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是怪哉!上官擎天並不是坐在這頂轎子裏,這實在大出白墨臨的意料之外。


    白墨臨很快就偽裝成功,穿著一襲夜行衣,出了店門,這時,大街上,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商店燈火輝煌,行人熙攘往來,不好施展輕功,隻是稍稍加快腳步,直奔東門,再越城而出,不過盞茶工夫,已經趕到山神廟。


    此時此刻,司徒香香柔弱的就像是一隻一隻小羔羊,那麽嬌聲地輕喘著。


    星星似的剪水瞳子,似乎失去了昔日的威淩,無限乞憐、求助地看著他淙淙的情淚,濺滿了粉頰香腮,羊脂般的嬌柔身軀,散發著處女的芳香,像浪蕩的女人那樣,放縱地扭曲著……


    迎新娘子的花轎是空的,所以那傘骨也似的利刃,才能夠這麽順利散開,將轎子暫為八半,若是先斬進人體,必為人體所阻,而不成功便成仁啦。


    六月的太陽,猶如一張巨大的火網籠罩著大地,好像要將所有的生物全部燒死似的。


    上官擎天身上的衣服已著火燃燒起來了,那柄流星無敵神奇大錘雖然擋得了一時的巨石,卻是擋不了這熊熊燃燒的烈火。


    “那是自然的,誰隻要得一件珠寶,不吃十年也要吃八年。況且,上官擎天說的也很對啊,這世上,不光隻有小偷小摸,還有黑道上的朋友,多咱邀約個三五能人,一夜之間殺人掠寶,你說這碗飯好吃麽?”


    巨石源源不絕的滾下,還有一捆捆燃燒著的柴草,從上麵看下來,峽道中就像是有一條火蛇在翻騰,又像是一股溶岩在流竄。


    謝誌強的手,情不自禁地摩掌著她柔軟的秀發。


    這一刹那,使他憶起了小時候那一次,上官紅被鵝咬了的樣子——也是這樣地伏在他的身上啼哭不止。


    司徒香香突發靈感,自創有一種奇特的點穴妙法,名叫‘點兔指’,不過,那隻能配合扒東西時使用,是這樣的:司徒香香的手指,隻要與對方一接觸,對方就會頓時全身失去知覺,但,為時極短,短到使人毫無知覺罷了。


    “哎!所謂是“錢到月底不夠花”,這個月快過去了,我真的是囊中羞澀,實在沒錢呀,在下要是有一百兩銀子買花,還不會去住那上等旅舍嗎?那些波斯人開的酒樓、又有好酒好菜,又有能善舞的波斯姑娘勸酒,誰不愛去呀,可錢呢?沒錢不是隻好住馬店吃小攤了,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哇?”


    上官擎天一本正經的分析道:“白墨臨,你要知道,現在,我國的皇法改了製,充軍分了很多等級和地區,先說地區吧,分析邊、煙瘴、邊疆、邊旗,沿海近軍,最重的犯人配到極邊去,終身不許回來!不過這種犯人配去雖說永遠不許回來,但在邊避如立下汗馬功勞仍可赦罪放回。”


    第一隻雄雞由畜場雞籠裏拍打著翅膀躍上籬笆,方自啼了半聲,上官紅就悄悄地翻身下了床。她臉上帶著醉人的暈紅——羞答答地回過眸子瞄著白墨臨,朦朧的意態裏,那張臉,那張唇,赤裸著的胸肌……


    幾人彼此相顧一眼,一齊將身形拔起來,掠上了小巷兩旁的瓦麵,上了瓦麵之後,兩人卻不由得一下子怔住了,因為平地上看來兩旁的屋子都非常整齊,到瓦麵上一看,除了向長街的一列,其餘的都是鱗櫛比,參差不齊,而小巷四通八達,到處都是人聲,根本分辯不出這該死的上官擎天的的去向了。


    白墨臨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這是一間石室,略呈長方,如果是朝正南的話,那麽石榻是在石室北首,石幾和石凳靠近右榻,是在西邊上首。


    “嘿,白墨臨,老夫還是老實告訴你吧!其實呀,這酒,是用地底的醴泉,滲以一百神奇花之蕊釀成,稱為‘長醉露’,喝下之後,如無解藥,就這麽軟癱癱的醉上一輩子呢…哈哈哈!”


