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會兒閑話,安保那邊還沒到,孟憲斌他那個大哥到了,是哪個剛放跑的小混混去給報了信。


    三四個人開著一台吉普,轟轟隆隆來到樓下,在空地上停下車,孟憲斌他大哥一個人下了車,裏麵一件套頭衫,外麵披了件風衣,下車跺了跺腳,左右看了看,向樓上掃了一眼,拉門上了樓。


    聽到車聲老宋順窗戶往下看,說“孟憲德來了,認識不?”


    張興明走到窗口向下看,人已經進來了,又坐下來,說:“那麽有號的人物能不認識嘛。”


    老宋點了根煙,說:“看樣是以為俺們抓的人呢,說實話如果真是俺們抓的,這麵子還真不好不給,事也沒多大事,把他得罪狠了不值個。”


    張興明點點頭,說:“我懂,看他咋說吧,說實話我也沒想好咋弄呢,放了吧,心裏過不去,不放吧,事確實不大,不過一想今天差點讓他們給弄了我就生氣,你說要是我沒帶槍,今天能咋樣?”


    老宋點點頭,說:“那真夠你嗆,開瓢骨折肯定的,要是再挨上刀就更不好說了,這些半大小子是真敢下死手。”


    說話間門一開,孟憲德笑著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張興明就衝老宋過去,伸出手:“宋哥,這又給你添麻煩了。”


    他長的很高大,有一米八多將近一米九的樣子,模樣也很端正,架打的多了,名氣大又有點錢,身上帶著一股氣勢。


    老宋也沒站起來,伸手和他輕輕握了一下,板著臉打量了他一眼,這樣的人再有名也不敢和公安正麵對著幹,不過沒啥大事也沒人願意真結下仇,是真不值當。


    他是個混的,仇大了整天揣把刀到處琢磨你,那也是頭疼的事。這年頭這種事發生的不是一起兩起,直到90年代末,整個社會風氣才正常起來。


    孟憲德掏出煙來給老宋點上,美國555,要五塊錢一盒呢,這兩年555,黑貓,良友,大健還有雙喜等外煙在市場上漸漸熱起來,5塊到8塊錢一盒。


    國產的有石林,龍泉、蝴蝶泉、茶花還有古瓷,都是二三塊錢,社會人這時候一般都抽的外煙,覺得牛逼。


    老宋抽了一口,把煙卷拿起來看了看,孟憲德就把那一包都扔在桌子上,說:“宋哥,俺家小斌事大不?聽說不就是打個架嗎?現在這事你們也管哪?”


    老宋掃了一眼張興明,說:“動槍了,刀槍都有,十幾個人堵一個,這還是小事啊?”


    宋憲德說:“不就是幾把火藥槍嘛,那玩藝就是小孩子玩的,哪能算槍呢,刀人家也沒掏出來呀。堵的是這小兄弟?這不是沒啥事嗎?到是俺家小斌挨了幾下,是不?”


    混出來的都是聰明人,他提都不提張興明身上帶槍的事,那不用腦袋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


    張興明看了看他,伸手從褲兜裏掏出手表放到桌上,問:“認識這個不?”


    孟憲德看看手表,說:“咋了?手表唄。”


    張興明點點手表,說:“這是百達翡麗,現在國內沒有,香港那邊賣十二萬港幣,今天你弟弟他們要搶這塊表,你覺著呢?”


    孟憲德失聲道:“十二萬?”


    張興明點點頭,說:“港幣,算上稅的話在國內最少也值二十五萬,夠打靶不?”


    孟憲德看向老宋,老宋說:“東西肯定是真的。不過今天沒俺們事,俺們這就是幫個忙,人是他抓的,不過小孟,你這弟弟得管管了,要是今天小張沒把槍在手上,估計,哎呀,不好說了就。”


    張興明說:“孟老大你是社會老人了,你知道你弟弟為啥領這些人堵我不?就因為中午他說我裝逼我沒搭理他,我連話都特麽沒說一句。我就不知道我哪惹著他了。”


    孟憲德舔了舔嘴唇,說:“你是那個老張家的是不?就和二力一起那個。”


    張興明點點頭,拿起手表戴到手腕上,說:“對,今天也就是我,換個人能讓你弟弟他們弄死。”


    孟憲德抬手捋了捋頭發,想了一下,說:“俺家小斌吧,家就一個孩子,讓我叔給慣壞了,要不這樣你看行不?我幫你削他,斷他一條腿,行不?我和二力也熟,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也不和你提錢,你一塊表俺們這輩子也掙不來。”


    張興明說:“你也是社會上混出來的,今天要是沒個準備,你覺得我會咋樣?他們就巴掌拳頭打幾下完事,你信不?”


