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旬話,落雲曦觀察君瀾風的反應。2


    隻見他一挑劍眉,好笑地說道:“曦兒,你倒是好,丟下一件破衣服,寫幾個大字,就一逃了之呢?”


    落雲曦的心驟然一緊,玩笑的表情立刻斂了,問他道:“剛才,你看見了?”


    如果看見了,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君瀾風搖頭:“看見什麽?你的臉?沒有,從水裏出來的刹那你在抹臉,我又關注岸上的禦林軍去了,並沒注意到。但是,我知道你服了易顏丹。榛”


    “易顏丹”三字一出,落雲曦愕然,驚問:“你知道?”


    語氣裏充滿了不相信。


    “嗯,易顏丹麽,和月宮廷的一種秘方,不過,要離得近才會發現,我親吻過你那麽多次,怎麽會不知道?宜”


    君瀾風的話令落雲曦的臉微微一紅,“親吻”兩字他總是說得那麽坦蕩蕩。


    “那你怎麽不說出來?”她不禁責問道。


    君瀾風微微一筆,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伸手在她光潔如玉的麵龐上緩緩撫無,看著那張光彩照人的陌生臉龐,但說話的聲音與神情卻又那麽熟悉,著實令他感到不習慣。


    “還是帶上從前的人皮麵具吧,這張臉雖然比以前漂亮,可我總感覺像是個外人。”他無奈一歎。


    落雲曦嘴角輕抽:“別說你,我看著也像外人。隻是,麵具不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


    “那汪池水是皇宮裏的碧波泉,水裏加了幾樣秘藥,能融解人皮麵具。”君瀾風並無奇怪地說道。


    落雲曦聽完他的話,驚愕了一會兒,喃喃問道:“杜府的密道怎麽會通往皇宮呢?”


    “顏國公所住的幽梅苑從前並不是他住的院子,而是顏家大小姐顏容傾住的地方。”君瀾風悠悠說道,投向落雲曦的視線驀然便沉暗下去。


    “顏容傾?”落雲曦雙眼一亮,難不成,這密道是她挖的?


    “顏容傾與皇帝差不多大年紀,算起來,若是活著,也有三十四五歲了。”君瀾風緩緩說道,那雙鳳眸幽暗深遂,凝望著女子的臉。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張臉和那個人簡直是一模一樣?


    “顏容傾與皇上?”落雲曦的八卦心理一下就湧出來了,“居然挖了這麽長一條密道!”


    “嗯,水裏之所以加秘藥,是避免他人偽裝成顏容傾與聖上約會。”君瀾風並無隱瞞,說出自己知道的事實。


    “哦?他們也有人皮麵具啊。”落雲曦隨口說道。


    “有,怎麽沒有?九曲指會製人皮麵具天下皆知,其實民間有些藝人也是會的。我舅母,也就是顏容嬌,從前喜歡顏容傾的相貌,便找人製了一張與她相仿的人皮麵具戴著玩。她們姐妹感情很好。”君瀾風淡淡說道。


    “還有這回事?”落雲曦倍感驚悚。


    如果有人想要拿她的臉作樣子製人皮麵具,打死她都不會同意的!看著自己的臉在跟前晃來晃去,多討人嫌啊!


    君瀾風“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你從前就一點也不好奇我的真實容貌?那你為何喜歡我?”落雲曦又問了一遍,“別給我跑題!”


    君瀾風微微一笑,伸手攬緊她,想給她一個吻,可看著那張陌生的臉龐,終是下不了口,低低說道:“大凡隻有容毀者才會用易顏丹。你既然服了易顏丹,又不主動告訴我,我怕問起時,傷到你的臉麵與自尊心。”


    “可我要是個醜八怪,怎麽辦?”落雲曦瞥了他一眼。夾答列曉


    君瀾風輕笑一聲,故作無奈道:“那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我已經上了賊船了,下不來了。”


    落雲曦額頭黑線,動了動唇:“可那樣的話,你分明還有杜晴煙,雖然她在病中,很憔悴,但到底是個美人胚子。”


    君瀾風皺皺眉頭,有些不悅地道:“曦兒,別再說了,老跟她比做什麽!我喜歡的是你,整天腦海裏都是你,一顆心完全被你占據!你就是你,一言一行都影響著我的思緒,讓我開心,讓我難受,和容貌無關,那是沒有人能替代的,懂嗎?”


    落雲曦不是個小女孩,可君瀾風的話仍讓她感動不已。


    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她抬頭,認真地看向他,說道:“換成我,也是一樣。如果你臉上戴的也是一張人皮麵具,如果你的臉因為在戰場受過傷而不能見人,那也改變不了你在我心裏的地位。”


    她望著男人深沉的眉眼,心中軟軟的,如果他喜歡孤獨,那麽,她願意舍棄一切繁華,陪他走下去。


    因為,和他在一起,便是擁有了整個世界。


    “你說,你和我一樣,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君瀾風忽然扣緊她的腰肢,聲音微顫。


    從前,他喜歡她,以為,他喜歡,她便會接受。可漸漸的,他知道了,自己的喜歡並不能強加於人,尤其是落雲曦這樣倔強的女子。


    從她嘴裏聽到這樣發自肺腑的話,那比直接說“喜歡”更令他歡喜得多!


