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明拿著二柱大爺給留的電話號碼小心的收起來,然後抬頭看二哥,發現二哥還捧著那四千塊錢站在那發呆呢。這時候的錢最大麵值是十元的,四千塊錢有好大的一撂了,青白色的大團結厚厚實實的衝擊著人的眼睛。


    “二哥,”張興明推了推二哥,說:“你傻了啊?這點錢就把你弄傻了?”


    二哥啊的一聲回過神來,臉立碼就紅了,看看張興明,又看看手裏的錢,激動的說:“二明,咱們掙了,掙著大錢了啊。”張興明無奈的把頭低下,歎了口氣,這時候的人真的是沒見過錢啊,四千塊錢就差點弄瘋一個。


    從二哥手裏把錢拿下來放到小床上,張興明對二哥說:“二哥,這才四千塊錢,這要是上萬了你不得瘋啊?”二哥有點不好意思,看著床上的錢,使勁喘了幾口氣,說:“真沒想到收破爛這麽掙錢,這要是多幹幾年,咱們得掙多少錢哪?”


    張興明拍拍床上的錢,對二哥說:“二哥,你也別高興太早,我和你說,這種錢吧,咱們也就能掙兩年,頂多兩年半,而且我告訴你,這事必須得保密,你那些什麽哥們朋友的誰都不能往外說,就算平姐都不能說,懂不?這事是犯法的,要是捅出去弄大了別說錢,人都沒了。”


    “兩年?按這麽算這一年就是小五萬,兩年咱們就能掙差不點十萬哪?十萬啊我的天,那得是多少?幹啥都夠了。”二哥盯著錢在那算計。張興明就樂了,拿起枕頭把錢蓋住,說:“二哥,真沒法說你了。就你現在這樣,我可不敢往下幹了,你這狀態一保出事。唉呀。”


    “出啥事?”錢看不到了,二哥才把目光轉到張興明臉上。、


    “出啥事,出大事。二哥,咱能不做出這副沒見過錢的樣不?”


    “我本來也沒見過呀,你見過?”二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張興明撫額長歎,時代啊,時代啊,四千塊錢在上一世撿垃圾的也不會這表情吧?


    “二哥,我和你說正經的,這事,誰也不能說,咱才能繼續把錢掙了。你那幾個知道的哥們,你也別說實話,就說一個月能掙幾百塊錢,給他們一個人發三十塊錢工資,沒事請他們喝點酒抽點煙,別讓人給漏嘍。”


    “那二柱肯定知道啊,這事就是他大爺聯係的,給咱們多少錢他能不知道嗎?”二哥終於上心了,也有點惶恐。


    “事是他幫著聯係的,不過他也不知道你掙了多少啊,他大爺也不知道咱是多少錢收的不是。那麽的,給他開五十,以後咱和他大爺直接聯係,對了,下次你和李大爺說一下,讓他不要和柱子提錢的事就行了,他肯定幫忙,咱以後一車給他一百。”


    二哥點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問:“你剛才就給柱他大爺錢了是吧?給了多少?”


    “五六十吧,沒數,”張興明掀開枕頭把錢拿起來數,說:“這錢必須給,這可是咱們的搖錢樹,把他弄高興了這錢才掙的長遠。”二哥有點心疼:“五六十啊,趕上我爸兩月工資了呢。”


    沒一會錢數完了,四千零十塊,沒算給了李大爺那五十。張興明把十塊直接揣自己兜裏了,又拿出五十遞給二哥,說:“這五十你拿去花,算工資,這些你明天給他們發工資,剩下的都用來收鐵,除了工資一分錢都不能動,不能亂花,行不?”二哥接過錢點點頭,五十啊,說實話他還沒一次性得過這麽多錢呢。


    張興明又拿出二百收起來,再拿出二百遞給二哥:“這錢是還你本錢的,你可得給回去,別花了,咱們做生意,要講的是誠信,這回還的痛快,以後再需要啥事人家肯定也痛快。”


    二哥點點頭,收過錢揣到兜裏,說:“嗯,這是肯定的,明天我就給回去。”


    張興明說:“給錢的時候可別說是掙了還的,就說開始沒想好,怕虧就不做了,懂不?”二哥看著張興明想了想,點點頭。


    張興明拿張廢報紙把床上的錢包起來遞給二哥,說:“這些都放你這,繼續收鐵吧,不過這回收鐵得分開放,大件的放一邊,散碎的放一邊,散碎的夠十噸了就讓李大爺過來拉一次,大的就放那先不賣,記住沒?”


