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知道樓下的皮卡是吳戈的,稱呼園長的時候就多了一些尊敬。社會很現實,連開車出去吃飯時,停車小哥都不再冷眼相對了,吳戈把三輪車停在庫房裏,算是留給公園平時搬運東西用。


    早上6點,吳戈起床去鍛煉身體。他先把空間裏摘好的成筐的蔬菜搬到皮卡上,由於積壓了幾天,一車還放不下,需要跑2趟。於是,吳戈把裝不下的蔬菜都堆在之前的庫房裏鎖上。


    他換好輕便的運動服,脖子上掛著一條白毛巾,水壺灌滿溫水。跑得大汗淋漓,卻更顯得精神奕奕。


    等他圍繞公園整整跑了三圈,看到孫達已經來上班了,看了看時間還不到7點,不由得點點頭。孫達第一天上班,特意換了一身幹淨又耐髒的衣服,理了新發型看著更精神。看見吳戈在附近跑步,大聲打招呼,“小吳老板早上好!”


    孫達看見皮卡上的蔬菜,還有些驚訝,這些送菜的人看來很早就到了,上麵還掛著幹淨的露珠。從品相到味道,都是一流的,用皮卡去送,相得益彰。孫達開車,吳戈坐旁邊,一路打電話,按照距離先遠後近,一家家送去。


    大廚阿明站在門口等,仔細翻檢了筐裏的菜,特別是堆放在最下的,居然這麽多菜沒有壓壞、品質如一,也放心了。阿明是爽快人,直接稱重,付款,不拖泥帶水。就是嫌數量太少,品種單一。他簡直把吳戈的蔬菜當成搖錢樹。吳戈趕緊推讓,“現在產量低,人手不足,品質是第一位的,等開春以後會穩定下來,到時候你一家店還吃不下呢。”


    接著去了李園長的幾個朋友家送菜,太早了,很多人還沒起來。本來吳戈最感謝李園長,可惜全家移民出國了,不在國內。李園長的朋友都是溫文爾雅的知識分子,非富即貴,孫達站在旁邊都不敢大聲喘氣,但是這些客戶對待小吳老板也非常客氣。吳戈把孫達介紹給大家,讓孫達和客戶家的保姆交換聯係方式,約定送貨時間。


    一條條信息讓手機不停地響,每響一聲都代表著錢幣到賬,省去了很多麻煩。這是吳戈做夢都想不到的日子。孫達雖然羨慕,但卻不嫉妒,他安心做自己喜歡的事,一天下來就做得有模有樣,自己完全可以獨立送貨,不需要吳戈監管了。


    今天是周一,趕在9點前回來,孫達繼續送沒送完的蔬菜,吳戈換好衣服去樓下辦公室上班,手裏拿著他的幾張構想。張麗已經坐在旁邊的辦公桌上,安靜地對著電腦打字。吳戈坐在椅子上,發現茶葉都泡好了,雖然和靈鏡裏麵的大紅袍母樹沒法比,但入口很潤滑,味道也帶有淡淡的香。


    “這是今天的報紙和上級文件資料,我已經分類整理好了。園長有空看看。”張麗的聲音很小,和她平時爽快的聲音差很多,吳戈抬頭看她的時候,她的臉嗖的一下變紅了,放下文件就逃回自己的座位,用屏幕擋住臉。


    吳戈忽然理解什麽叫“紅袖添香”了,心情特別好,辦公室裏的小曖昧,是感情升溫的好方法。但是,他把報紙和文件放一邊,先開始根據大家提交的文件做梳理。桌子上有台電腦,還是高配置的,但吳戈勤儉節約慣了,沒有打遊戲、論壇灌水的習慣,都是拿來做資料庫或者完成作業,而且半年多沒用過電腦,都有些陌生了。


    他在桌麵左下角找到新建文件,選擇新建一份word文檔,將心中的想法一行行敲打成文字,時不時還停下來思考。潭峰市人民公園曆史悠久,在市民心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是適合老中青幼四代同堂的好地方,所以為什麽會逐漸走向衰落呢?原本


    周圍已經有成形的遊樂園、動物園,如果去做同樣類型的開發建設完全沒必要,也會形成惡意競爭,不見得會盈利。而且那些地方不適合全家人一起去,鬧哄哄的實在太吵。他曾經去做過義工,給忙碌的消防員送飯,連續幾個月的周末都去送,看到了食物的社會力量,即便處於再困難的處境,人終究還是要吃飯的。


    再者,吳戈想把靈鏡的秘密掩蓋起來,也需要農業和食物的支撐,否則遲早有天會穿幫,所以縈繞在腦海中的想法呼之欲出——改造市民公園,把公園改成農莊,帶領整個城市享受自耕自種的樂趣,走向健康的飲食文化。


