一笑,笑容美得讓人窒息:“謝謝你給我帶路。”


    黑衣人又恨又怒又愧又氣,拔出長劍喝了一聲:“拿命來!”


    右腕一抖,挽起狠辣的劍花就朝落雲曦麵門攻去。


    落雲曦上身未動,腳尖一錯,已經以一個詭異的身法躲了開來。


    “等等!”熊王喝止住黑衣人,冷聲說道,“她不是顏容傾!”


    這會兒,落雲曦沒有,也沒必要再偽裝自己了,恢複了本性和原來的聲音,所以一下叫這熊王識破了。


    “薑還是老的辣。”落雲曦笑得極為嫵媚,掃了熊王一眼。


    熊王臉上的笑容慘忍之極:“顏容傾是我們的宿敵,老夫恨不能生吃其肉,喝其血,燒成灰都認得出來!你又是誰?”


    落雲曦冷冷一笑,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緩緩道:“我是你們宿敵的女兒。”


    一句話,震驚住了滿屋子的人。


    月天和顏容傾的女兒?


    他們竟然真的有女兒?


    宮裏人知道月天和顏容傾有一兒一女,那是因為顏容傾思念至深時會主動提起,會對著某個年齡與落雲曦相仿的宮女說說心裏話。


    但這些外臣卻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過。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的兒女夭折了。


    “不知道你們化成了灰,我母親還能不能認得出來。”落雲曦學著他們的話,美眸沉了下去,右腕一翻,雪錦一揮在手。


    一股黑暗的殺意破體而出,瞬間將黑衣女子籠罩了起來。


    天地慘然,星月黯淡。


    無邊的殺氣滾滾而生。


    那是鮮血修羅場中磨煉出的殺氣,那是踩著千萬人屍骨過來的殺意,那是一次次生死拚搏以命相爭的殺意。


    天地間無人能與其爭鋒。


    熊王感知到空氣中的極劇波動,麵色蒼白。


    他不知道,眼前這女子看起來年輕柔弱,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氣息。


    “別掉以……”話還沒說完,一樣物事臨空拋了過來,落雲曦一個轉身,如來一般,悄無聲息地躍了出去。


    “躲!”隻來得及說一個字,熊王側身避開那黑黝黝的物事,身旁的幾人也飛快躲過。


    “嗬,老夫還以為有多大本事……”熊王清喝一聲,看這暗器來勢雖然凶猛,對他們卻還沒有任何威脅。


    腳尖在院落中點地,落雲曦已一閃至數丈外,眸中劃過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


    笑容還在嘴角凝滯,那邊院中幾十名黑衣殺手已一窩蜂地朝落雲曦衝來。


    落雲曦不急不懼,拂開雪錦,迎鋒而上,嬌小靈活的身子穿行在周圍。


    同時,耳邊傳來一陣轟鳴,正是那屋子的方向。


    “轟”的一聲,聲音震天,石頭房屋爆裂開來,石屑紛飛,轟然倒塌,驚得所有黑衣侍衛連退開來,震驚地朝後看去。


    爆炸引起的火龍極快地襲卷了屋內所有家具,熊熊火光直衝上半空,一聲慘叫煙滅在火海中。


    “熊王!”


    整齊肅殺的黑衣人隊伍出現了慌亂,他們的老大還在裏頭,他們的首領還在火海中!


    不知生死,不知狀況,所有人都亂了方寸。


    落雲曦右腳一旋一點,一個黑乎乎的小石頭便朝這群黑衣人腳下踢去,嘴裏輕輕說道:“送你們一程。”


    說完,她又是縱身一躍,翻上隔壁的屋頂,閃到了安全地界。


    “人跑了,追!”有人大叫。


    “別追,小心!”另一個人大聲呼喝製止。


    兩人對話剛落音,又是一聲巨響,慘叫連連。


    落雲曦手持雪白的錦帶疾奔回來。


    滿地狼籍,暗紅色的鮮血匯成小溪,蜿蜒流淌,一靠近,那濃重的血腥味簡直讓人作嘔。


    這是落雲曦熟悉的味道,她不怕,甚至有點喜歡。


    “拿命來!”


    看著眼前混亂不堪戰鬥力被削弱一半的黑衣侍衛們,落雲曦眼底幽暗,聲音陰森,雪錦揮出,便向眾人迎過來,出手無情,全是要人命的殺招。


    她就像一隻甩不開的惡狼,讓這些黑衣侍衛莫名地感到遍體生寒。


    落雲曦早已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的眼中隻有殺戮,殺戮,還是殺戮。


    右手雪錦,左手匕首,如地獄修羅般收割著一條又一條生命,殺紅了眼,殺沸了血。


    雪錦一纏,纏住一侍衛的脖頸,猛地朝火海中丟去看也不看一眼,左手反揮,匕首穩而準確地劃開另一人的喉嚨。


    腳下,血液成河。


    偌大的五堂場地,除了夜風吹動聲,火花劈啪聲,所剩的便是殺戮聲。


    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人慘呼。


    剩下的幾個黑衣侍衛眼中終於露出了驚駭之意。


    他們的老大死了,同伴也死了,這女人簡直就是魔鬼!


    他們想逃,可落雲曦怎會叫他們逃走!