    “嗯。”落雲曦沒有再躲避她的感情,眸光如水地望著他,“不可以嗎?”


    君瀾風激動地低下頭,覆在那張紅唇之上,眼中劃過她陌生的臉容,他有些遲疑,可一想到這是曦兒,他今生最疼愛的女人,唯一的女人,便再無他慮,徑直吻了下去。


    “可以,曦兒……”激烈的求索中,他喃喃說道,“允許你喜歡我,比我喜歡你少一些。”


    落雲曦身子一震,整個人已被男人唇齒間那令她陶醉的氣息灌醉了。


    “瀾風。”她環抱住他的腰,仰起臉,與他緊緊相貼,不留一點空隙。


    “曦兒。”君瀾風在她唇上輕啄幾下,鳳眸內隻看得到女子一雙秋水剪眸,這雙眼睛並沒變,仍是從前那雙,愈加讓他感到親切。


    “王爺,禦林軍來了!”一名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窗外,聲音飄了進來。


    “擋住!”君瀾風頭也不抬,隻是適才那柔軟的聲音驀然揚起。


    “是!”暗衛應了一聲。


    然而沒過多久,他便急匆匆叫道:“王爺,怕是擋不住,他們持有聖旨,對皇宮的每個角落都要搜查!”君瀾風的眸光“刷”一下暗了,看了眼落雲曦,攬住她的腰,身形一閃,便到了床前。


    “曦兒,願意陪我演一場戲嗎?”他的嘴角凝著溫柔的笑意。


    落雲曦心房一緊,知道他要做什麽,點了點頭。


    君瀾風大手一托,便將落雲曦嬌小的身體橫托起來,放到床上,褪下她的鞋襪,露出兩隻小巧如珠的玉足,雪白幹淨,好看得令他心動。


    他忍不住抬起她的腳,湊到唇邊輕吻。


    “別!”落雲曦瞪了他一眼,趕緊收腿。


    “我喜歡。”君瀾風說著,有些不舍地放下她的玉足,大手移向她的膝蓋,“嘩啦”一聲,長裙連著中衣褲被他扯碎一大截,兩段白藕般的小腿呈現麵前。


    落雲曦感到一絲涼風吹來,冷嗖嗖的。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到渾身發熱。


    君瀾風坐在床前,正深情款款地凝望著她,眸光染著醉人的情意。


    右手在她雲鬢內尋了一下,猛然抽出藏於發間的白玉簪,任女子三千墨發鬆垂下來,那一刻,顫抖了誰的心……


    君瀾風傾身壓下,低聲喃道:“曦兒,好美!”


    美得令他眩目,美得令他把持不住。


    “王爺,我們得了聖上旨意,必須搜查皇宮的每一個角落,請您通融通融可好?”外麵的禦林軍統領硬著頭皮求道。


    如果不是皇帝說,找漏了一處滅九族,他敢硬闖中山王的住處嗎?


    君瀾風眸色一暗,身子猛然躍起,右掌一推,桌上燭火應聲而滅,屋內一片黑暗。


    落雲曦眨了眨眼,好半晌才適應了幽暗的光線,看到君瀾風時,不禁吃了一驚。


    他不知何時已經將衣服褪去大半了,隻穿了條褲衩,赤條條地站在床頭,臉色有些猶豫。


    “啊!”落雲曦輕呼一聲,已經看清了男人如山嶽般的身形。


    赤|裸著的身體健壯魁梧,雖然肌膚白淨,可肌肉卻十分有力,肩寬腰窄,腹肌明顯,兩條腿更是異常地矯健修長。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君瀾風神情立刻一鬆,傾身壓了上來,低聲說道:“曦兒,我的身子你看都看完了,還羞什麽?上次不是摸得起勁嗎?”


    落雲曦無語。


    此時非彼時可好?


    “誰要你長這麽白的?”落雲曦瞪了他一眼。


    君瀾風抱住她,隻感覺此刻身心無比舒暢,委屈地說道:“沒有曦兒白好不好?”


