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窈察覺到了冷醉塵的眼神聚焦之處,見他神態有些發愣,吃吃笑道:“真有這般誘人?”


    冷醉塵聞言立即反應過來,尷尬說道:“還算不錯,就是風騷了些。”


    月窈神色有些嫵媚,輕聲道:“我的腿不比她差呢,歸塵若是喜歡,也可以看一看,再比較一番……”


    又是一股邪火從腹中升起,冷醉塵吸了口氣,說道:“不用比也知道你的長腿定美過她。”


    月窈掩嘴笑著,很是喜歡看到冷醉塵的窘態。


    口中雖是和月窈說這話,但冷醉塵腦海裏已經塵封了許久的記憶又從深處翻了出來,再仔細的對比了一番,顏色位置形狀倒是都對得上,難道是她?


    不過冷醉塵也無法確認,這世間萬物相似的極多,誰也不敢確保就是同一個事物,隻是有此發現,冷醉塵覺得把握有些大……若真是她,那可是一個故人。


    此時夢蝶已經重新將輕紗披上,掩住了誘人的位置,隻是朦朧之下更讓人覺得有無限誘惑,這女子倒是很懂得男人的心理。緩緩的下台再乘船而去,不知過了多久,岸邊的觀眾才慢慢的回過神來,隻是一時還有些沉浸在方才夢蝶的舞姿之中,腦海不大清晰。


    隻聽當中居坐的王爺猛一拍案,口中道:“夢蝶姑娘舞姿優美,儀態萬千,勝過其他人甚多,往年的魁首也是不及,本王提議今年花魁大會點她當魁首,各位有何異議?”


    眾人自是毫無異議,還不停的說著溢美之詞,不僅是因為王爺先下了定論,還因為他們自身也被迷惑得如醉美酒,不能自已,不點夢蝶還能點誰?


    而且一眾評判之人也清楚,見了夢蝶舞過之後,觀看此次花魁大會的百姓和一同競爭的姑娘們應當都不會有異議,就算他們提議與自己關係好一些的姑娘,那也無法服眾啊,平白損掉自己在風月場所的名聲,大不利也。


    後麵的觀眾之中已是響起了嗡嗡之聲,口中感歎,又開始討論。


    “你們看,鄙人早已有言,隻要夢蝶姑娘參加花魁大會,必奪魁首,各位可是心服口服?”


    “夢蝶姑娘嫵媚迷人,豔壓眾生,的確是花魁的不二人選,比往年的花魁都強上許多,先前在下目光短淺,前幾日還與兄台爭辯良久,還望見諒。”


    “哈哈,無妨,明日我們相約去邀月閣如何?”


    “當然,明日在下做東,我們不醉不歸。”


    人們緩緩的散去,感歎著方才看過的表演,又開始期待來年的盛事。尚在空中的冷醉塵和月窈沒有理會盛大的花魁大會落幕場麵,月窈出言問道:“此刻仍是不動心?”


    冷醉塵淡淡道:“嗯……生出些興趣,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


    月窈嬉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如我們這就去探究一番?”


    冷醉塵說道:“我總覺得你好似要霸占她。”


    月窈嗬嗬笑道:“這麽漂亮,不霸占可惜了,走吧。”


    說完月窈架起紅綾循著方才夢蝶乘船而回的方向,往西湖對岸而去。


    在月窈的神識探察之下,發現湖心出的一艘畫舫之中,有兩人正在對話,其中一人正是方才奪得魁首的夢蝶。


    二人仍舊停在空中,知道對方有個神遊境的修士在,月窈小心翼翼的將神識散出,力保不被對方發覺。


    畫舫之中一個男子說道:“城主遣你曆練紅塵,是讓你消解修行迷障,可不是為了讓你扮做風塵女子迷惑凡塵世人。”


    夢蝶淡淡答道:“人間駐地事務本就簡單,又有高殿主統領全局,何須我去參與,我反正閑來無事,尋些有趣的事情做一做,無傷大雅。”


    男子沉聲道:“你好歹也是靈界修士,在人間坦肩露腿,供人臆想,不是自甘墮落麽?若是被其他宗門知曉,豈不是會引人譏笑。”


