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曦愣了一瞬,才理解了他的話的意思。睍蓴璩曉


    微張著唇,她說不出話,這其中關係實在過於複雜。


    “換個地方。”君瀾風環著她的腰肢,躍下屋頂,腳步生風,朝黑沉沉的夜霧中行去。


    落雲曦雖對皇宮不熟,可記性卻好,認出這是通往禁宮的道路,心中明了幾分。


    夜晚的禁宮更加不如白天,幾十丈才會看到一盞孤零零的燈燭掛在路旁,昏黃黯淡,在荒涼敗落的環境中,有如一團團鬼火,頗顯淒涼轢。


    君瀾風腳步無聲,帶著她落在禁宮天井的二樓欄杆旁站定。


    “這裏是我母妃曾住的地方。”君瀾風的眼光有些迷離,低聲道,“她叫杜蘭芷,是杜學士的妹妹,杜晴煙的姑姑。是不是很好奇她會住進宮裏?”


    落雲曦思忖著答道:“記得你說過,是皇後叫她過來的,好照顧當時懷孕的她。羧”


    “皇後?”君瀾風哧地冷笑一聲,“她有姐妹之情嗎?之所以叫我娘進宮,不過是皇上的安排,與她何幹?”


    落雲曦不解。


    “我母妃,自小定為天夜國一國之母。”君瀾風輕飄飄的聲音卻如大山般壓向落雲曦,“她與皇帝自幼定親,外公請了名師,專門教她皇宮裏各種禮儀。她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皇後之位會花落旁家。”


    “居然會是這樣。”落雲曦相當吃驚。


    “因為皇上喜歡上了顏容傾,也就是你娘。他們自由相識,關係很親密,皇上便生了退婚之意。後麵你也能想象得到,我母妃心被傷透,她從沒有嚐試過喜歡別人,一顆心都在皇帝身上,一朝被指為中山王妃,她如何能接受?”


    落雲曦並不說話,氣氛很是凝重。


    心中暗想,這麽說,皇帝與杜蘭芷的婚約,竟是因為顏容傾的出現而散退掉嗎?


    想到君瀾風與杜晴煙的婚事也是因自己而散,不由微抿紅唇,杜家的女子,是天生與顏家有仇嗎?


    “後來,她懷了孩子,就進宮住了,隻可惜……好景不長,她還是死了。”


    最後一句他說得極低極低,神情也萬分低落。


    “你母妃既然被欽點為中山王妃,你怎麽懷疑自己的父親呢?”落雲曦盡量問得很是委婉。


    君瀾風遲疑了好久,才輕輕一歎:“還記得三姨娘說過,當初她幫你母親逃婚的事嗎?當時,她找的便是我母妃,要我母妃代嫁。”


    落雲曦愕然。


    “我母妃答應也做到了。嫁給皇上,那是她畢生的願望。皇上發現是她後,怒了,洞房也沒有圓,便將她攆了出去,後來曲曲折折,她嫁給了我父王。如果母妃就這樣定下心那也不會有後來的事,可她一心一意仍在皇帝身上,無心對待家事,經常進宮,皇帝到底是風流君王,沒有把持住自己……而那一次正好被後封的皇後撞見了。”


    君瀾風說到這聲音明顯弱了很多,似乎有些不堪啟齒。


    “後來母妃懷我時,便進了宮。生下我後,帶我回了王府,沒過多久,她就死了。”


    落雲曦覺得好生奇怪,怎麽生下孩子沒多久就去世了呢?這其中必有原因。


    “是被賜死的。”幽幽的歎聲響起,“皇室、君家、杜家全都知道,但在天夜,這種死法並不光明,所以沒有傳出去。”


    “瀾風。”落雲曦不覺心中很疼,反手抱緊他,低低叫他的名字。


    “我沒事。”君瀾風將下巴在她頭頂輕蹭,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濃濃將他包圍。


    腦海裏,女人赤身***,五花大綁,隨著豬籠沉入湖底的可怖畫麵也緩緩散去,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那樣的死法,確實可恥!


    而他,是不是就做了這不貞潔的證據呢?


    想到此,他的身子輕顫,低聲問落雲曦:“曦兒,知道我母妃的故事後,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覺得我很肮髒?”


    “你胡說什麽呢?”落雲曦狠狠白他一眼,“不管你是誰的兒子,你都是君瀾風,沒有任何改變的君瀾風,我的君瀾風。”


    君瀾風仔細觀察她的臉色,聽她這麽說,心才放下,俯下臉,,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輕柔的吻盡數落在落雲曦臉頰。


    落雲曦想起端木奇曾說的中山王府禁地一事,莫非這禁地與杜蘭芷有關?


