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穆碧雪是下鄉女孩,爬山比他強幾倍,可是下山時,嶽川淵一見不好走地方,就要牽著穆碧雪的手,深怕她有個閃失。


    走了兩個多鍾頭,兩個人才回到久依。


    去穆碧雪租房路口時,穆碧雪神秘兮兮一笑,叫嶽川淵等一下,她去藥店買下藥。


    哪料,等到穆碧雪買藥回來,嶽川淵卻失蹤了,一下心懸到半空中,擔心嶽川淵因在山上發生的事,就這樣不辭而別了。又心急如火地等了有十來分鍾,穆碧雪才見嶽川淵跑回來。


    一到穆碧雪麵前,來不及喘口氣,嶽川淵開口就說先去吃晚飯吧,的確有點肚子餓了。


    “嗯——”抿嘴一笑,穆碧雪點了下頭。


    曉得嶽川淵這個苦難姐夫跟她姐姐結婚時的債尚未還完,吃晚飯時,穆碧雪隻讓他點個兩素一葷的三菜一湯,說是能吃飽肚子就行了,何必那麽浪費。


    從飯店出來,兩個人便去她穆碧雪的租房。


    穆碧雪的房間比當年她姐姐的租房大了一倍,窗口處還有個電磁灶,其它灶具也一一個俱全。


    環視一下房間,嶽川淵問了一句:“碧雪,你自己做飯吃?”


    一邊沏茶,穆碧雪扭頭朝姐夫莞爾一笑:“沒班的時候,自己做點想吃的飯菜,有班時在醫院食堂吃。”把茶遞到姐夫手上,穆碧雪又搬了條塑料凳給他坐,她自己則坐在床沿上。


    喝了半杯茶,嶽川淵便給姑媽打電話。電話一通,與姑媽寒喧幾句,嶽川淵即叫姑媽叫他女兒嶽馨雅接電話。


    剛傳出女兒聲音,嶽川淵尚未來得及說話,猝不及防手機被穆碧雪奪了過去,穆碧雪叫他錯愕又震撼地開口就說:“馨雅,我是媽媽,你在姑婆家聽話不?”


    “媽,你真的是媽媽嗎,我好想你好想你。”嶽馨雅一聽說是媽媽,一下失聲痛哭起來。


    這時,穆碧雪眼淚也滾了出來:“小馨雅乖哦,不哭。我是媽媽,真的是媽媽,媽媽也好想你好好想你。”


    電話另一頭的小馨雅哭的埋怨:“媽媽,那你為什麽一直不來看我,我好想你——媽媽,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接過嶽川淵的紙巾,穆碧雪差點說不出聲了:“小馨雅乖,不哭哦。媽媽要工作,離不開……”


    “你騙人,你騙人,你騙人,你就是騙人。”小馨雅生氣了:“爸爸要工作,爸爸放假時就來看我。”


    抹了一把辛酸的淚,穆碧雪幾乎是哭著說道:“媽媽的工作和爸爸的不一樣。媽媽是個護士,要給好多好多的病人打針。”


    停頓一下,小馨雅帶著哭腔,天真地說:“媽媽,那你打針會痛嗎?我怕痛,媽媽。我生病的時候,去醫院看病,護士阿姨打針可痛了,媽媽。”


    “不痛。媽媽打針不通。”穆碧雪又被小馨雅逗笑了。


    在一旁的嶽川淵聽了女兒的話,也是鼻子一陣麻酸,眼眶淚珠在跳動。等穆碧雪與他女兒結束說話,嶽川淵接過手機,對姑媽解釋了一番。之後,嶽川淵感激凝視小姨子,心中有千言萬語感激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似乎從姐夫的眼睛裏,穆碧雪已經窺探出他心裏想要說的話,試去還掛在眼角的淚珠,感人肺腑地說:“姐夫,你什麽也不用說了。這件事呢,等外甥女長大後,再跟她解釋明白,她這麽幼小的心靈多麽需要一個媽媽。”


    眼前這個小姨子老做出叫人瞠目結舌的驚人之舉,嶽川淵也醉了,也隻好從了她。


    看看時候不早,嶽川淵要離開回旅社去,臨走時拿出一萬錢遞給小姨子,愧疚地說:“碧雪,這一點錢,你拿去給阿爸、阿媽買點東西吃。這麽多年了,我也沒有給他們二老買什麽,替你姐姐盡一份孝心。”