    夢蝶語氣頓時一冷,答道:“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如何行事,與洛師兄有何幹係?若是有損我宗名聲,自有城主責罰,師兄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男人氣息一滯,再抬眼看去,隻見夢蝶斜坐在鏡前,輕紗已被取下,隨意搭在一麵屏風上,香肩裸露,紗裙之下一條毫無瑕疵的長腿伸出,在燭光下泛出誘人的光澤,頓時有些口幹舌燥,邪火衝腹,半晌之後才又溫言說道:“我一時情急,出言莽撞,你莫見怪,隻是我看著你從小長大,守著你十幾年,不希望別人對你產生臆想,尤其是讓外人看見你的嫵媚姿態,我對你一片真情,夢蝶你應當知我心意。”


    冷醉塵聽到此處,便知道夢蝶確實是豆蔻年華,這年齡也對得上,心中猜測更加篤定。


    夢蝶口氣仍舊有些發冷,看也沒看男子一眼,口中說道:“夢蝶自知相貌不算醜陋,但也隻是中人之姿,當不得洛師兄如此青睞,世間美麗女子無數,還請師兄莫將心神放在我身上,夢蝶承受不起。”


    男子立即說道:“世間女子再美又哪能及你之萬一,夢蝶是否看不上我?”


    夢蝶淡淡答道:“洛師兄言重了,我自曉事起便知道洛師兄乃是天縱之才,修行精進飛速,乃是靈界後起之秀,誰人不知?城主也是對洛師兄寄予厚望,夢蝶於修行無甚大誌向,隻盼遊戲塵世,不求上進,怕耽擱洛師兄的飛升大道,非是良侶,師兄還是另擇他人吧。”


    男子沒有言語,想是感覺到了夢蝶的冷漠,一片癡心無法訴說,有些抑鬱。


    聽到這裏,月窈已是有些了解了兩人的關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此類事太多,數不勝數。


    月窈輕聲對冷醉塵道:“方才那人提到城主二字,若我猜得不錯,這兩人應是出身酆都九幽城,確是靈界大宗門。”


    冷醉塵點了點頭,月窈又繼續說道:“夢蝶是九幽城城主幽絕真君親自派遣入世修行的,想必夢蝶在九幽城的身份應當不低。”


    冷醉塵口中嘿嘿笑道:“金霞宗的核心弟子妙瑾也在杭州府,你說他們會不會發生什麽衝突?”


    月窈問道:“這如何推測?聽暗影說妙瑾不似夢蝶這般招搖過世,而是小心謹慎藏匿蹤跡,想來不會招惹九幽城。”


    冷醉塵陰陰一笑道:“既然兩方的意圖我們都不清楚,那就試探一下他們,高人下界,總會有衝突發生的。”


    月窈看了看冷醉塵,見他臉色陰晴不定,眼神時亮時暗,心知他已經開始在算計雙方了。


    撤出裏許之遠,冷醉塵取出攝魂珠招來暗影,又將心中的算計與月窈和暗影商議了一番,這才放暗影離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暗影便去而複返,站定後對冷醉塵道:“稟告主公,屬下已確認妙瑾仍在陳府之中,尚未離開。”


    冷醉塵陰陰一笑道:“那就好,依計行事,注意把握尺度,莫讓九幽城的兩位高徒看出破綻。”


    暗影恭聲應答:“主公放心,絕無紕漏。”


    說完之後暗影便消失不見,冷醉塵則和月窈一同去往陳府外兩三裏處等待。


    此時夢蝶與男子仍在畫舫之中,夢蝶的身子上已穿好了一件披風,掩蓋住了誘人的身軀,臉色極為清冷,麵無表情的取下頭上的發簪,口中語氣很淡的說道:“天色已晚,夢蝶即將就寢,洛師兄請回吧。”


    男子急忙說道:“人間界雖是凡人居多,但也不能排除會有靈界修士路過的可能,你如今修為不高,為兄就在此處為你護法,以防萬一……你且安心就寢,我就在外麵,絕不打擾你。”


    夢蝶眼中閃過寒光,口中冷道:“師兄過慮了,夢蝶雖是修為不高,但也有自保之力,若事事皆要靠師兄相助,那我入世修行還有何用,此處就不勞煩洛師兄大駕了,請回。”


    夢蝶的回答甚是堅決,男子還欲自辯幾句,但看見夢蝶的臉色,又想起城主對她的看重,心中漸漸冷靜下來,沒有再說話,而是起身準備離開。


    他本來修行天資極高,在宗內向來受寵,誰都要賣他幾分麵子,平日看上哪個女弟子總是招手即來,揮之即去,就算偶遭反抗他也敢用強,事後也沒人會去追究他的過錯,所以養成了他嬌慣跋扈的性格。但夢蝶卻是個例外,從來對他不假以辭色,偏偏城主對夢蝶的恩寵不下於他,是以盡管他的境界高過夢蝶,卻始終不敢強行霸占,因為他也不敢承受城主大人的怒火。