    她正想問,九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爺,皇帝醒了,急著要見您!”


    “好。”君瀾風沉聲答應,帶著落雲曦離開。


    養心殿內殿,燃了四盞燈燭,光線微暗,正不刺皇帝的眼。


    皇帝半倚在明黃色引枕上,眼睛睜開,看著床頭站著的君瀾風,確認內殿再無他人,緩聲道:“昨天朕說的不是玩話,朕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得為自己謀劃謀劃。”


    “皇上福澤深厚,不會有事。”君瀾風淡淡轉開他的話題。


    “瀾風,朕知道你始終不信你的身世,朕認了一輩子人,你是不是朕的骨肉,朕不會看錯。”皇帝看著他,緩慢地說道:“非但是朕,就連太後,也是最疼你的。太後說,你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朕。”


    君瀾風眉頭微蹙,隻是一瞬間,如風吹湖麵,蕩起漣漪,很快恢複正常臉色。


    他並不說話。


    而皇帝並不知道,一牆之隔,一名黑衫少女正悄悄傾聽兩人說話。


    君瀾風將落雲曦安排在了側殿,這裏,隻要俯上耳朵,偷聽主殿說話還是很容易的。


    “年輕時候的皇帝也有自己心愛的女人,更為她退婚。為何本王想要如願,太後卻屢屢反對呢?”


    君瀾風那把渾厚低沉的嗓子不解地問道。


    皇帝麵色一怔,十多年前的畫麵一股腦兒湧進腦海,他鎮定了會兒,方才說道:“當年,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素素了,落雲曦與她娘長得如此像,不討喜歡也正常。”


    他的聲音有一些微弱。


    君瀾風便提醒道:“皇上該休息了。”


    “不打緊。”皇上擺擺手,目光投向房門處,聲音一低,“太子不叫人放心,哲王野心勃勃,可卻難以顧全大局,離王,因他娘的緣故,朕也無法選擇他。所以瀾風,朕唯一能相信的人隻有你了!天夜國若是教給你,朕才會放心。”


    “皇上,臣永遠隻是臣子,輔助好太子才是臣的本分。這樣的話,請皇上不要再提起。”


    君瀾風義正辭嚴。


    皇帝苦笑一聲,歎道:“朕乏了,你也去歇息。”


    他說著,閉上雙眸。


    君瀾風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


    落雲曦也跟著走出來,隨他走到養心殿外,不禁有些好奇地問:“你當真一點兒都不肖想那張龍椅?”


    根據她對古人的了解,為皇權爭得頭破血流是常有的事,怎麽會這樣?


    君瀾風揚唇一笑,打趣道:“曦兒喜歡看到我三宮六院?”


    落雲曦臉色一黑,立刻不悅地睜圓鳳眸:“你敢!”


    君瀾風愉悅地笑出聲,說道:”高處不勝寒。我現在,也能保護好你。曦兒,你不困麽?都快淩晨了,我送你回府。”


    落雲曦點頭。


    回到顏府時將要五更,落雲曦一覺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外麵傳來幾聲壓抑的吵嚷。


    眉頭一豎,她坐了起來,不滿地喝叫:“春柳!”


    春柳趕緊推門進來:“小姐,你醒了?”


    “吵都吵醒了!”


    春柳滿麵愧意:“小姐,午時了呢,從外莊過來的幾個丫環並不知道您還沒起床……”


    “出什麽事了?”落雲曦聽說都已經午時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打斷她的話。


    春柳笑盈盈說道:“是關於杜夫人的事情。杜夫人不是逃到和月去了嗎?現在到處都在談論她,說她當初為了利益,雇傭和月國的骷髏軍團刺殺嫡姐妹,手段強狠,到處都是一片罵聲。”


    落雲曦美眸微眯,這事她知道,因為這事就是她找人做的。


    當真讓月鈞華就這麽容易將顏容嬌帶走嗎?那就讓口水淹死她吧!


    “剛才來的是杜學士,氣衝衝的找國公爺去了,出了這樣的事,他臉上肯定也掛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要休妻了。”春柳萬分不喜歡顏容嬌的霸道,所以說此事時眼角眉梢都帶著笑。


    “去看看。”落雲曦換了衣裳,領春柳向書房行去。


    (先更三千,晚上再更三千。今天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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