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地位尊貴,膽識超出常人,終究沒有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暈過去。隻見武慧娘銀牙緊咬,艱難的出聲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冷醉塵輕聲道:“故人來訪,你何須如此驚恐。”


    聽著聲音不像是陰間前來索命的鬼魂,武慧娘稍微心安了一些,隻是殿中光線幽暗,那人又坐在陰影處,如何看得清麵目?她已知叫人無用,強自清喝道:“何方賊子,膽大包天,竟敢擅闖皇宮,不怕誅你九族麽?”


    冷醉塵輕聲笑道:“我都已經坐在這裏了,你說這些嚇人的話語又有何用?”


    武慧娘知趣的閉上了嘴巴,連李道長都沒有察覺到有人闖進芳華宮,想必是個世外高人,難道也是個修行道法的仙人?不過此人方才說故人來訪,自己又何時有過這般故人?


    冷醉塵又飲了一口冷茶,感覺到口齒間的涼意,慢慢的說道:“你這般躺著甚是不便,不如起身說話。”


    武慧娘聞言一驚,此時自己僅著肚兜,在別人的注視下又怎能起身穿衣,他這是為了羞辱自己麽?


    冷醉塵也不管她的所思所慮,而是安靜的等待著。


    僵持了片刻之後,武慧娘心中也算有了決斷,這人不像是會大發慈悲的樣子,既然處於下風,反抗亦是無用,於是坐起身上背對著冷醉塵開始穿衣。床被從她的身上滑落,露出了光滑如綢緞一般的美背,纖細的腰肢之下又突然的擴開,身段甚妙,不過旋即又被衣衫遮擋。


    盡管冷醉塵並沒有什麽舉動,但武慧娘卻是羞憤難當,自記事以來除了當今天子還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見過她衣衫不整的樣子,更莫說赤裸裸的暴露在別人眼前,心中暗想著待認清是何人之後必請國師將此人千刀萬剮方能消今日心頭之恨。


    隻是此人今夜前來的目的是什麽?看樣子並非是行刺皇上,也不像是貪圖美色,讓人難以捉摸。在穿著衣衫的時候武慧娘已經心思電轉,將有可能的臣子都想了一遍,卻仍無所得。


    入夜時為引誘皇帝,將麵上的衣衫都脫在了外間,裏間隻有薄紗,連肌膚的顏色都遮掩不住,是以武慧娘還是不願起身。


    冷醉塵見她坐在床邊不願上前,開口道:“你且安心,在下並非好色之徒,此行隻不過是來看望故人,了卻一段塵緣而已。”


    聽他的話語裏不帶煙火氣息,武慧娘隱隱覺得此人應當也是修道之人,此時自己已是任人宰割的魚肉,可莫要再激怒對方才好。


    武慧娘咬了咬牙,終於站起身來,薄透的紗裙掩蓋不住無邊的春色,更透露出朦朧的虛幻感覺,成熟的身體也別有一番誘惑。


    武慧娘極快的行至桌邊坐下,利用桌子遮擋住了下身,但冷醉塵連地上的頭發也能看得清楚,此時自然看得真切,對麵的女子雙手環抱於胸前,臉上因怒火和羞憤交織出陰冷的麵容。


    冷醉塵伸出了右手,一顆夜明珠自他的掌心升起,懸浮在二人頭頂三尺之上,所發出的亮光頓時將殿內照得纖毫畢現。武慧娘訝異的看著空中懸浮的夜明珠,她見過國師的無上仙術,這想必也是仙家的手段吧。再看向對麵的人,一張麵目清秀的臉,看上去隻是一個少年,看那眉眼好似見過,但印象卻不深,難道真是入宮之前的故人?可就算是故人,那也不應是個少年啊。


    夜明珠的光芒亮過牆上的燈火百倍,殿內猶如白晝一般,看見那少年麵帶微笑的打量著自己,武慧娘又是臉色連變,青白交錯,又有怒氣上升,口中道:“你究竟是何人?君子不欺暗室,若是故人,此舉是否有違君子之道?”


    冷醉塵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她左手皓腕上的淡綠色的玉鐲,心中想著你倒是聽話,一戴十餘年,連睡覺也不將手鐲摘下來。


    再看了武慧娘一眼,雖然已年逾三十,但從外貌看去仍似二十歲左右的如花女子,也難怪一直得皇帝的寵幸。笑了笑,冷醉塵口中才道:“你可還記得這隻手鐲從何而來?”


    武慧娘聞言心中一動,塵封許久的記憶立時從腦海深處翻騰出來,再看向這少年的麵龐,越看越覺得與記憶中的那張臉相似,頓時脫口而出道:“你是……冷醉塵?”


    冷醉塵微微一笑,答道:“所幸慧妃還記得,正是在下。”


    武慧娘又驚訝道:“可你如今怎麽……”


    冷醉塵知她所想,說道:“僥幸入道修行,得以駐顏。”


    武慧娘的心中泛起波瀾,當年這冷醉塵救了自己一命之後,從此便杳無音信,此時又突然出現,難道是知道自己得皇上寵幸,有求於我?不過看這樣子不像是來要債的態度。


    “原來醉塵已習得仙家的手段,慧娘可要恭喜了。”


    冷醉塵淡笑道:“因緣際會而已,不值一提。”


    武慧娘的腦海之中也在快速的轉動,以他能夠避過李天罡的耳目而入殿的手段來看,一身道術要強過李天罡不少,既然曾經有過一段緣法,此次前來也必有目的,或許能夠趁機拉攏在身邊成為自己攫取權勢的助力?