    每天,白墨臨總是要這個樣子來上幾回,堪比宋玉,每一次他都會覺得身上充滿了活力,頭腦更冷靜,更能分析入微。


    上官擎天是從東邊下首的一道門進來的,可是,奇怪的是,如今門戶卻是不見了,已成為一堵石壁,這回石壁間裂開一條大縫,是在西邊的下首,也正是謝誌強剛剛進來時那道門戶的正對麵呢。


    隻是,世上哪有這麽真切的夢境呢?憧憬著那些片段,白墨臨此時此刻真的有些恍恍然。這畢竟是他平生從來也不曾嚐試過的感受,此刻想起來,心中禁不住卜卜亂跳,像是倒了個五味瓶兒一般,說不出的酸、甜、苦、辣……


    這一天呢,正是六月六日,路上沒有一個欲斷魂的行人,連一隻隻小鳥兒都躲到樹葉裏不敢動了,可是在洛陽長安城通往南京五菱的官道上,竟有一個老和尚躺在太陽下睡懶覺……


    白墨臨出手隻用了三成功力,這下感到對方來勢過猛,立即全力迎上,大喝一聲道:“哼!好小子,膽子夠肥,竟敢班門弄斧,這下,我倒要看看,到底誰的功夫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迅即站起來的,正是那江浙兩地超級無敵的九州縹緲派的掌門人司徒問天,隻見他身材矮胖,禿頂紅臉,但聲音卻是極為洪亮,尤可見他滿臉笑容,朝四周抱拳打拱,然後說道:“此次大會,乃是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聯誼大會,天下武林同道,自應一體參加,天下武林隻有門派之別,沒有大小之分,更沒有什麽門派是名門正派,什麽門派不是名門正派……”


    話音剛落,謝誌強便雙掌齊推,不閃不避,兩勁相遇,巨震立起,大如萬雷發動,力撼山獄,矗然一聲,霎時地動山搖,天崩地裂,摧枯拉朽,上官擎天悶哼一聲,蹬蹬蹬連退數步,麵如白紙,體似篩糠,嚇得極是不輕……


    就連白墨臨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司徒香香竟然會猛撲了過來——她,緊緊地抱住了白墨臨的身子,興奮得痛哭了起來…


    十五年的謎結,忽然被人解開——眼前的俊俏男子,正是自己兒時的玩侶,她怎能不喜極而泣?


    飛鳥方過,一條人影便從相反的方向飛掠過來,有如一股疾風,所過之處,積雪都被激起來,化成煙霧般,追在那個人的身後。


    石牢壁間,突然就現出了一個徑尺的圓孔,從圓孔看出去,可以看到一張垂著流蘇繡緯的大床,床上,兩個九州縹緲門派的內門弟子,正依偎而坐,看來,那是另一間石室了。


    鬼嘯之聲,愈傳愈近,淒厲刺耳,陰風四起,四外林木,發出一片沙沙之聲,配上這遍地血屍的情景,更顯得鬼氣迫人,使人有如置身鬼域冥境之感,兩條人影,如幽靈般的飄落場中。


    從那圓孔的深度來判斷,這石壁的厚度,當在三尺之間。若以白墨臨的功力而論,大可破壁而出,但他卻因渾身無力,穴道被製住了,所以,愛莫能助,無能為力了。


    白墨臨一言不發,默默地跟著上官擎天出了月亮門,過了一個小天井,繞過正房的屋堂,隻見又有一道小門。從小門出來,卻是一個大天井,四麵聳立著樓房,天井裏有花台,花圃,有好幾盆牡丹開得正豔。


    這個虯髯大漢,二十四五的年歲,黃臉,濃眉。臉是新刮的,青乎乎的顏色,一條大辮子,蛇也似的盤在脖子上。他兩隻胳膊支著地,手托著下巴,嘴裏荒腔走板地哼著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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