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淵個頭不高,頂多湊合個一米六,瘦的也跟病猴子似的,一張臉同樣大眾化,沒有特別吸睛和博得女孩青睞地方,況且他人生也如一盤豆芽一般平凡,三年前初中畢業沒有考上久依縣一中,最後隻是進了一所普通技校,注定他無法出人頭地。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考技校還是一個香饃饃,有著嚴格條件限製,隻有吃商品糧,家中有本“糧證”的人才能有資格報考,農村戶口的人隻能望洋興歎。


    三年技校畢業,嶽川淵也從一個十六歲小夥子長成了大人。


    雖然隻是一個技校畢業生,但是嶽川淵目光高著呢,他不想去工廠當個普普通通工人。理想很豐滿很美好,然而現實無比殘酷呐。三個月來找工作到處碰壁,嶽川淵最後隻好憤恨又無奈地進了一家不景氣的化工機械廠。雖然他們一家是吃商品糧,可是沒一個人有工作,三個哥哥在外打工,連自己糊口都難呢。


    上班第一天,廠辦公室主任陳達喜把嶽川淵領到電焊車間,向工友們介紹一下嶽川淵,隨即揚長而去。


    突然想起什麽,嶽川淵一轉身追了出去:“陳主任,我是學車床的,不是學電焊的呀——”


    扭頭凶惡一瞪嶽川淵,陳達喜臭著一張馬臉,嗬斥道:“這是工廠,不是學校,你來到工廠,就要聽工廠的安排。工廠不可能任著你的性子來,快去幹活。”


    學了三年的技能卻派不上用場,嶽川淵心頭很鬱悶,悶悶不樂地回到車間,提不起勁幹活。可是大家欺他是新來的,好欺負,紛紛把活推他去幹,幾個人卻是湊在一塊嘮嗑。看在眼裏,恨在心頭,嶽川淵敢怒不敢言呐。


    中午下班回家,一肚子苦悶,嶽川淵想擠出一縷笑意都沒辦法,像是被人詐騙了幾千萬一樣。


    瞧著兒子一張苦瓜臉,母親薑苗婷的心一下提到嗓眼上:“川淵,第一天上班就這樣累啊?”


    “累什麽累啊——”嶽川淵將心頭的苦悶、不平全擠壓到臉上,憤憤地怨恨道:“他們不讓我站車床,叫我去電焊。”


    嶽川淵的話叫他父親嶽民清大為不滿:“電焊就電焊,有個工作就不錯了,不要挑三揀四。”“為了你進化工廠,全家人差點跑斷了腿,你還不珍惜點。”


    不滿地瞪一眼父親,嶽川淵埋怨起來:“你不知道,別亂說。電焊最傷人眼睛和皮膚了,你知道不知道?”


    “噢——”薑苗婷噢一聲,愁著臉說:“川淵,你剛進工廠,先做一段時間吧。等到明年,再去央求廠長把你換去站車床。”


    心頭可不是和母親想的一樣,嶽川淵根本沒想過長期在化工廠幹,一旦別處可去,他立馬跳槽,一刻也不想待下去。這般壓抑、苦悶的環境,會把他逼瘋。


    按理說一個新工人第一天上班,應該表現的很積極才是,嶽川淵則不然,他下午是踩著上班時間點去。


    前腳一邁工廠大門,嶽川淵心頭的壓抑陡然劇增。


    正當嶽川淵鬱悶、沮喪朝車間走去當兒,忽地身後一個悠揚如簫的清脆嗓音砸地而起,他心裏一驚,扭頭一看,天呐,不得了,但見身後的兩個青工女工其中一個七仙女一樣美如畫,清純似原始森林一灣山澗:標致的瓜子臉,一對晶瑩皓眸如若是哪位書法家不小心在宣紙滴下的兩滴墨。特別是她高高的筆挺玲瓏鼻子,輪廓典雅、清新、鮮美,凝聚天地靈氣。看的,嶽川淵眼睛直了,眼珠欲要滾落在地。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七仙女身邊的女工瞪一眼看的發呆的嶽川淵,嗔怪一聲。


    奇怪,就在這片刻間,嶽川淵心頭的壓抑、苦悶通通不知道去向,雙腳突然變得剛健有力,大步流星朝車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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