    暗影在空中清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然後將自己的神識氣機壓低在神遊境界,再悄悄探向舫中,然後故意散出氣息,一放即收,縮了回去。


    夢蝶一無所覺,但那男子畢竟是神遊境的修士,修為不弱,雖然暗影隻是將神識氣機放出了一個瞬間,但男子立即就察覺到了外麵有人窺探,轉頭看向氣機縮回的方向,一身真元已跟隨著洶湧而出,口中喝道:“鼠輩,膽敢偷聽!”


    說完男子的身體已無風飄起,向著西邊暗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畫舫中的夢蝶也隨即跟了出來,循著男子的背影向西疾馳而去。


    前方的暗影小心的操控著自己的氣息,始終壓製在神遊初境的修為上,雖是奔逃,但與身後的男子總是沒有拉開過遠的距離,還留下了一路的蹤跡。


    男子看著前方的全力逃跑的虛影,心中冷笑,連自身氣息都無法收斂幹淨,又如何逃得過自己的追蹤?他知道身後夢蝶也已經跟了上來,但自信能夠勝得過前方的修士,順便也能讓無知的夢蝶見識下自己作為神遊境羽士的無上氣勢,說不準會改觀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所以也沒有阻攔夢蝶,而且還有些期待自己即將大發神威的場麵。


    轉眼間已至陳府,暗影左躲右閃,始終擺脫不了男子的追趕,艱難的逃至一處院舍之外才消失不見。


    追蹤的男子看得真切,前方人影氣息已然消失,仔細探察之下也未有發現,心中便有些生疑,猜想著或許是有秘法躲藏了起來,必定是在院舍一帶,反正修為比自己低,倒是無需過分謹慎。隨即男子臉上帶著冷笑,如秋葉飄零般落在地麵,青石鋪就的地麵於無聲無息間震碎殆盡,男子口中淡聲說道:“鼠輩,還敢躲藏,快出來授首就擒!”


    看那威風八麵的氣勢,卓然而立的身姿,一時氣度無雙,此時男子轉眼瞥到身後才落地的夢蝶臉上的表情已非寒冷,而是麵帶微微笑意,心中更是誌得意滿,不禁心想果真如此,年少女子還是鍾意霸氣十足的男人,你雖總是拒我千裏,但實際於男女之事上和普通女子也沒有多大的分別。


    所幸陳府極大,而且此院舍周圍並無人居住,是以沒人發覺院舍處的一幕。


    陣陣夜風吹過,顯得院中有幾分幽靜,男子並不著急,仍在等待潛藏暗處之人的回應,口中繼續說道:“再躲又能躲到哪裏去,在我九幽城麵前,豈容你這般放肆。”


    片刻之後,男子左手邊的屋中傳出一陣輕輕的歎息之聲,似有些憤怒,又似有些無奈,隨即幽幽的聲音響起:“洛長淵,二十餘年不見,你都已晉入神遊境了,道行倒是長進了些,不過當年的你隻敢在長輩身後張牙舞爪,如今獨自行走塵世竟也敢如此張狂,真是時過境遷,世事難料啊……”


    洛長淵聞言目光一凝,聽那聲音乃是一位女修,既然已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必然是認得自己,難道今夜是故意引自己前來?是以前結下的仇怨?洛長淵心思電轉卻又無所得,隨即沉聲問道:“藏頭露尾乃是小人行徑,你是何人?何不現身一見。”


    但見屋門無風自開,一個清麗無雙,麵容姣好,身段秀美的女修踏著蓮步緩緩行了出來,在屋前半丈遠處站定,身著一襲月色長衣,柔和的月色照在她的臉上,更添三分幽冷,一雙無悲無喜的雙眼看向前方的二人。


    洛長淵隻感覺一道眼神掃過自己,像是穿透了身體一般,再仔細看清了麵前女修的容貌,隨即心神一震,口中失聲喊道:“赤霞仙子妙瑾,你竟然藏在此處?!”


    女修麵無表情,語氣淡然答道:“這些年東躲西藏,避人耳目,為了活命我都已躲到了人間界,世間之大,以為能夠有我的容身之所……結果不還是被你發現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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