    眼中殺意越來越盛,足以毀天滅地的殺意。


    前世時,她和狼有一次做任務陷入深穀,被一群野狼包圍,便是這樣殺出重圍的。


    “曦兒!”


    不見了落雲曦的君瀾風四處尋找她,看到她留下的標記沿路追了過來。


    隻因跟蹤的黑衣人速度太快,她隻來得及留下幾處標記,費了君瀾風不少時間。


    一找到她,目力所見的便是這樣一所厚重的墳場,滿地屍首,可怖可怕之極。


    端木離和九曲指隨後跟來,看見這一幕,俱是張大了嘴說不出話,眼中也生出驚意。


    落雲曦瘦削的身影更加單薄了,一身黑衣早變成了暗黑色,那是血,沾滿了血。


    君瀾風直衝過去,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也不顧那髒粘的鮮血,左手一揮,幾道暗器射了出去,再不看那幾個想要逃跑的黑衣人,轉身帶著她便躍出了屍體圈。


    落副曦感受到男子熟悉的氣息,那股緊崩才緩緩退去,無力地靠在他懷裏。


    而那幾名黑衣人見落雲曦與君瀾風離開,大喜而逃,才走出幾步,便同時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咽了氣。


    “啪”的一聲,幾枚暗器穿體而出,嗖嗖旋轉著滾落至地。


    力道方向把握得如此之準,連落地聲都那麽一致,可見君瀾風功力之強。


    君瀾風摟著落雲曦,劍眉緊緊擰到一處,眉眼間有顯而易見的怒氣,“該死,誰叫你殺這麽多人!”


    他看了都感到駭然。


    他不允許自己的曦兒有一絲半點的危險,不允許她沾染上一絲半點的血腥氣。


    他說過,要給她快樂,給她嗬護,有他在,再沒有人能欺負她,可是,她怎麽能將自己陷入這樣的危險中呢!


    君瀾風越想越氣,攬著女子腰肢的大手猛地握緊,怒著吼道:“你不知道等我一起來嗎?你不能等等我嗎?”


    落雲曦被那鐵臂摟得生疼,不由輕呼一聲,柳眉皺到了一起。


    君瀾風見狀,又是不舍地鬆開了手,氣得直咬牙。


    “瀾風,不要生氣嘛!”


    其實落雲曦自己看到這場麵也感到很震驚,君瀾風如此,她能理解,可是,這些人想要殺她的父母,她就無法原諒!


    前世,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她能夠犧牲自己的性命,隻為不讓組織去傷害他們。


    今生,她也能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親情付出努力。


    誰也別想傷害她的家人!誰也別想碰她落雲曦想保護的人!


    她拉住君瀾風的衣角,臉色楚楚可憐,哪還有剛才肅殺的氣息,隻是嬌軟地哀求著。


    君瀾風的心早就化了,輕歎一聲道:“傻瓜,真是傻瓜!沒受傷吧?”


    他的大手已經從上到下地撫摸起來,掌心一片殷紅,都是落雲曦衣衫上的血跡。


    “一點小傷,不礙事。”


    左肩中了一刀,不過是些小傷口,沒什麽大事。


    她伸手掀開衣領,低頭查看。


    君瀾風眼中劃過焦急,幫忙撕開她的肩衣,凝眸看去,被血染紅的肩膀上果然有一道幾寸長的刀傷,側鋒劃出,傷口雖不深,卻也汩汩湧出鮮血。


    心,立時糾了起來。


    “曦兒沒事吧?”九曲指和端木離見君瀾風接住落雲曦,便在周圍查看了一圈,這會兒九曲指奔過來詢問。


    沒等兩人回答,他已經看到了落雲曦的傷口,右手取出一個藥瓶,將瓶中粉末倒了下去。


    “還說沒事,不痛嗎?”君瀾風的聲音都微微顫栗著。


    “不痛。”落雲曦衝他嘟了嘟唇,有些討好地笑道,生怕他又來責備自己。


    君瀾風看著她撒嬌的模樣,有氣也發不出,凝視著那雙水靈的眸子,鳳眸更加深幽了,無奈道:“可是我痛!”


    “瀾風……”落雲曦低呼一聲。


    君瀾風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回去沐浴換衣,我再重新給你上藥。”


    “等等。”落雲曦往身後看去。


    端木離也走了過來,沉聲說道:“外頭有四十一具屍體,房子裏麵有七具燒焦的屍骸,死前都受了外傷。”


    看著那弱下去的火勢和滿地石頭粉末,端木離等人已經知道落雲曦使用了炸藥。


    “這都是些什麽人?”端木離問落雲曦,眼光在她左肩的傷口處掃了一眼。


    眼神深處,有著一抹心疼。


    隻是,他沒有問出來。


    君瀾風在,似乎沒有他的事。


    雖然他沒說什麽,可落雲曦仍是從他的眼光和神色中看到了關切之情,師兄就是師兄啊!親情,永遠無法抹去。


    當下她低聲說道:“這是五堂人馬,為首的是熊王,乃當朝丞相許平和前任王許安的堂叔父,他已經被燒死在屋內了。”


    有關許家的事,君瀾風等人也第一時間得到了一手資料。


    “想來這是許家的組織。”九曲指說著哈哈大笑起來,“熊王,真的做了狗熊了,一招沒過就死了,做鬼也憋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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