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東立在艙門口,憐憫的望著病榻上的這個“生機渙散”的大智者,他歎了一口氣,心中不由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天才的命運總是多舛的,磨難闖不過去的話,就是死亡。不過,葉楓那小子可不像他這樣脆弱,那個家夥可是個打不死的小強。銅牆鐵壁的紅崖監獄都能被他逃出來。現在都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何振東收拾了心情,扭頭而去。


    等所有的外人走光了,葉楓解除了小邪的“全身接管模式”。


    “哎呀——媽呀!”恢複了痛覺的葉楓疼得坐了起來:“醫生下手真狠啊,在腳底、腳趾和手指用那麽粗的大針就這樣紮。”


    海公公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趕緊給他找藥。


    林微微早就準備好了酒精棉簽,上前給葉楓塗抹創口:“他們開始真不相信您真病了,所以又是拿針紮又是拿小刀子劃拉,又電擊又是小錘子敲的。”


    梅西錦則嘻皮笑臉的說:“您還別說,你演得真像,別說他們了,就連我們看到也嚇了一跳啊。也就比死人多了口氣……”


    “我也就是比較能忍而已。”滿臉笑意的葉楓突然臉色一變:“噗——”突然昂首對空噴出了大口的鮮血,“咣當——”他癱軟在了床上。


    漫天的鮮血彌漫了整個船艙,牆壁上、被褥上、噴得星星點點到處都是。


    “呀——”船艙裏的海公公、梅西錦、林海泉、林微微都嚇得臉色煞白。


    船艙的門簾一撩,何振東突然又走了回來。他剛好看到了這慘烈的一幕:“我是來拿東西的。”何振東指了指他特意放在牆角的文明棍:“一定不要放棄,隻要心中有希望,奇跡就一定會出現!”何振東對“大智者海小海”真正的感到了惋惜,他歎息著轉身出了門。


    林微微撲了上去,手忙腳亂的用濕手巾給葉楓擦拭著嘴角的血跡;海公公是嚇懵了,他腿都邁不開了,他用手指著葉楓,嘴巴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林海泉也是嚇得魂不附體,這樣慘烈的噴血場景,是傻子也能看出來,葉楓是真的有問題了;梅西錦轉身出門看了一下船艙外頭,確定何振東他們這次是真的走了,他對著葉楓挑起了大拇指稱讚道:“高!實在是高!大智者,你的表演逼真,時間掐得相當之準。給您頒個影帝,都不足以評價你的演技……”


    梅西錦喋喋不休的說著話,讓船艙裏的氣氛稍微有些緩和,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望著葉楓,希望事情真如梅西錦所說的,這真的隻是演了一場戲。


    “讓大家擔心了。”葉楓示意林微微扶著他坐了起來:“不過,這次真不是演戲。”


    海公公搶上一步,拉住了葉楓的手:“小海,你可別嚇你海公公了,我可不想又一次失去你了——”


    除了葉楓,在場的人雖然覺得海公公的這句話有些別扭,但是誰也不會明白,這個“又”字的含義。


    葉楓拍了拍海公公的手,安慰他說:“海公公,你放心,我沒事。你就等著以後帶重孫子吧。”


    海公公聽到這樣說,淚水唰的就下來了:“海公公等著這一天!。”


    林海泉嚴肅的對葉楓說:“我說大智者,您突然這樣……,讓我們真的很擔心,到底怎麽了,您要給我們說實話。”


    “我吧,是應該是中了一種奇毒,至於什麽時候中的,我也不知道。我能感覺到它緩緩的在侵蝕我的肌體,阻塞我的經絡,慢慢的掏空我的身體。我對他毫無辦法,這次,隻是一次爆發而已。”葉楓有選擇的說了說自己的身體情況。


    “中毒?您有沒有去醫院看看?”梅西錦畢竟和陸上打交道多,他還是比較相信現代醫學的。


    “沒有用的,他們查不出名堂的。我已經看過多家醫院了。”葉楓歎了口氣,自己在紅崖監獄醫院住院期間,反反複複的檢查過多次,後來北都的權威專家恰好來紅崖島巡診,葉楓也做過仔細的檢查,一點端倪都沒有查出來。


    ……


    大智者為了疍族殫思竭慮,因而積勞成疾,現在已經病入膏肓的消息不多會就傳遍了整個疍人圈。


    大家都通過各種形式,紛紛表達了對大智者的敬意。


    有送來漁鮮的,有送來補酒的,有送補藥的,有送偏方來的,也有送醫上門的,不過他們看到了葉楓的情況,又見到船艙內壁上斑斑的血跡,他們都自知超過自己能力範疇,隻能黯然離去。


    有些疍人家庭,他們覺得幫不上什麽忙十分的內疚,唯有劃船趕到大智者的船頭,在甲板上磕個頭,這才依依不舍的告別而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疍人鹹水歌》扉頁上的大智者頭像,被疍人放大後,製成畫像,偷偷的供在船上。一個活人受到人間的香火的。這在疍人幾千年的曆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事。


    葉楓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曾經下令不得供奉自己的畫像。可惜沒有人聽,反而讓疍人們索性公開了這個做法,幾乎每個疍人家庭都會“請”一張“大智者”的掛像回去,恭恭敬敬的供著。


    一方麵是為“大智者”祈福,另一方麵,他們覺得這樣能讓家中小孩也像大智者一樣開啟智慧。


    發展到後來,大智者變成了一個能“保平安、促財運、增子嗣、達成心願”的無所不能者,慢慢的取代了疍人信奉各路神仙的曆史


    海公公對於疍人家庭供奉“大智者海小海”的事情,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海公公有些惶恐的發現,在自己心中,孫子小海的模樣越來越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清晰的葉楓的樣子,海公公甚至有種錯覺,自己的孫子小海似乎就沒有存在過,一直存在的就現在的這個大智者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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