    說著呢樓下又是一陣車聲,老宋往下看了一眼,說:“小張你的人來了吧?這家夥。”張興明過去一看,是安保的車,從窗子探出去說:“上來吧,我在樓上。”


    咣咣的關車門聲,七八個人轟隆轟隆走上來,推門進了屋,領頭穿警服的是本溪這邊的隊長,也就是分公司經理,胡興國,進門先上下仔細的看了看張興明,問:“你沒傷著吧?”


    其他安保一水的穿著工作服,後世的警用作訓服還是很帥的,而且帶著一股威嚴,再加上後邊有兩個手裏還拎著微衝,孟憲德連吞了幾口唾沫,有點口幹舌燥的。


    看張興明沒事,胡興國四下看了看,打量了孟憲德兩眼,向老宋點點頭,問:“人呢?”


    老宋站起來看向張興明,張興明對胡興國說:“這是公安處的宋科長,今天要不是他幫忙可就不好說了。這是銀盾安保本溪公司的經理,胡興國。”


    兩個人握手,胡興國立刻就熱情多了:“哎呀,那可得謝謝,感謝感謝,老宋是吧?以後在市裏有事就吱聲,這個情俺們記住了。”


    老宋笑著連說:“客氣客氣,應該的。”


    胡興國從兜裏掏出名片來遞給老宋,說:“這是我單位電話和傳呼,真的,這人情大了,以後用得著就別客氣。”


    他是副處級,老宋是副科級,一個在市局,一個在保衛處,差了不止幾個檔次。


    老宋連聲說著“好,好,你客氣了。”接過名片仔細的揣進兜裏。


    胡興國又問張興明:“人呢?”


    張興明說:“在樓下關著呢,這不,這是那帶頭的哥,社會老人了,在南墳好使,來說情的。”


    胡興國轉頭看向孟憲德,孟憲德笑著點了點頭,又掏出一包煙彈出一支遞過來,被胡興國擋開。張興明說:“和他沒關係,當哥的來給弟弟說情天經地義的。”胡興國就收回目光,看向張興明。


    張興明說:“本來吧,我是想把這幾個弄進去關了五七六年的,說實話今天真把我氣著了,要是今天我沒帶槍就算交待了。”


    胡興國說:“輕了,十五年吧,我去辦。”安保公司是掛在市局下麵的,胡興國作為經理是有正規警藉編製的,副處級待遇,辦這點事還真不用費勁。


    奉天那邊苗叔在省廳掛著,是副廳待遇。


    孟憲德一下子急了,衝張興明說:“二明,你看這。”


    胡興國:“閉嘴,有你說話的地方嗎?”孟憲德咬了一下牙,沒敢還嘴。


    張興明說:“算了,胡哥你也別衝他來,這事還真和他沒關係。那個孟哥,即然你也過來了,也提了二哥,這麵子我肯定得給,但必竟事出了,也不可能就這麽輕鬆過去,你說是不孟哥?


    這樣吧,孟憲斌半年,其他的,拿火藥槍的兩年,拿刀的一年,孟哥你看行不?我保證他們不進收容所。”


    那年頭混子不怕進監獄,大不了就是幹活,出來還會覺得牛逼的不行,像鍍金了似的,但是沒有不怕進收容所的,那裏是真折騰人,開土飛機吊馬步,簡直是議論幾句身上都會抖幾下。


    孟憲德聽了琢磨了一下,點頭說:“行,這人情我記住了,以後。”他想說以後在南墳有事吱聲,話沒說出來就弊回去了,人家哪用得著自己幹點啥呀。


    再說了,這事人家確實給了好大個麵子了,看那些人的架式,如果今天自己沒來,這十年八年肯定是跑不掉了。


    嘎巴嘎巴嘴,舉手衝張興明抱抱拳,向老宋和胡興國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下樓,弟弟也沒看,上車直接走了。


    孟憲德開車調頭走,車上等他的幾個人就問:“咋樣啊哥?”一般像打架這種事,孟憲德絕對有麵子直接把人領走的,打架在東北就不算是啥大事,混子這麽覺得,正常老百姓也是這麽覺得。


    孟憲德沉著臉開車,說:“回去別提這事了,肯定得進去了。”


    “我草,這麽牛逼,哥你麵子也不給?”旁邊就有人扯他。


    孟憲德歎了口氣,說:“給了,還給挺大個麵子,不進收容所。這回是撞鋼板上了,我要不來,這幾個小子十年八年肯定是回不來了。”


    車上人就全呆住了,半天才吐出句“我草,誰呀這麽牛逼?”


    孟憲德說:“郭堡那個老張家的小子,和二力一起那個,以後你們看著他離遠遠的,隨身帶槍,打死你都是白死。草他個媽的,老宋說他帶那塊表都是十幾萬的,咋比?”


    半晌,車裏冒出一句:“二力現在牛逼大了,開那車說是上百萬呢,表肯定也是真的,人家也不稀得撒這謊啊。”


    又是半晌,車裏一片歎氣聲,這幾個都是有號有麵子能掙著錢的了,平時都覺著混得不錯了。


    這不能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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