    於是吳戈把屬下的人都召集來一起開會,將自己的想法和措施一條條講清楚,爭取得到大家的真心支持,這樣才能把事情完美做好。張麗和其他人聽了吳戈的想法,也覺得不錯,畢竟公園這麽大,一直荒蕪著,十分可惜,並且老是不景氣的情況下,收入也不穩定,都覺得好像公司馬上就是解散破產了一樣。


    吳戈才20出頭,非常有活力,敢打敢拚,敢想敢做。想道這裏,大家都從周圍人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拚了,我們一起把公園改造成農莊,讓農莊重新獲得市民的歡迎。大家集思廣益,還得到了更好的想法,吳戈和張麗忙著記錄,把大家憋了很久想要努力的想法都充分挖掘出來。


    孫達順利送貨回來,手裏的茶杯都空了,上來找水喝。吳戈把孫達介紹給大家,張麗一個白眼飛刀——公司還沒怎樣呢,先混上司機了。吳戈馬上澄清,司機是自己請的,不算公司的開銷,請大家放心。孫達也沒其他事,就坐在角落裏聽大家討論,有時候他也能插幾句很有水平的話。


    一上午的時間都花在討論上,光水就喝了好幾壺。吳戈清了清嗓子,望著大家注目的眼神,深呼一口氣,“辛苦大家為市民公園項目改造討論了一上午,根據大家的建議,我總結如下:第一,市民公園轉型定位為休閑農莊,區塊主要為農產品種植、畜牧養殖、魚類養殖三塊,加上自產自銷型的喝茶棋牌休閑茶館一塊,每塊都由專人負責,你們自己組建團隊,業績好的獎金好,業績不好的隻發基本工資。”


    前麵幾個區域劃分,大家都沒意見,如果再不變革,市民公園就入不敷出了,很快連工資都發不出了;但是,吳戈的自建團隊的想法讓大家還是嚇了一跳,什麽時候變成自己的小團隊了,怎麽建設團隊呢,有什麽政策支持嗎?


    於是,在吳戈的連哄帶騙中,大家去食堂吃了飯,但很快就開始又開始熱火朝天的討論。張麗就靜靜地看著吳戈在人群中儼然天生的領導,主動掌控著討論的進程與節奏,讓大家爭先恐後積極出謀劃策,放射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等到又重新轉戰回會議室的時候,很多想法都比較成熟了。吳戈再次發話,“大家先靜一靜,我知道各位都是有才華的,也相信市民公園不會就此沉淪下去。那麽正如剛才大家所說的一樣,目前自建團隊或許為時尚早,而且太分散團隊資源也許會一敗塗地,那麽我們就現在擁有的人力物力來整合,年前先梳理出農產品種植的規劃。”


    “這個種植,要老少鹹宜的,可以作為家庭活動的節假日節目,也可以作為學校的第二課堂課外拓展,還可以是公司企業來這裏做集體活動。我們的人分為一半,一半負責種植,種子我來提供,農科院新研發的種子,口感一流,不愁銷路。另一半負責渠道營銷,拓展更多的市場。”吳戈胸有成竹。


    “好,吳園長想法真好!”坐慣了辦公室卻無聊的日子讓大家都煩躁了,巴不得有機會去嚐試新生活。於是按照喜好,自己分好組,把圖紙攤在大桌子上,比比劃劃,很有作戰沙盤加指點江山的感覺。打雞血是每個領導都必備的職能,雞血打得好,下麵的人幹勁就十足,不用揚鞭自奮蹄。


    晚上下班後,孫達先去吳戈家做飯,張麗也留下來整理會議紀要,於是吳戈邀請張麗去家裏吃飯。要是孫達不在,張麗是不肯去的,總是孤單寡女的,好說不好聽。三個人都是同事關係,這樣就簡單一些,天然無汙染菜係,加上孫達手藝好,吃到最後連張麗都連呼肚子受不了。


    張麗把辦公室的碗筷都拿來,算是正式搭夥了。她負責洗碗,搞搞內勤,弄得孫達很不舒服,本來都是他的工作。孫達對於蔬菜的價格還不清楚,私下裏問張麗,小吳老板專門雇人送貨會不會虧?張麗笑著說不會的,你們老板頭腦清晰,隻賺不賠。她也有點向往公園改造後,究竟能賺取多少利潤呢?


    第二天早上,吳戈和孫達又去送貨,吳戈看孫達比較忠厚老實,而且辦事時會靈活變通,能讓相處的人都覺得很愉快,這也是一種本事。不然,雖然交好了上麵的人,但下麵的人使絆子也是令人討厭的,看來孫達是請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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