    感動的穆碧雪淚眼泛光,趕緊把錢推回去:“不用了,姐夫,你自己眼睛還困難著的很,先把自己的債還清吧。”


    把錢放在小姨子手上,嶽川淵義薄雲天:“你就代我和你姐姐盡盡孝吧!債,可以緩一步還。老人家那麽大年歲了,不趁現在盡份分孝,等到人走了,想盡孝已經晚了。”


    姐夫這麽說,穆碧雪也隻好收下了。


    等她把錢放在床上,轉過身時,嶽川淵的手已經在開門,驚慌的,穆碧雪一個箭步奔上去,從背後攬腰抱住嶽川淵,曖昧呢喃道:“姐夫,我還想要!”


    震駭的,嶽川淵心嘭嘭嘭劇烈跳動地要蹦出來了,呼吸要結束了。不知過了多久,嶽川淵才怯諾諾地說:“不行,碧雪。在山上,我迷糊了把你當作你姐姐,才……”


    “姐夫,你怎麽這樣憨啊!”倏地,穆碧雪轉到嶽川淵麵前,脈脈含情凝視他:“第一次都心甘情願給你了,還會在乎第二次嗎?這種事有了個開頭,就老想要了。”


    其實嶽川淵不知道,穆碧雪這是想自己主動來一次,去掉姐夫心裏的罪孽感,她明白,要是不這樣做的話,在姐夫心底裏頭會有一種沉重罪孽感,一輩子自責,一輩子覺得對不起她姐姐。


    姐夫、小姨子在床上一陣翻雲覆雨、欲仙欲死,嶽川淵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從前與穆碧蓮的初戀,情到忘乎所以時,他嘴裏呼喚:“碧蓮,我愛你!碧蓮,我愛你……”叫身下的穆碧雪激動的屁股使勁往上翹,心裏又些許醋勁。


    大汗淋漓後,嶽川淵一瀉千裏,穆碧雪也是斷了腰似的。


    子夜了,嶽川淵才回旅社。


    送走姐夫,穆碧雪仍回到床上,拿起姐夫的一萬塊錢,一張一張的數,一張一張的看,嘴裏念叨著:“姐夫真好!換成別人,家被砸,早把阿爸、阿媽當仇人了。”“姐姐,這麽好的一個姐夫,你當年真的不該走,天大的委屈也得挺著呀!”


    過了八天,輪到她的假期了,穆碧雪帶著姐夫給的一萬塊錢回鄉下——樹丫村。


    大女兒走了,剩下小女兒,穆阿根、杜銀花夫妻拿她寶貝一樣,一瞧見她回家,歡喜的大門牙要樂掉了,一個奪過小女兒的行李,一個忙地跑進廚房泡茶。


    趁著父母親忙著殺雞當兒,穆碧雪歡喜地說:“阿爸、阿媽,清明節那天,我去給姐姐掃墓時,遇上姐夫了……”


    正在歡喜勁頭上,被小女兒潑一冷水,穆阿根立馬變臉,一沉,責怪道:“雪兒,叫你別去了,你還去。你這閨女,怎麽就這樣不聽話啊——”


    “阿爸,那是我親姐姐!”穆碧雪氣上了,沒有好臉色:“人家姐夫多有情義,不管自己落難到撿破爛過日子,每年都要趕回給姐姐掃墓。是你們自己頭腦太封建,太反動了,自己的親身女兒,你們怎麽就能狠下心把姐拋在荒野不管呢!”


    瞧小兒女發怒,杜銀花趕緊圓場,苦著臉說:“雪兒,也不是我和你阿爸心狠。盤古開天地以來,人人都是這樣子。”“噢,川淵現在在哪兒,外甥女長多大了?”


    一提到姐夫,穆碧雪眼睛發亮,俏臉喜氣洋洋:“姐夫現在省城一家大機械廠上班。外甥女可乖了,已經讀二年級。”


    不高興的臉又換上一層欣喜,穆阿根趕忙問道:“雪兒,你見過外甥女?”