    雖然現在自己已經可以代天子批閱奏章,權柄赫赫,但與國師的接觸才發現在修道之人麵前簡直與螻蟻無異,有袁淳風的護持,自己終究也隻是一個妃子而已,頂天了也就是奪取皇後之位,又有何用?


    想到這裏,武慧娘緩緩的將手臂放下,不再掩飾薄紗下的美色,而且抬起右手撩了撩額前的頭發,口中輕聲道:“當年相救之恩尚未拜謝,又得醉塵賜下寶物護佑我活命至今,慧娘無以報答,若是醉塵有何吩咐,隻需開口,慧娘一定達成所願。”


    冷醉塵看著她的動作,已知道她的想法,當年那個視皇宮如地獄的少女已經消失,眼前這個女子變成了不惜一切爭權奪利的後宮貴妃,如今利益才是她最看重的東西吧?


    時光流逝,物是人非……冷醉塵心頭頓時泛起了虛無的不適感。不過這種感覺隻在心間繞了兩圈便消失無蹤,修士壽命悠長,不知要經曆幾番人世,又哪有這麽多無用的萬千感慨。


    看著她有意無意間露出的誘人風情,冷醉塵臉上似笑非笑,說道:“我並無所求,修行日久,已看淡了人世繁華,就算權傾天下,到頭來仍舊不過是化作塵埃,一場夢而已,於我無用。”


    武慧娘輕聲道:“醉塵修的是仙術,凡塵自然不在心中。”


    冷醉塵又繼續道:“我入世修行之時,在杭州府偶然聽聞有人蓄謀對付你武氏一族,思及當年一段塵緣,特地前來告知,你也好有個防備。”


    武慧娘臉色一變,問道:“醉塵可知是何人欲謀害武氏?”


    冷醉塵喝了口茶水,說道:“此人名叫李子騰,下人稱他為小王爺。”


    武慧娘恨聲道:“瑞王之子!這幫臣子見不得我手握大權,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了。”


    對於冷醉塵的提醒武慧娘並沒有懷疑,一來他們二人少年相識,沒有利害牽扯,二來冷醉塵已是方外之人,挑撥君臣關係對他並無利益,若是想榮華富貴,投靠自己自然更佳,三來她也知曉自己一心奪權擋了別人的權財之路,別人自會生怨,她早就預想到一幫臣子會對付自己,冷醉塵之言不過是驗證了她的想法而已。


    隨後冷醉塵將當初聽得的謀劃全部告知了武慧娘,並提醒她要及早應對,以免措手不及。


    武慧娘臉色變了又變,暗自慶幸冷醉塵將此隱秘之事告知了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對付,心中立即有了計策,隻待明日一早便將消息傳給武氏族人知曉。


    武慧娘又向冷醉塵感謝道:“慧娘幸甚,再次得醉塵相救……隻是對方以旁門左道加害,慧娘一個弱女子也無力應對,不知醉塵能否相助一臂之力?”


    望著武慧娘期待的眼神,冷醉塵沒有答話。轉頭看了看床上的皇帝,又看了看眼前絕色的貴妃,一絲異樣的感覺浮在心間,口中淡笑道:“也無不可,不過慧妃何以謝我?”


    “這……”武慧娘一時語塞。


    冷醉塵突然站起身來,笑著向武慧娘走去。


    武慧娘見到冷醉塵的動作,頓時有些驚慌,看對方的神色已是知曉他的想法,這以色侍人的行為也隻對皇帝才有過啊,心中並無準備的她手足無措的站起來不住的後退,苗條有致的身段又暴露在了冷醉塵的眼前。


    冷醉塵沒有停下,而是一步步的靠近,武慧娘退了幾步之後終於咬牙站定,閉上了雙眼,雙手垂立,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


    冷醉塵欺身到她的身邊,看著她的雙眼緊閉,睫毛不住的抖動,顯然心緒難平,咫尺間薄紗掩映下的美人軀體微微發抖,這是任君采頡的嬌俏。


    冷醉塵憶起年少時日夜修煉,有時候功課完畢躺在木床上,腦海中還偶爾會浮現出這個少女我見猶憐的清麗模樣,那淡淡的曖昧曾擾亂過少年的心緒。


    如今,回憶已被權勢利益擊打得支離破碎。


    冷醉塵突然間笑了起來,伸手在武慧娘的翹臀上捏了一把,掌心間傳來的滑膩滋味令人有些欲罷不能,這也是個塵世尤物啊……


    武慧娘沒有反抗。


    冷醉塵越發大聲的笑了起來,笑得越是張狂,他的心間越冷。


    收回手掌,冷醉塵轉身,大笑著離殿而去。


    武慧娘茫然的注視著冷醉塵的背影,耳中聽見他傳來的聲音:“暫且記著,留待事成之後再來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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