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一見是張惠茹,吃了一驚,聽她語氣看她裝束,顯然是要同行的樣子,暗道:“糟糕!這瘋丫頭難道也……”呂遜忙解釋道:“小姐聽說去武當,也嚷著要去看她二叔。”


    李衍望了淩霄一眼,淩霄苦笑了笑,一臉的無奈。呂遜忙笑道:“公子不必擔心,掌門已然申飭過小姐,此去同行,決計不會再胡鬧。”李衍雖一百個不願意,卻也無話可說。當下呂遜便為他挑了一匹玉驄馬。


    三人辭別下山,初一上路,李衍隻覺得這匹玉驄馬又快又穩,不比那頭瘸驢,一路上顛得腰胯生疼。於是大家快馬加鞭,一口氣奔出有三十多裏,這才信馬慢行。


    又行出二三十裏,來到一座小鎮,已是午刻時分,三人停馬打尖。此鎮叫餘江鎮,雖是小鎮,卻極為繁華。當街路北有一座小酒樓,烏漆金字招牌上寫著“醉仙樓”三個字。


    此時正值用飯時分,客人正多,三人係好馬進去,臨窗挑了一張桌子坐下。


    店小二跑過來招呼道:“三位客官吃點什麽?”張惠茹用手一敲桌子,問道:“喂,臭小子,你想吃什麽?”李衍白了她一眼,半日才道:“瘋丫頭,隨便。”張惠茹怒道:“你……”說著一抬手,作勢要打。淩霄連忙勸道:“師妹,又胡鬧。”張惠茹放下手道:“我怎麽胡鬧了,我請客,問他吃什麽,有什麽不對!”淩霄道:“有話好好說。”


    張惠茹哼了一聲,向店小二道:“小二,先上一盤‘隨便’。”店小二沒聽明白,湊近問道:“姑娘要吃什麽?”張惠茹抬高嗓子,道:“來一盤‘隨便’,你沒聽見麽!”店小二陪笑道:“姑娘再說一遍,小的沒聽明白。”張惠茹啪地一拍桌子,道:“你耳朵聾了,沒聽見這位公子要吃‘隨便’嗎?”店小二這次聽清了,詫異道:“什麽?要……要吃‘隨便’,這可沒聽說過。姑娘,小店沒這道菜。”


    淩霄接過話茬,問道:“小二哥,你們這裏有什麽菜?”店小二見問,忙道:“小店好吃的可不少,有板栗燒雞、清蒸鱸魚、荷葉肉、醬驢肉,這可都是遠近聞名的。”


    張惠茹格格一笑,接口道:“你們店的醬驢肉,是瘸驢的,還是不瘸驢的?”店小二怔了一下,撓頭道:“驢瘸不瘸誰能知道,想來是不瘸的。”張惠茹一擺手,道:“要是瘸驢的肉,我們就吃,不瘸的就不吃。你的不瘸,我們不吃。”李衍白了她一眼,轉過頭去,張惠茹格格長笑。


    淩霄便點了一盤獅子頭,一盤荷葉肉,一盤藜蒿臘肉。問到要什麽飯,李衍、淩霄要點米線,張惠茹偏要吃米飯,二人少不得依她。李衍心道:“有這瘋丫頭一路作伴,一餐一飲她都要處處作對,這苦頭吃大了。”


    飯菜還沒上,三人先喝茶。忽聽有人大聲吵嚷,回頭一看,卻是旁邊一張桌上獨自坐著一個中年文士,店小二嫌他占著座位,便出言催促,因此口舌爭執。


    店小二道:“這位客官,現在正上客人,你占著桌子不點飯菜,小店生意可怎麽做?”那文士道:“我說過了,要等個人,人還沒到,怎好一個人要飯菜。你這酒家,是怕我不給銀子嗎?”店小二道:“你不點飯菜空占桌子,依小人說,你老還是……”那文士聽了,臉色一沉,將折扇一擊手掌,道:“酒家,你要逐客麽?”店小二忙道:“小人不敢,隻不過……”那文士哼了一聲,道:“有道是‘店大欺客’,你要欺客?”


    淩霄一眼瞥見文士手中的扇子,不禁“咦”了一聲。張惠茹忙問:“怎麽了?”淩霄低聲道:“這人……好像一個人。”張惠茹道:“什麽人?”淩霄伸手悄悄一指,道:“你看那柄扇子。”張惠茹回頭一看,見那文士手中的折扇顏色烏黑,顯得甚是沉重,好奇道:“扇子怎麽了?”淩霄道:“那是一把鐵折扇。據我所知,江湖上使鐵扇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吳師叔,一個是鐵扇相士。隻不過吳師叔是鐵蒲扇,鐵扇相士是鐵折扇。”


    李衍忍不住問道:“鐵扇相士?這人名氣很大嗎?”淩霄低聲道:“他是金陵‘玄真觀’的人,點穴是一項絕技,相術是一項絕技,所以江湖上叫他‘鐵扇相士’。隻是奇怪,京城離此路途不近,他到這裏做什麽?”


    張惠茹一撇嘴,不屑道:“我們天師派的點穴手法,是我爹爹從鬼門十三針中所創,那才是絕技,他的點穴再厲害,比得上我們的‘鬼門封穴’!至於說相術,我看多半是招搖撞騙!”淩霄噓的一聲,道:“小聲些。聽師叔說,此人相法名震江湖,可不是徒有虛名。他師兄陳麻衣,是玄真觀掌門,更是大名鼎鼎,非同小可。”


    李衍在師門時博覽群書,雖未涉及相法書籍,卻也知道相法之說並非虛謬,所謂“相由心生,境隨心轉”便是這個道理。當下聽說此人精通此術,一是大感好奇,二是有心結交,忙站起身來,朗聲道:“這位先生,何必跟人費口舌。這裏有座位,先生如不嫌,何不過來同坐。”


    那文士聽見有人招呼,不禁一怔,回頭打量了三人一番。淩霄見李衍開口,也忙含笑相邀。那文士瞪了店小二一眼,冷哼一聲,竟當真走來同桌坐下。


    文士約有四十來歲年紀,臉龐清臒,雙目卻炯炯有神,入坐後一抱拳,道:“各位如此高情,敢是認得在下?”李衍忙也抱拳還禮,笑道:“未曾有緣相識。不過,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這次是初見,下次不就是老相識了。”文士哈哈一笑,將扇子一擊手掌,道:“有道理,有道理。在下姓封,名聲鶴,請問各位大名?”


    淩霄心道:“原來這鐵扇相士叫封聲鶴。”便將三人名字說了,隻不提門派出身。封聲鶴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茫茫人海,能與各位相識,那是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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