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帝國。


    烈陽高照,與青幽溫潤的氣候不同,類似與前世熱帶沙漠氣候的天乾,陽光照的人頭發暈,整個空氣裏都是難掩的幹熱。馬車裏,冰爵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密信。


    馬車外,玄九看著頭頂的太陽,好看的眉眼緊緊的皺在一起。他身邊,藺浩宇小小的包子臉也是一臉蒼白。其他人亦是昏昏沉沉。明顯的水土不服,讓他們沒有什麽多餘的力氣開口說話。


    不遠處,天乾邊城被烈焰烘烤的有些不真實。路邊經過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隻是步履匆匆,而且,全部是從城內出來的,托家帶口,身上背著行李。小曌忍不住下馬拉住一個老頭詢問:


    “老人家,這前麵發生什麽事了?你們這是?”


    老人看了一眼小曌身後他從未見過的華麗車隊,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聲音中透著顫抖道:


    “這……”


    看著老人猶豫不決,小曌笑了笑道:


    “老人家,我們就是跑商的商人,路過這裏,想要進城去買點補寄,可這……”


    老人看著小姑娘笑得真誠,想了一下道:


    “你們還是不要進城了,青幽大軍三日後攻城,現在城裏已經亂成一團了。”


    小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


    “為什麽?青幽與天乾同為帝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開戰的。”


    “這小老兒怎麽知道?我勸你們還是離開的好,唉。”


    無力的歎息,看著老人離開的背影,小曌第一次感覺,戰爭,也許比自己看到的更加殘酷。馬車裏,冰爵將手中的密信收起來,清冷的眼神中透著難見的悲憫。這個世界,比她記憶中那個時代更加殘酷。四國鼎立,連年征戰,國與國之間的仇恨已經上升到了不可調節的地步。多少兒郎戰死沙場,為的隻是各國皇室之間的博弈。可她又能怎麽樣呢?這個天下,與她何幹?


    “殿下。”


    馬車外傳來小曌的聲音,冰爵閉上眼睛開口:


    “進城。”


    “是。”


    車隊緩緩前行,和匆匆而過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玄九歎了口氣,他不知道冰爵想起了多少,如果可以,他寧願冰爵永遠不要想起來。玄家,他無力回天,隻想保護著這個妹妹,僅此而已。


    青幽皇宮。


    離觴坐在床邊,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青幽帝君,俊美的臉上不帶絲毫感情,眼神悠遠,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咳咳咳咳。”


    無力的輕咳聲,在空曠的寢殿裏顯得十分刺耳。


    “離觴,朕不行了。”


    夜冥域眼神有些渙散,油盡燈枯的他仿佛看到了那個自己念了大半生的女人。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許她不想看到自己吧。


    “離觴,朕將這青幽交給你,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了吧。”


    離觴收回思緒,看著夜冥域,眼中情緒萬千,最後還是開口道:


    “可你的那幾個兒子並不這麽想。”


    “這青幽帝君之位,隻有你和熙兒有資格坐上去,他們?我從未考慮過。隻是之前你一直不肯。”


    “你……”


    “除了皇後,朕從未臨幸過其他女人,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朕不追究,也隻是不願意在這上麵計較。”


    “你都知道?”


    “是啊,朕都知道,卻什麽也沒有做,原本以為這樣,可以保全你和熙兒,沒想到,那個女人還是傷了你們。她終究還是更看重自己。”


    離觴這時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那麽無能。前世他那樣的結局,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替夜冥域將劃落的被子蓋好。


    “既然都知道,你就不怕我不答應?”


    “朕隻是在賭,你若答應,這青幽就還有希望,你若不答應,朕也隻能盡力了。離觴,這一次,朕是不是贏了?咳咳咳。”


    離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難道告訴眼前的男人,自己是因為重生而來?隻能靜靜的看著。


    “離觴,照顧好熙兒,這是朕唯一的請求。”


    “我會的。”


    男人無力的笑了笑,伸手抓著離觴的手,輕輕一握,便閉上了眼睛。離觴知道,那是最後的囑托。


    青幽帝君駕崩,舉國皆哀!


    離觴跪在靈前,看著夜冥域的靈位,身後眾皇子也是滿臉哀傷的跪著,離觴卻知道,他們並不是在傷心那個男人的離去。


    看著夜冥域早早就準備好的傳位遺詔,離觴終於知道,前世他死的並不冤枉,即使他沒有奪嫡之心,在新帝眼中,他依舊是紮在心頭的那根刺。而夜熙,或許隻是拔出他這根刺的工具。


    新帝繼位,四國同賀。


    隻是青幽新帝的繼承人讓四國帝君皆是一頭霧水。也讓原本平靜的局麵,蕩起了波瀾。離觴少年成名,又是戰王。一個戰王繼位,按照慣例,是需要一場戰爭的勝利,來鞏固帝位的。這讓四國大將忍不住抱怨。而,剛剛與西州大戰一場的南黎忍不住慶幸。畢竟,相較於離觴狠絕,和即將到來的大戰,不管是天乾,亦或者紫陵,隻要被選上,那就不是僅僅一城的損失那麽簡單了。


    至於青幽皇室那幾個皇子,離觴並不放在眼裏,前世要不是自己放不下心中的芥蒂,不肯繼位,他們怎麽會有機可乘,傷了夜熙?如今再生為人,他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他會讓他們將這些年欠的債,全部償還。


    走下馬車,冰爵靜靜的看著眼前屹立在荒漠烈陽下的古城。位處荒漠,讓天乾的這座邊城除了彪悍的民風再無其他。


    較之西州封地的世家門閥,這裏更加混亂,強盜流匪之輩橫行無忌,以武犯禁之人大有人在,沒有對錯,沒有底線,生存,是這裏唯一的準則。對於這裏,天乾數位帝君都選擇式的無視。也導致這裏變成了繼西州之後的另一個國中小國,隻是,大戰將至,麵對青幽鐵騎,人,依舊是怕死的生物。


    隻是這些人,在這裏習慣了,去了其他地方,恐怕會發生什麽,沒有人會知道。


    “殿下。”


    身後的小曌撐起一把竹傘,上前替冰爵擋住了頭頂炎熱的烈陽。血色的竹傘下,一身紅衣的女子,即使在這荒漠之中,依舊氣質如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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