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那雙漆黑的眸子慢慢如墜入深井,後頸一痛,便沒了知覺。


    門外是同崖月一起來的洛白,他仰著臉問崖月,“那個人叫洛秋池?”


    崖月擔憂地看著我,回應道:“恩。”


    沒人注意到,洛白緊握的拳頭中,鮮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麵上,如綻放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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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池的菡萏已經不複初夏的嬌豔,花瓣潔白剔透隻在花尖上綴著一點淡淡的淺粉色。蓮葉漸漸地老了,不少已帶上了深秋的枯黃。


    洛白跪在地上,半伏在我的膝上,我用右手輕撫著他柔軟的發絲,他乖巧地像隻正在休憩的小貓,不時撓撓我的腰,輕咬我還不能動彈的左手指尖。


    “玉!玉!張嘴!啊……”他拎著一粒楊梅就要塞入我的口中,我將頭往後仰了仰,他仍舊將楊梅湊到我嘴邊,我沒法子,張開了嘴,剛咬了一口,滿口酸澀的楊梅汁,不由皺緊了眉頭,說道:“我不吃酸的。”


    洛白眨巴著小貓一般圓圓的眼,拿了一粒楊梅丟進自己口中,咀嚼著支唔道:“不酸啊。”突然抓住我的前襟,仰起小臉,伸出粉舌在我的嘴角舔去我殘存的紫紅色楊梅汁,我微微一滯,忙將他提開,他還仔細品析著口中的味道,喃喃道:“不酸啊。”


    我不禁頭痛地捂額,怎得像養了個不諳世事的閨女……


    園外傳來腳步聲,我抬頭看去,隻見月白色的衣裳搖曳在園前的桃花林中,月白色的袍腳繡著繁複的鬆風水月,用綃線繡出的圖案在陽光下格外醒目。慢慢地一雙素白的手撥開麵前的桃花枝,手腕上盤繞著碧綠的翡翠,襯得他的手格外蒼白,似乎是那種常年不見太陽的蒼白,他將白發用月藍色的發帶係在胸前上麵綴著細碎的藍明玉,肉色的唇緊緊合著,漆黑的眸子在進來的那一刻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身影。


    看著他擔憂又不敢詢問的樣子,我笑著對他招了招手,“怎麽未繼續用藥水染發?”


    他走至我麵前,伸了伸手,又拘謹地收了回來,垂著雙目,道:“每過幾日都要重上藥水,太過麻煩了。”


    “是挺麻煩的。”我拿起他的發,反複地看著,抬頭對他笑道,“還是這個樣子好看些。”


    他猛地抬起眼,眼中溢滿了驚喜與愛戀。我不敢看他,因為我知道,我無法做出任何回應,就算那時我對他說了與他那時也是歡喜的,我仍舊不知道該把他放在怎樣的位置上,若說是朋友,又哪有春宵共度的朋友?


    我現在已沒有了三年前的狠絕、毒辣,也難以將所有人都當成棋子、工具,隻對那一人奉若神明,雖然仍舊癡戀不變,這或許是好事吧。


    “玉!玉!”洛白在我的懷中擠了擠,摟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耳邊嗬氣,“玉,我餓了。”


    崖月對洛白笑道,“那我叫田嫂早點開飯吧。”


    洛白不理他,隻是窩在我的肩窩裏,翹著兩條小腿。


    “洛玉!!!”桃林裏傳出一聲怒吼,“洛玉你這個死女人!!幹嘛在自家院子裏還布迷蹤陣啊!!”


    秦慕紫那小丫頭終於送上門來了,這迷蹤陣可是專門為她布的,她可要好好享受啊。


    “玉!你總愛笑著折騰別人。”洛白戳著我的臉說道。


    這不過是無聊日子裏的一絲樂趣,抓下他戳的我手,兀自笑著。


    看著從桃花林中狼狽走出的紫衣女子,她的發間、身上都掛著樹葉,左手捏著藥箱,青筋直冒,“洛玉!!!!!”


    “慕紫丫頭,你今日的裝束真是格外別致啊。”我挑眉笑道。


    她摔下藥箱,一指直指著我,怒吼:“你這是報複!”


    我任由洛白玩著我的手指,歪著頭輕笑道:“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會讓我來報複你?”


    她插著腰很聲道:“我不就是把你的上藥裏加了一點蕙草油嗎,不就是讓你痛那麽一丁點!我可是將我煉了三年的極品金瘡藥都給你用了!”


    “哦?”我斜睨了她一眼,繼續看向洛白,他雙手握著我的一個指尖,仔細研究著我的指甲。


    秦慕紫幹瞪著眼,咬咬牙道:“還……還把夏蟲草放在了你喝的涼茶裏。”她的聲音漸漸變低,又突然高了起來,“夏蟲草就是讓你一天內眼睛稍稍模糊點……反正你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動,也無所謂嘛!!”


    我繼續歪著頭看她,輕哼了一聲:“嗯?”


    “我……我……針灸的時候紮了你的氣海穴,也……也就讓你渾身癢痛不止……”她越說越沒底氣。


    我的眉毛直跳,我隻注意到了蕙草油和夏蟲草,沒想到這丫頭連針灸的時候都動了手腳。


    懷中突然一輕,洛白從我懷中跳了出去,秦慕紫發出一聲慘叫,“你給我吃了什麽!”


    洛白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拍了拍小手,“沒什麽,一丁點火丹毒而已,頂多讓你熱上兩三天。”


    我攬過洛白,笑了。不愧是我養的貓,呃……人……


    秦慕紫的臉皺成了遲暮的菊花,抖著手指,“洛玉!!”


    關我何事?這也能遷怒?


    她咬了咬牙,甩手脫下外衫,連中衣也一並脫了,我是看得目瞪口呆,這丫頭沒見這院子裏還有男人嗎?我承認那還是個男孩,但怎麽也算個雄性……


    她赤著兩條白嫩胳膊,上身就剩一件水紅色的肚兜,青藍色的紗衣搭在腰間,身上仍舊不住地冒著汗。


    洛白從我懷中撐起身子,看了看我裹著兩層紗衣的上身,又看看秦慕紫,可愛地皺了皺鼻子純真地指著秦慕紫對我說:“像我昨天吃的豆芽菜。”


    秦慕紫看了看洛白,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還算挺立的山峰,臉變地漲紅,“沒眼光的小子!”


    她也不在意,急步走到我跟前,將洛白擠開,直接扯開我的上衣,露出白色的繃帶,隨後十分粗魯地拆開我的繃帶,我疼的倒吸一口氣!


    她笑著拍了拍我裸露的傷口,“恢複得不錯嘛!”我齜著牙,抽著涼氣,她見我這樣笑得越發歡暢。


    秦慕紫的手指遊走在我的傷口周圍,每過一會就在我的傷口上輕輕地刮一下,“親愛的宮主大人!我有神機的消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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