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蘇北某小縣城郊……


    “麻痹的,大虎子那狗日的居然混的人模狗樣,還開著輛小汽車”,沈凡狠狠嘬了口煙,一大團煙霧猛的吸進肺裏,頓時身心舒坦一大截。


    用力將煙屁股彈飛,就像彈在大虎子的小丁丁上,沈凡嘿嘿一樂,“媽的,彈的你永遠站不起來”。


    無聊的沈凡沿著已經幹涸的小河溝邊上走著,他現在很鬱悶,大虎子是他一起長大的玩伴,準確來說,他是大虎子從小到大的玩伴。


    因為,從小身體弱小的他,幾乎是被大虎子欺負長大的。


    小一點的時候,大虎子還叫小虎子,天性頑劣闖了不少的禍,偷雞捉鴨扒人家地瓜,挨了爹娘不少的打,讓沈凡鬱悶的是每次小虎子被打了,就找自己,幹嘛,當然是出氣了,東來村四十多戶人家,十幾個同齡的小孩子,就數沈凡最單薄。


    所以,沈凡從小也是誰想捏一把就捏一把,沈凡父母老實巴交地道的農民,土裏刨食的莊稼人,一輩子沒去過幾次縣城。沈凡被欺負了,老兩口子也隻敢訓斥自家兒子,唯唯諾諾做人,誰也不得罪。


    踩著幹硬河床,沈凡踢踏著因為缺水旱死的河蚌殼,踩著嘎嘎作響。


    今兒個大虎子在村裏,開著小汽車從村東頭到西頭的來回轟著油門,鄉親們們也是交口稱讚“嗯,虎子這孩有出息,出去沒幾年,小汽車都開回來了”。


    “可不是咋的,我早就看出來這孩子有本事”


    大虎子爹媽享受著周圍鄉親羨慕眼神,咧著嘴掩藏不住的得意。


    沈凡受不了這些個人那種恨不得把臉貼上去的作態,從家裏出來遛彎解悶。


    瞧了瞧太陽,有些刺眼,伸手遮擋了一下,吐出一口吐沫。


    “咳呸!”,還是鬱悶。


    出來快半小時了,還是能遠遠的聽見汽車轟鳴聲。


    沈凡一屁股坐在小河溝裏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石頭不大,剛好盛下沈凡的屁股,有些奇形怪狀,用力過猛,硌的沈凡屁股生疼。


    沈凡猛的跳了起來,捂著屁股開罵:“我叉叉你母親,人也就算了,石頭也來欺負我!”


    伸腳就踢,腳尖就差那麽一點點就正中目標時,沈凡趕忙收回腳,這他媽是石頭,不是大虎子那肥嘟嘟的屁股。


    看著怪模怪樣的石頭,沈凡蹲下身,打量起來。


    越看越不對勁,動手用力搖了搖,感覺有些鬆動。


    “什麽玩意?”,沈凡好奇心道。


    廢了不少力氣,將怪石頭挪動起來,仔細端詳。


    沈凡頓時樂了,這是個石像啊,說不定是個古董,要發財了?


    一掃鬱悶心情,隨手揪了幾把雜草,擦去石像上的泥土。是一個坐著的,長著胡子的老頭模樣。


    沈凡又有些失望了,眼前這石像,就算是個古董,也隻怕賣不了幾個錢。刻畫的一點也不生動,沈凡覺得自己拿個鑿子也比這個鑿的好。


    就像氣球被放空了氣,沈凡又蔫了。


    蹲地上扒拉半天,扒拉出這麽個玩意,比遇見大虎子還鬱悶。


    摸了摸口袋裏煙盒,一盒十塊錢一包的紫雲就剩最後一根,掏出叼在嘴上,將煙盒揉成團丟在一邊。


    啪的打著火點上,就坐在石像邊上吞雲吐霧。


    “你個老小子,廢我這麽多力氣把你扒拉上來,就算你沒什麽用,拉回家墊豬圈還不錯”,沈凡斜眼看著石像自言自語。


    一根煙吸了大半,伸手把煙遞到石像嘴邊:“你也來一口嚐嚐?”


    石像默不作聲。


    “你說你,有嘴有鼻子的啥也不缺,就是不會享受”,將煙收回,放到嘴裏,用力吸了一大口。


    “爽”,沈凡舒服的眯起眼睛。


    起身,拍拍屁股上粘的泥土,將煙頭一丟“回去嘍,你自己在這曬太陽吧”,沈凡頭也不回,轉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家走。


    就在沈凡轉身那一刹那,丟在地上的煙頭猛的燃燒起來,煙草混合著煙屁股被燒焦的煙氣有如長鯨吸水,灌入那石像被鑿刻出來的鼻子中。


    走了幾分鍾,到了村口,一顆大槐樹下,立著一塊石磨,鑿刻著“東來村”三個大字,字是用紅漆填色,已經剝落大半,看起來有不少年頭。


    日頭已經晌午,太陽開始毒辣,站門口參觀小汽車的鄉親也都回去開始做飯,隻有四五個小孩渾身髒兮兮的圍著觀看,興奮的跑前跑後。


    大虎子父親蹲坐在門口,看著這群孩子,省的弄花了兒子剛買的小汽車。


    沈凡家在村偏西頭,自然要路過大虎子家門口。


    “呦,叔閑著呢?”沈凡停下腳步打招呼道。


    “嗯,閑著呢,這不等你嬸炒幾個菜下酒麽”,大虎子爹沈鐵林笑臉望著沈凡,眼神時不時的瞅著那輛小汽車。


    沈凡自然是看出沈鐵林眼神中的意思,連忙道:“哎呦,這是虎子哥剛買的小汽車吧?嘖嘖,還是虎子哥有本事,能賺大錢”


    沈鐵林滿臉得意謙虛道:“嗨,你虎子哥就是瞎搗騰,賺了點小錢就知道燒包”


    沈凡心中暗罵,臉上卻咧嘴笑道:“不能這麽說,賺錢不就是為了花嘛,虎子哥小汽車都買得起,那哪能是賺點小錢呢”


    沈凡的話聽的沈鐵林很是受用,沈鐵林站起身,招招手示意沈凡走近說道:“來,你虎子哥帶回來兩瓶好酒,進來一起喝點,你嬸燒的紅燒肉味道不錯,一起嚐嚐”


    沈凡連忙擺手:“別了叔,我媽飯菜都快做好了,這不,我回去吃飯麽,吃完飯還要趕著回學校,可不能喝酒”


    沈鐵林作勢上前兩步來拉沈凡的胳膊:“讀書的緊的,你跟你虎子哥學學,讀書有什麽用,能讀來錢嘛”


    沈凡訕訕一笑,暗道你家沈虎那是成績不好又曠課打架被學校開除了,初中都沒上完。


    “不麻煩了叔,我回去吃完飯還得收拾一下,時間緊”


    “沒事,待會讓虎子開車送你去”,沈鐵林大手一揮,就像個發號施令的將軍。


    沈凡苦悶,這家夥炫耀的有點過頭,連忙推脫。


    “誰啊,就要我開車送”,院子裏走出一個身高一米八幾魁梧的年輕人,剃著個毛寸,脖子上掛了根小手指粗閃閃發亮的金鏈子,一手抓著啃了一半的雞塊,滿嘴油膩一步一晃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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