    他動了動腿,落雲曦順著看過去,兩個人的小腿並排放在一起,她的腿更白淨光滑。隻不過對於男人來說,君瀾風的肌膚算是很好的了。


    “王爺就是王爺,就算打仗上戰場也還養得這麽好!”落雲曦哼了一聲。


    君瀾風失笑。


    房門被風吹開一條縫,原本進來時君瀾風便沒有落閂。


    禦林軍統領正站在房外,大著膽子叫道:“中山王,屬下們真是想活著,您就讓屬下們進來搜一搜,假意搜尋下就……”


    然而,他的話音突然就卡住了,後麵的話如同被一把刀子完整地切去,毫無聲息。


    清亮的月光灑將進來,將正中央那張梨木床照得清清楚楚。


    中山王赤|裸的背脊對著房門,被角掩住腰身,露了一雙精壯的長腿在外,交疊在一起的,還有一雙白嫩小足,烏黑的長發飄飄縷縷散於床頭,順著床沿直鋪下來,如雲如煙如霧。


    “滾出去!”君瀾風回頭,厲聲一喝。


    禦林軍首領還未從這樣的震驚中驚醒過來,立刻本能地拔腿往外跑,正撞上後麵幾個探頭探腦的禦林軍,幾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顧不上詢問,跟在後頭往外衝。


    風吹過,房門“啪”地一聲合上。


    禦林軍首領跑了數裏路,臉色慘白,心“怦怦”直跳。


    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撞見這種事!


    一向不親近女色的中山王竟然會在皇宮居處召侍女子,這真是出奇的事!名門旺族規矩眾多,所以那女子必不會是未過門的杜晴煙,隻會是哪個舞女歌姬,當然,也不乏是小家族中想要攀上中山王的小姐。


    他越想越悲哀,聖命難違,隨時會掉腦袋,何況撞見中山王這樣的事,死得隻會更快。


    後麵幾個禦林軍奔過來發問:“大哥,出了什麽事?”


    禦林軍統領轉過頭,一咬牙道:“要想活命,收拾東西趕緊逃吧!”


    而君瀾風,聽得腳步聲遠去,才緩緩鬆了口氣,熱氣打在落雲曦臉頰上,她笑出聲道:“我還以為你不怕皇上呢!”


    “有什麽好怕的?”君瀾風撐著雙臂,不讓自己沉重的身體壓痛她,說道,“隻不過,不想與他撕破臉罷了!”


    “撕破臉?”落雲曦奇道,“你們關係不是很親近嗎?”


    君瀾風薄唇勾起一抹譏諷的笑:“親近?那隻是表麵現象!”


    落雲曦越加糊塗:“皇上對你可關心呢!”


    “他是隻老狐狸!”君瀾風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你是小狐狸。”落雲曦笑眯眯道。


    君瀾風一怔,眉頭蹙了一下,沒有接她的話,低低解釋道:“皇上當初也沒想到,我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現在天夜的兵權,三分之一都不受他的控製。他既想重用我,又忌憚我,所以一早就對外宣稱我輔助太子,實則怕我生變。”


    落雲曦長睫閃爍,神情很是動人:“他想重用你?那為何還忌憚你,矛盾!”


    “是真的,他待我或許是有那麽一點真心。”君瀾風一臉淡然,“可自古為帝,豈有疑心不重者?猜疑算計中長大的皇子,還會有多少真心?那一點真心,當關乎到自身利益時,便消散得一幹二淨了。用人而不疑,自古沒幾個帝王能真正做到。”


    “難怪你總是這麽低調,不恃寵而驕了。”落雲曦歎道。


    “嗯。”君瀾風低下臉,打量著她的臉龐,仍然不是那麽熟悉,他還得多多習慣才好。


    良久,他說道:“知道我上次為何不讓你參加賽馬嗎?”“怕我受傷。”落雲曦抿抿唇,眼角卻挑起笑意。


    君瀾風點頭:“很擔憂你,不過看到你的本事後,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那是什麽?”


    “因為,我不想天夜得第一。”君瀾風緩緩吐道。


    落雲曦一愣,迅速反應過來:“天夜得第一,進貢便會多,國力便會強,你的力量便會變弱。”


    “聰明。”君瀾風沉聲誇道,在她高挺嬌俏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手感真好,又刮一下,再刮一下。


    “都被你刮平了!”落雲曦抱怨地吸了吸鼻子。


    可愛樣一下擊中君瀾風的心,他不由柔聲笑道:“傻瓜,我給你提提便是。”於是又捏住她的鼻翼兩側往上提。


    落雲曦索性不理會他的動作,及時抓住腦海內的靈光,問道:“馬園的事,該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馬園是我的人,他是最好的騎射手,他不在,天夜便拿不到第一,可沒想到,被你破壞了。”君瀾風說著薄唇揚起,笑得十分燦爛,“我的曦兒,你說你該不該被責罰?”


    “誰知道呀!真是好心辦壞事!”落雲曦嘟了嘟唇。


    君瀾風輕聲道:“以後呀,別這麽莽撞了,若是換了別人這麽魯莽地破壞我的事,我可不問那麽多,哢嚓哢嚓就在賽馬場將他解決了。”


    說著,他將手比成刀子,在落雲曦脖頸前比劃,刻意壓低聲音,冷冷說道:“曦兒現在知道我這麽多秘密了,若是哪天敢背叛我,我就殺了你!”


    落雲曦右手電出,扼住他的手腕,身子一個側翻,坐了起來,揚起唇角,笑容無比絢爛自信:“君瀾風,我最大的秘密都給你看去了,如果你還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我就閹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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