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在忙乎著葉子和尚公子。騎師帶著白馬已經要離開賽道了。我撇了一眼唐公子和葉子。兩人都圍在尚公子的身旁,正大聲喊著尚公子的名字。


    見沒人注意我,我快步的跟上了白馬。一到跟前,我小聲的對騎師說,


    “麻煩你等下……”


    騎師站住,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複雜。我盯著白馬的前腿仔細看了看。這白馬前腿的外側也受傷了,白色的馬腿上沾了不少的塵土,和血跡混在一起,形成一種混合的顏色。這傷很明顯,就是剛才前腿曲地造成的擦傷。


    但內側的血跡卻不一樣,顏色很鮮豔,一看就是剛受傷出的血。我雖然是學中醫出身的,但西醫的基礎課我們也是必修的。這一眼就能看明白怎麽回事。


    不過我看了一會兒,卻沒發現傷口在哪兒。這讓我有些意外。其實我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傷口應該不大,這馬的毛還比正常的馬毛長。傷口應該是被遮蓋住了。


    騎師見我看著馬腿,他似乎有些緊張。小聲問我說,


    “先生,您這是要做什麽?”


    我看了騎師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問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這馬沒事吧?”


    騎師尷尬的看了我一眼,他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他搖頭說,


    “沒事,這畜生就是忽然受驚了……”


    我沒說話。但我心裏已經很清楚了,這傷是人為的。至於是誰做的,和騎師有沒有關係,我還不敢妄下斷言。


    救護車已經開到了馬場。尚公子被醫生抬上了救護車。我隨著眾人一起去了醫院。


    葉子雖然也傷了,但他並無大礙。隻是普通的腦震蕩,外加小腿有些骨裂。隻要在醫院治療一陣子也就沒問題了。但尚公子的情況卻很不明朗,一直到進手術室時,他還在昏迷。


    唐公子,藍羽和我一直在手術室外焦急的等著。唐公子始終唉聲歎氣的。他先是打了幾個電話。接著愁眉苦臉的對我說,


    “中宇,你說文斌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該怎麽和尚老爺子還有尚老板交代呢?哎,這次文斌本不想來京城的,是我攛掇讓他陪我來,現在卻出了這麽大的事……”


    我看了唐公子一眼,也沒說話。倒不是我不想安慰唐公子,隻是我腦子裏一直浮現葉子那匹白馬忽然雙膝跪地的情景。


    唐公子唉聲歎氣了好半天,又說道,


    “媽的,還他媽京城呢。什麽破馬場,連我們省城的都不如……”


    我也歎了口氣。說實話,我對尚公子這人並不討厭。出了這種事,心裏也為他著急。但是我有些奇怪,那匹白馬出問題,到底是針對葉子的,還是針對尚公子的?


    我努力的回憶著當時的情形。在白馬跪地的那一瞬間,葉子兩腳已經抽離了馬鐙。他幾乎立刻就高高躍了起來。一回憶起這個畫麵,我心裏一驚。看來葉子是早就做好了要跳起的準備了。


    我並不了解他們三人的關係,即使我覺得我的判斷沒問題,但我也不敢貿然和唐公子說。我不想無緣無故的卷入他們之間的紛爭中。這種虧我吃的太多了。我現在必須謹慎。


    但我還是問唐公子說,


    “唐公子,那位葉兄你們早就認識嗎?他是做什麽的?”


    唐公子顯然沒想到這個時候,我還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但他還是回答我說,


    “我是前兩年在舊金山的唐人街認識他的。他是京城人,做投資的,生意做的挺大。但他家什麽背景我倒是沒聽他提起過……”


    我“哦”了一聲,又問道,


    “那尚公子呢?他和葉子什麽時候認識的?”


    唐公子回答說,


    “他們兩個是去年通過我認識的。當時葉子去省城,文斌恰好也在。我張羅一個賭局,從那兒以後也就認識了……”


    我追問,


    “他們兩個是在合夥做生意,或者是有什麽利益往來嗎?”


    唐公子更加疑惑,他看著我說,


    “怎麽可能。他們剛認識不滿一年呢,一個在京城,一個在南淮。平時根本沒有往來,況且文斌對生意這些事情也不敢興趣的……”


    我“哦”了一聲。其實我問這些,我就是想知道這個葉子到底什麽來頭。可聽唐公子這麽說,他和尚公子也認識不久,應該沒有理由去害尚公子的。


    唐公子見我不說話,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問說,


    “中宇,你問這些幹什麽?”


    我沒回答他,沒有萬全的把握,我絕對不會把我的想法和唐公子說的。我轉移了話題,又問唐公子,


    “通知尚公子的家人了嗎?”


    唐公子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哎!我哪敢給尚老板打電話啊,剛才我給我老爹打了個電話,讓他和尚老板說。老爹給我一通罵,估計現在尚家的人也能知道這事兒了。最遲明早尚家的人就會到……”


    說到這裏,唐公子一下想起我和集團的事情,他馬上又說,


    “對了,一會兒手術完你就先回去吧。尚家的人見到你反而不好……”


    我點點頭,其實我也不想見到集團的人。倒不是怕別的,隻是覺得尷尬而已。


    手術整整做了四個多小時。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時,我們幾個立刻圍了上去。唐公子還沒等醫生摘掉口罩,他就焦急的問說,


    “醫生,我朋友怎麽樣了?”


    醫生先是用護士遞來的紙巾擦汗,接著摘下了口罩。大口的呼吸了兩下,四個多小時的手術把醫生也累的夠嗆。


    醫生看了我們幾個一眼,說道,


    “情況不太樂觀,顱內出血點太多。加上他身體多處骨折。手術還算挺成功,但至於能不能醒過來,現在還不好說。你們盡快讓家屬過來,同時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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