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灩湫順勢睜開眼,便見到眼前站著個清秀溫婉的女子,眼裏有藏不住的憐惜。見她望過去,青荇趕緊低下頭,恭敬地立在床頭。


    原身身邊的四個丫鬟都是孤兒,受了楚父大恩,經受過顛沛流離和絕望的人會更加珍惜安穩的生活,她們又都是心性純善之人,所以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將原身視為她們的一切。可惜原身將大部分的時間都耗費在修煉上,平日很少有讓人近身的時候。四人的關心和忠心原身都看在眼裏,隻是從未有過表示。因為隻有自己變強,才能永遠守護住身邊的眾人,否則即使四人不是楚府下人,但在一方權霸的楚家麵前,仍是可以隨時被碾死的螞蟻。


    楚灩湫在心底歎口氣,起身下床,朝幾人擺擺手,青荇習以為常,趕緊帶著在房中不停忙活的另外三人一起出去了。


    楚灩湫洗漱穿戴好,邊吃著桌子上新置的早餐,邊回想了下原身的日常。她似乎除了每隔三日在晚膳前去主院問安,待上不足一盞茶的時間之外,其餘時候都在自己的霖鈴院修煉,日複一日。也不知小小年紀的人兒如何耐得住寂寞枯燥,十幾年如一日地堅持下來的,身為旁觀者的自己看了都覺得頭疼。


    時辰還早,楚灩湫趁這段時間,將之前學過的功法招式從頭練起。大概得益於原身自小的修煉,楚灩湫隻覺得幾套招式下來如行雲流水,毫無這具身體初練時的生澀與不適,心裏暢快了不少,如今隻缺一條趁手的鞭子了。


    又練了一回《水衡訣》後,約麽時間差不多了,楚灩湫收拾一番,打開房門,向主院走去。


    “小姐,您……您這是要去哪呀?可是出了什麽事嗎?”青荇與青荷如往常般守在房外,雖然小姐這些年來很少在修煉時走出房間,不過以防萬一,四人還是輪班守護。見小姐這個時辰出來,不由擔憂地問道。


    “無事。”楚灩湫對二人笑笑,“我去父親、母親那裏坐坐,你們忙自己的事情吧,不必跟著了。”


    直到楚灩湫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青荇與青荷才呆愣愣地回神,麵麵相覷,總覺得剛剛的一切像是做夢般,有多少年沒見到小姐的笑容了啊。


    四房的院落名為夕霞院,當初楚老夫人新嫁時,楚震正忙於爭奪家主之位,無暇他顧。楚老夫人自新婚後,再次見到楚震時,他正迎著漫天的落霞走來,霞光如錦,公子似玉,將她的心神全都吸附過去,也給她這一生打上了無法抹去的烙印。楚震對正房改為“夕霞院”這種小事並不在意,更不可能體會到新婦委婉的嬌羞戀慕之情。隻可憐她的少女情懷,卻忘了夕陽再好,落霞再美,也阻止不了短暫錦繡之後的漫長黑暗。


    楚灩湫一路行來,隻零星見到三五人,昔日的正房早在多年前便被其他幾房超越取代,如今倒成了楚府最破敗的院落了。好在四房的院落規格雖不如人意,但在趙冰嫁進來後,打理得倒是溫馨舒適,處處透著家的溫暖。


    如織、如錦姐妹是趙冰的陪嫁之一,其母李嬤嬤是趙冰生母在趙府僅剩的一個丫鬟,當年趙冰入門時,隻帶了李嬤嬤母女三人,其他被趙府塞進來的眼線先後被她與夫君找藉口打發出去了,身邊的丫鬟仆婦雖是後來添置的,但勝在安分守己。自那後,趙冰便斷了與娘家的一切往來。趙沄見楚家嫡子毫無前途,也並不在意這個女兒,對此自不會反對,反倒還清淨了。


    這會兒如織才將早膳撤下去要換上茶水,就見到楚灩湫隻身走來,趕緊放下茶杯迎上來:“小姐怎的這個時辰過來了,可用過早膳了?”


    “用過了,父親、母親可在?”楚灩湫點點頭,如織也是難得的忠心,一直很喜歡小孩,但她很清楚四房的處境,擔心自己嫁人後會受到諸多牽絆,到時候無法在主子與夫君和孩子中做選擇,索性絕了嫁人的心思,任別人如何勸說都不動搖。


    “在的,在的,小姐快請進,快請進。”如織聞言忙疊聲回道,忽又拍了下額頭,“對了,昨日如錦新打的核桃,我這就去廚房看看,小姐最愛喝紅棗核桃露了,小姐且稍等片刻。”


    看著匆忙跑走的如織,楚灩湫覺得鼻頭有些發酸。原身以往來主院時,從不留下用膳,如織依然回回準備很多她愛吃的東西,而且都會備上兩份,無論她是在主院還是回霖鈴院用膳,都可以吃到。


    楚灩湫深吸口氣,將放在旁邊的茶盤端起,走向正屋。


    “給父親、母親請安。”楚灩湫依次行禮,將茶杯放到楚父楚母麵前。


    “湫兒,來啦。”趙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帶微笑的長女,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恩,晨練結束後,想著有幾日不曾見過爹娘了,便過來看看。”


    “好,好……”趙冰哽咽地說出這兩個字,趕緊側過身去,不想剛好望進了小兒子那雙好奇的琉璃眼中,從中可以清晰地照見自己眼中的淚光。


    楚汎默默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看向整個氣質都變得柔和了的長女,今日實在是反常得很。其實女兒的打算他能猜出幾分,因為他少時也有過這樣的階段,更能理解她的心思。


    楚汎知道女兒的天賦與自己一般平庸,所以從未逼迫她走修行之路。隻是他同樣清楚府中各房對灩湫的嘲諷,那些或有意或無心的鄙夷最是傷人。他當年深受荼毒,隻有娘親護他周全,如今女兒也落得相同的處境,楚汎隻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女兒一片相對祥和溫馨的天地。


    可惜他的勢力有限,總有疏漏的時候,灩湫還是被傷了,她遠比自己以為的更敏感更聰慧。後來見她執迷於修煉,想著與其讓她空閑下來憂思多想,不如順著她的想法,最起碼有了自己想要奮鬥的方向和目標,可以轉移被輕蔑嘲諷的傷痛。哪怕最後毫無成效又如何,他楚汎難道還沒有養女兒一生的本事嗎?他所求的,也隻是子女能夠正直磊落,坦然無愧。


    隻是灩湫今日的轉變又是為了什麽?“可是遇到什麽困難了?不妨說出來,別悶在心裏,以免傷身。”


    楚灩湫搖搖頭,“並未遇到困難,隻是今晨修煉時突有感悟,回想了之前幾年的行為,心境產生了些變化罷了。”


    楚灩湫示意李嬤嬤帶人出去,守好房門,在楚父母疑惑的神情中,緩緩抬起右手,將食指平舉,運轉水衡訣。很快指尖便凝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隱約中泛出淡藍之光,並且有擴大的趨勢。


    “這,這,怎麽會?!”楚汎震驚地站起身,下意識地上前兩步,再次確信自己並未眼花。且不說灩湫為什麽突然可以凝聚生水,單看水珠中射出的隱隱藍光,這就不是普通修煉者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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