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灩湫和燕景行打量遠處村落時,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蒼老的問話,將兩人嚇得一激靈,竟然誰都沒察覺到身邊何時多出來一人。


    來人頭發胡須皆白,看不出具體年齡,穿著粗布衣褲,眼放精光地看著他們。


    “老先生打擾了,在下姓燕,名景行,我們是跌落懸崖順著河流走到這裏的,幾天來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看到村舍一時冒昧想去叨擾一番。”燕景行說。


    老人聽到他的介紹時眼睛眯了下,“你也姓燕?也是從叫株青城的懸崖掉下然後到了這裏?倒是巧了。”


    倆人聽到這已經知道燕父當年確實來過這,隻是不知道如今如何,既然活著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聯係?


    “不知老先生可是八年前見過另一位姓燕的人,實不相瞞,那位極有可能是是家父,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找他。”燕景行開口問道。


    “恩,既是天意,你們且隨我來吧。”老者聽後歎息著說道。


    兩人不明白為什麽老者會麵露惋惜,隻希望不是壞消息,緊跟在老人身後向山下的村落走去。


    到了一間看著比較新的房屋前,老者在院外喊道:“小燕且出來,故人來尋。”


    楚灩湫顧不上計較這個奇怪的稱呼了,因為她已經看到一男子拄著拐杖從屋裏走出來,直直地看著燕景行。他的眼睛和燕景行很像,即便人到中年仍看著清澈明亮,透著濃濃的驚詫和喜悅。倆人長相除了眼睛外再沒有相似處,想來燕景行像他娘親了,難怪燕父一見他就愣住了。


    燕父嘴角動了幾次,最終隻說了句“你來啦。”


    “嗯。”燕景行沉默地點點頭。


    這十幾戶人家都很親近,聽到燕父的兒子尋來時,紛紛將家裏正做著的飯菜拿了一些來,知道他們多年不見有很多話要說,送完菜就各自回家了。總算吃了頓熱飽飯,收拾之後大家坐在院中,聽燕父說起才知道他這些年也是九死一生。


    當年他身受重傷被打下懸崖,運氣很好地跌落在汛河裏,無奈傷得太重,隻能順著河水向下漂著。也不知在水上漂了幾天,他一直強撐著不敢失去意識,直到耳邊聽到有人說話聲,然後被人從河中撈起,這才陷入昏迷。


    他昏昏沉沉睡了一個月才清醒過來,隻是原就傷勢很重,被河水泡了好幾天使傷勢更重,尤其兩條腿,他跌下懸崖的很重要原因就是躲避想砍斷他雙腿的大刀,可惜隻躲過一半的力道,能撿回這條命都是好運。


    一直臥床休養了四年,其他的外傷內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隻除了兩條腿無法行走。他也曾想過聯係外麵,可惜這裏閉塞不通,要想出去隻能飛上懸崖,別說他現在,即使是他武功全盛期也無法不借助外力上去。


    從能下床起,他這幾年一直在慢慢鍛煉雙腿,希望早點恢複如初。剩下的時間則教村中一些想練武的人武功,算是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


    “怪不得剛剛那位老者聽到您被我們找到時麵露惋惜,是因為您一旦離開了就沒人教村民武功了吧。隻是他自己不就很厲害,為什麽不親自教呢?”楚灩湫聽後對燕父由衷地敬佩,這麽重的傷勢,而且雙腿相當於廢了,這對曾經飛簷走壁天下任行的人來說,打擊不是一點點,但他竟就這麽堅持下來了,這份毅力這份心性,難怪當初燕閣發展那麽快。


    燕父看著楚灩湫露出滿意的笑容,瞥了眼燕景行後,說:“那是村長,他的武功確實厲害,但有局限,他也是在練成後才知道的,一旦武功練到最高一重,可延年益壽,但不能再輕易動用內力,否則五次後即爆體而亡。所以他不會再將這套武功傳給別人了。”


    “天,竟然還有這種武功?”楚灩湫感歎道,“不過倒也可以理解,想必練成的人很少。而你付出心血努力了,神功練成後必然有得有失,能讓人延年益壽就是最大的補償,倘若再加上隨意亂用武力,萬一是心性奸詐之人豈不是天下大亂,而心性仁厚之人不會以強淩弱,相信即使隻用招式不用內力也足夠了,實在不行不還有五次機會嘛。這對任何人都很公平。”


    “哈哈,說得好,凡事福禍相依,關鍵看你想怎麽看了。”燕南遠讚歎著。


    “燕大哥,又有人找你來了。”正在大家說著時,從遠處走來一身著青綠衣衫的女子,年約二十左右,生得不算美豔但自由一股清純氣質,看著燕父眼中帶羞又不舍移開視線,在她身後跟著七八人,正是魏朗等人。


    “小妹!”“老大!”“閣主!”


    一時之間大家叫什麽的都有,倒將那名女子忘在一邊了。等楚灩湫安撫好自責悔恨不已的魏朗後,抬頭看她正滿眼喜愛、臉腮羞紅地看著燕父,可燕父正忙著與多年未見的屬下說話,對她的視線毫無所覺。


    這,難道這八年來燕父與她有了感情?倒也不是說不行,畢竟燕母去了二十多年了,也從沒傳出燕父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的事,隻是……


    等大家都平靜下來後,那名女子聽說眾人還未吃飯,忙找其他村民張羅去了。


    “燕伯父,那位姑娘是?”其實燕南遠說是四十多了,但看著仍是三十出頭的青年俠客,有著很招女子喜歡的形象和氣質。楚灩湫見燕景行看了那女子三次,忍不住問出來。


    “她是村長的孫女,叫溫雅。”燕父好笑地看著楚灩湫,“她和村長確實想讓我成為溫家女婿,不過我早已拒絕過了。我燕南遠的妻子隻有一人,放心了吧。”


    我放什麽心呀,沒看您兒子才是真放心了嗎,這父子倆倒有意思。楚灩湫隻能裝作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岔開了話題。


    等魏朗他們吃完村民送來的飯菜,略作休息後,大家才開始為離開這裏做準備。經過這麽多年的努力,燕父雙腿的經絡已經通了,隻要再調理幾年應該就能恢複,但如今還得借助拐杖。好在跟來的人不少,既然周圍沒有別的出路,大家決定原路返回,至少那處懸崖他們可以上去。


    最終決定先在這裏休養兩天再走,畢竟大家身上都帶著傷,這幾天又是下崖又是找人,一直沒有得到休息。燕父也趁這兩天將他的武功招式和口訣整理出來,交給村長,這也是他能給這個村子最大的回饋了,其他的恕他無法兌現。


    晚上吃完飯後,楚灩湫見大家都無聊地坐在院中,看著燕南遠說道:“燕伯父,可以說說您當年和楚哲先生的淵源嗎?”這也是大家都很好奇的事,他們怎麽會扯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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