    俏臉襲上憂愁,穆碧雪傷感地說:“沒呢。我隻見過外甥女的照片,和她在電話裏說過話。”


    “外甥女是不是在川淵身邊?當年,他們嶽家人到底把她藏誰家去了?”穆阿根又氣又恨,一臉鐵青,要是當年嶽家人不把他的小外甥女藏起來,他大女兒也不會上吊。這口氣,他怎麽也咽不下,一提到這事,他又想去扇嶽民清耳光。


    留著一手,穆碧雪並沒有把外甥女的去向說出,隻是淡淡地說:“外甥女不在姐夫身邊。她在哪裏,我也沒問,問了姐夫也不會說,幹脆就不問。”說話同時,穆碧雪已經把一萬塊錢拿出來,遞到父親麵前:“阿爸、阿媽,這是姐夫給你們二老的一萬塊錢。你們別對姐夫耿耿於懷了。人家姐夫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和姐姐結婚時欠下的債還沒還清呢,卻給你們一萬塊錢。”


    顫抖著雙手,穆阿根這時也老淚縱橫,哽咽道:“雪兒,我們當年不是衝著你姐夫,是衝著你姐夫他沒人性的父母親。”“要是再見到你姐夫,你代我和你阿媽,向你姐夫說聲——對不起!當年我人在氣頭上,壓不下心頭的一團火。這些年回頭想想,我們也覺得當年做的太過份了。”


    “是啊,是啊,是啊。”杜銀花抹一把已經湧到眼邊的淚水,顫抖著嘴唇:“我們水靈靈一個閨女,嫁到他們嶽家,他們竟然不我們閨女當人看待,這口氣,換成誰當時誰也吞不下!”“雪兒,下次碰你姐夫,向你姐夫要張外甥女的照片,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再怎麽說,也是我們女兒生下的閨女。要是你姐夫不記仇我們,叫他帶著外甥女回來住幾天。”


    “阿媽,你說什麽呀,姐夫要是那麽一個人,還會自己債未還清,先給你們一萬塊錢嗎?”穆碧雪很不高興,在她芳心裏頭,苦難中的姐夫嶽川淵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胸襟大如海。停頓一下,穆碧雪嘟著嘴,說:“你們知道嗎,人家姐夫每年趕回久依給姐姐掃墓,都是偷偷的不讓他爸爸、媽媽知道,晚上住旅社。”


    小女兒一句話,穆阿根、杜銀花夫妻沉默不語,心像是被誰紮進一把剪刀,用力絞著,當年率人打砸女婿家一幕又清晰浮現在他們眼前……


    幾年來,沒有女婿音信,穆阿根、杜銀花夫妻兩個認定當年家被他們率人砸得稀巴爛,女婿固然是與他們反目為仇了。哪會想的到,女婿不記仇,胸襟寬闊若大海,在自己債未還清下,不惜拿出一萬塊錢孝敬他們,穆阿根、杜銀花夫妻的心被深深觸動了,良心遭到前所未有的譴責。


    夜裏,穆碧雪臥在床上看書當兒,她父母親走了進去。


    在床沿上坐下,穆阿根眉頭皺成一團,贖罪口吻對小女兒說:“雪兒,你回久依後,給你姐夫打個電話,就說我和你阿媽非常想看看外甥女,叫他五?一放假時候,帶著外甥女回來一趟。”


    很氣憤,穆碧雪把書往被子上一撂,不滿地責怪父親:“阿爸,你怎麽想的這麽美?姐夫現在還在困難當中,拚命的掙錢,節日加班可以拿三倍的工錢,你怎麽可以這樣自私叫他回來。”


    見老頭子朝她使眼神,杜銀花忙慌口道:“雪兒,不是我們自私,我們想借這個機會,當年打砸你姐夫家的事,當麵向你姐夫賠個不是。”


    “要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年父母親率人打砸姐夫家的野蠻、土匪一般的情景,又從穆碧雪腦海裏蹦出,她不滿,甚至三分仇恨地譴責父母,“你們不要再去打擾姐夫了,讓他這幾年好好工作多掙點錢脫離苦海吧。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們當年率人打砸姐夫家,手段那麽的野蠻、狠毒,怎麽就不看在姐夫對姐姐那麽好的份上,下手留點情呢,那也是姐夫的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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