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徐錦魚正在夢鄉中,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是我,還沒醒?”


    是齊楚的聲音,聽起來他好像也剛剛起來,聲音還有些啞。


    “這麽早啊,你是失眠了嗎?”徐錦魚一邊回答一邊穿著衣服,動作很迅速,下地,照鏡子,梳妝。


    美麗的女人隻稍微打扮一下就能驚豔四座,徐錦魚自然是美麗的女人。


    齊楚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徐錦魚推開門的時候還是讓他驚訝了一下。本以為她會賴床不肯起來,誰知道竟然如此痛快的就起床了。


    徐錦魚拉他進屋,低聲問道:“咱們是要去屠龍嗎?”


    她仍然記得此事,為了屠龍也是做了讓步,否則怎麽能輕易起床?


    齊楚叫她起來的原因隻想早點出發去丹崖山,要是一會兒絡腮胡來接海生三人,他們就走不了了。


    “嗯,去屠龍。”


    徐錦魚雙眼放光,興奮不已,“那快走啊,去晚了,龍就跑了。”


    齊楚心說那可是龍啊,天上海裏的霸主怎麽會說跑就跑,你以為是蛇啊?


    不過他也沒見過真龍,最開始是聽師父講《大荒經》,後來江湖上還有關於龍的傳說。不過他這樣的人,除非親眼看到,否則很難相信。


    “你把行李也帶著吧。”齊楚道


    “晚上不回來住了?”徐錦魚還覺得這裏的床挺舒服的,回頭望了一眼床鋪有些戀戀不舍。


    “你以為屠龍跟殺豬一樣簡單麽,拿出刀就砍?肯定要費一番周折。”齊楚覺得逗她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等上了丹崖山沒有龍,她會是什麽反應。


    “說的對,肯定不容易,那我就帶上行李。”


    門外嵐汀等著,看著公子和魚兒姐姐出來,靠著門框的他站直了身體。也不知怎麽忽然想起齊楚和舒靈雪成婚當夜,自己也是靠著門框等著公子。然後他們就被舒靈雪算計入局,直到今日好像也不能脫身。


    不會又是坑吧?嵐汀心想。


    他看了看齊楚,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心中有些複雜。或許跟找神庭治天生魔脈的事有關,少年探查體內的不滅佛印,還好一切正常。裂痕是不能修複了,沒有加大就是萬幸。


    “走吧。”齊楚帶著二人離開客棧。


    丹崖山在蓬萊水城的西邊,兩地相聚不遠,就算走的慢半個時辰也能去個來回。


    天空下著小雪,疏疏落落,讓人心情舒暢。海風濕鹹但不涼,從北而來,吹的三人神清氣爽。


    最開心,最興奮的莫過徐錦魚了,她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走的很快把齊楚二人落在後麵。


    嵐汀的心情沉重,自己不想麵對的還是要來,結果會是什麽樣呢?


    少年雖然吃過不少苦,但是沒有真正的經曆過大事。跟在齊楚身邊雖然見了世麵,但那些事也都跟自己無關。


    今日去丹崖山尋找神庭蹤跡和自己息息相關,豪不誇張的說,如果治好了天生魔脈,未來他會以玲琅閣傳人的身份名揚天下,縱橫江湖。可如果治不好,魔脈覺醒,自己就會變成別人口中的天生妖孽。


    或許還會成為眾矢之的,人人喊打,孤獨淒涼的過完一生。


    嵐汀歎了口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雖然向前走著,但速度慢了下來。心很慌,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正常的反應,沒有人生下來麵對危險和抉擇時就是冷靜的。所有人一開始都會緊張、會顫抖、會有逃避的想法。齊楚當然也是,不過身在江湖,經曆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習慣是很可怕的,它可以讓人變得麻木,讓人在死亡麵前沒有任何求生的欲望,所以人要想進步,就要不斷的改變,不斷的打破固有習慣。


    齊楚把手放在嵐汀的背上,沒有多餘的動作,就像一個長輩關心晚輩一樣。


    “怎麽了?”


    其實他看得出來嵐汀是在擔心天生魔脈的事,但並沒有說透。很多時候同樣的話,自己說出和別人說出是完全不同的。


    別人說出是揭發,自己說出就是麵對的開始。


    長歎一聲,嵐汀隻覺腹中濁氣吐了出去,“有點擔心找不到神庭怎麽辦,就算找到了治不了我的天生魔脈怎麽辦?”


    少年咬著牙,心中有點苦澀。為什麽我已經受了這麽多苦,老天爺還不放過我?


    “如果真的找不到神庭,或者找到神庭也治不了你的天生魔脈,該怎麽辦?”齊楚這麽說無疑是在少年的心上插了一把刀,絲毫不給嵐汀喘息的機會。


    嵐汀猛的停住,心中翻江倒海,又覺得有團火在燃燒,這種感覺實在讓人煎熬。


    眼角已有了淚水,他畢竟隻有十四歲,還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海風吹亂他的眼神,恍惚間眼角濕潤,沉默無聲,其實心中卻在呐喊,在反抗。


    齊楚就這樣等待著,他的手依然抵著少年的背。感受著嵐汀的變化,齊楚相信他會振作起來的。


    徐錦魚走在前麵,發現齊楚二人沒有跟上,回頭尋找二人。她發現嵐汀麵色掙紮,表情痛苦,相距有一段距離,雖看不見他流淚,但能感受到他的糾結。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徐錦魚很是喜歡嵐汀的性格,真誠而善良。她不希望少年難過,於是原路返回。


    走到嵐汀麵前時,想上前安慰幾句。齊楚卻給了她一個不要動的手勢,如果是以前,徐錦魚肯定不會聽齊楚的。


    不過現在她已經相信他,所以停住不動,關切的看著少年。


    雪花融化在海風中,濕鹹的空氣變得舒緩而張弛有度,包裹著少年,從他的發絲間、指縫間、眨呀眨的睫毛間流走。


    時光滴落在浩瀚的大海上,不起波瀾,無聲無息。海水在陽光下泛著幽深的藍色,有一朵凝冰的雪花落在明鏡的海麵上,悄悄的融化,四散,沉入海底。


    少年感受著心髒的跳動,血液的流動,一切都變得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間沒有任何變化,風依舊從北吹來,雪依舊從天而降,時光依舊從夾縫中流逝。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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