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達室的窗口裏伸出個腦袋來衝他喊:“哎,那小子,你嘎哈的?下來。”


    張興明從樓梯上扭頭看看那人,回身走下來,走到窗口說:“咋了?”


    那個人把腦袋從窗口縮回去,回身坐在窗口裏麵的椅子上,說:“你哪的?找誰?”


    張興明說:“分局誰在這邊了?我找他。”


    那個人一皺眉,說:“你到底是找誰?找分局去那邊樓,這是檢察院。”


    張興明從包裏掏出證件打開衝他亮了一下,說:“我代表市公安局李局長來了解情況,察看現場,請問分局的同誌在哪裏?”


    那人愣了一下,看了看證件,看了看張興明,伸指向上指了指,說:“三樓,偵察監督科。”


    張興明衝他點點頭,扭頭上樓。


    二樓一排辦公室的門全開著,裏麵有人在低聲議論著,聽到腳步聲辦公室門口不時有人影閃動。


    到了三樓馬上氣氛一變,辦公室門全關著,走廊裏靜悄悄的,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音從另一邊傳過來。張興明看著門上的銘牌往裏走,走廊到裏麵有個拐彎,拐過來就看到了偵察監督科的牌子,門是開著的。


    張興明直接走了進去,一靠近門口,一股血腥味就撲鼻而來。


    他站在門口向裏麵看了一圈,辦公室有點大,裏麵還有兩個小間,幾個警察正在和兩個深色西裝的人站在辦公室中間小聲說著什麽,一個警察手上拿著一台照相機。


    離這幾個人不遠的地上,躺著一個男性,也是穿著深色西裝,仰躺在地麵上,右手不遠處是一把手槍,看不著他的頭部,但能看到血是從頭部流出來的,浸染了好大一片。


    麵對門口站著的警察看到了張興明,問:“找誰?”


    張興明抬腳往裏走,一個穿深色西裝的回頭看了看他,轉身衝他走過來。


    張興明說:“我是市局的,代表李局長過來了解情況,大雪封路了,市裏過不來。”


    深色西裝一愣,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幾個警察。


    那警察也愣了一下,馬上迎上來,說:“哦,張顧問是吧?李局已經通知我了,以為你還得一會兒到呢。”兩個人握了握手,警察自我介紹:“我是朱緒明,叫我老朱,是咱分局的副局長,今天局長也在市裏,回不來,把我叫過來了。”


    張興明說:“你好朱局長,我叫張興明,叫我二明就行。現在是什麽情況?”


    朱局長指了指地上那位,說:“這是凶手,咱們檢察院偵察監督科的幹事,叫程勇,越戰老兵,自殺了。裏麵會議室裏是被害人,兩個女的,一個是程勇的女朋友,商業局的,叫王娟,另一個好像是街道辦的工作人員,叫李妙香,具體關係還沒調查清楚,今天趕上禮拜天,又是大雪的,給咱們工作帶來了一些影響。”


    張興明看了看,辦公桌上有電話,走過去說了聲:“我用下電話。”然後播了李局長辦公室的電話。


    “喂?”


    “李局,我張興明。我已經到現場了,正在了解情況,跟你匯報一下。”


    “嗯,行,你就在那呆著吧,這事鬧大了,咱們沒個夠級別的在那震不住場,這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通路,你就辛苦一下,具體工作交給分局的人去做,你就做一下市局的代表,和各部門的領導啥的說說話,開開會,表示咱們有領導在現場就行。”


    “呃,行,我在這呆著等你過來,放心吧。”


    按斷電話,想了想,又給郭家派出所打了一個。


    “喂?郭家所嗎?我是市局顧問辦公室的,這樣,你們去一趟變電所,對,一千門,今天值班的有一個大約一米七左右,留著胡子,右眉梢有顆黑痣的男性,把他帶回所裏,對,不是抓捕,帶回來就行,我這邊忙完了過來處理。院裏暖庫大門附近有一顆子彈殼,找到一塊拿回來。好。就這樣。”


    放下電話,對邊上看著他的幾個人笑了一下,說:“李局通知我這邊有命案,命令我馬上趕到現場。當時我不知道情況,有點急。結果到一千門取車,這個值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有問題,一直攔著我,我一著急就開了一槍,一會這邊完了我去處理一下。”


    幾個人都笑了笑,這算不上啥大事。


    放下電話,張興明走到程勇的屍體前麵,蹲下仔細看了一下,他是自殺的,直接打穿了太陽穴,血混著腦漿流了一地,散發著嗆鼻的血腥味。


    剛才朱局長一介紹自殺者的姓名,張興明就知道這是咋回事了。


    上一世他就一老百姓,沒實際接觸過案子,但當時的報紙對這件事有詳細的報道,所以他知道事情的始末,隻是沒記住發生的具體時間而已。


    說起來,這算是一個時代性的悲劇,如果同樣的事放在2000年以後,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樣的結局。


    東北人在兩性關係上相對要保守一些,由其是在80年代,說一聲封建是絕對沒錯的。


    而且老禮中關於男女之間的規矩也特別多,不用說更早,就是在80年代,搞破鞋也是極為嚴重的事情,會被打死的,會被街坊四鄰鄙視唾棄。


    但話說回來,其實我們這一生之中,越是關於我們自己的事情,反而就越不受自己的控製,其中就包括男女感情。


    你不知道誰會愛上你,也不知道自己會愛上誰,愛情這東西是沒有任何理由和理性的東西。


    相對於現代社會的快餐愛情,把約炮當休閑娛樂來說,那時候的人活的是苦悶的。


    不過這些和本次事件沒有任何關係。


    程勇是個轉業軍人,在業務上也一直有著非常好的表現。


    在單位裏,如果一個小夥子或是一個大姑娘長的可以,業務能力強,表現好,第一個反映出來的就是介紹對像的特別多。


    一些閑的無聊的大叔大媽大姨們,在這個沒有娛樂沒有廣場舞的年代,是把介紹對像當事業來幹的,有著無窮的興趣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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