    二哥接過錢問:“為啥呀?”


    張興明解釋:“我不跟你說了嘛,這兩年鐵肯定要漲價,到時漲起來再賣,那不全是掙的啊。”二哥眼睛一下亮了,點點頭,又有點興奮。


    說實話張興明對二哥的人品還是相當放心的,講義氣,說話算話,要不然上一世也不會左一次右一次的進監獄,都是幫哥們擔事或是打架弄的,這輩子張興明決定領著二哥走上掙錢的大路,幫二哥建一個嶄新的人生。


    寒假的時候張興明沒去姥姥家,把二百塊本錢還給媽媽以後媽媽也知道他能掙錢了,知道他有正事做,不過掙了多少錢張興明沒說實話,怕嚇著老媽。


    二哥的事做的不錯,那幾個哥們都被他擺平了,而且他說找了個打更的臨時工做,也不出去混了,孫爹還以為他真的找了份打更的工作,還高興的對老爸說小力出息了,知道上班了,張興明就偷著樂,收廢鐵的事張興明和老媽根本就沒和老爸說。


    時間一晃就到了81年2月份,馬上春節。


    二哥操執的收廢項目已經逐步擴大,收廢鐵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周邊了,走街串巷收破爛的都知道有這麽個人收廢鐵比物資公司高一分錢,再加上二哥這拔人都是有號的狠人,這些收破爛的都嚴守口風悄悄的把廢鐵往這送,有的甚至為了多賣這一分錢推著板車走二三十公裏往這來。


    到二月份這些人已經達到二十七個,光靠他們一個月就有小十噸的進貨量了,再加上老候家,他們家有個舊拖拉機,跑的更遠,一個月能拉來十幾噸,二哥又不時的從廠裏弄出來幾噸,二哥這些拿工資的哥們更是幹的熱血沸騰的當正經事,想盡方法四處拉鐵。


    這三個月二柱的大爺又來了四趟,拉走了五十多噸廢鐵,揣走了五百塊錢,他今年肯定也是過上富裕年了。院子裏還堆著有五六十噸塊頭大的,被雪掩埋在下麵,二哥沒事就會走一圈摸摸敲敲,這都是錢哪。


    除去壓在廢鐵上的錢,張興明和二哥手裏現金都有一萬四千多了,張興明讓二哥拿著存到了銀行,這時代銀行存錢隻看錢,根本不管是誰來存誰來取,也沒有密碼,很多人都填的假名,2000年銀行實行實名製的時候,有不少人因為記不住當初寫的啥名而取不出錢來。(那時候存單上不顯示姓名,你取錢的時候要填姓名,填錯了就取不出來,銀行不給提醒的,拿著存折或存款單也不好使)


    二月十三號,張興明讓二哥去銀行取了一萬塊錢出來,兩人跑到租來的小屋裏合計事。


    “這馬上過年了,沒人送鐵了,取這些錢嘎哈呀?”進屋二哥就開始問。二哥現在牛氣了,穿著全套的軍裝,軍棉襖軍棉褲,披著軍大衣,軍用大頭皮鞋,戴狗毛飛邊的軍棉帽,軍用手悶子(棉手套,老百姓戴的隻分大拇指,可以握東西,軍用的有食指,用來打槍,民用的裏麵是棉花,軍用的裏麵是兔子毛),這一套在這個時代,得羨慕死一堆人,一個月五十塊的工資,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大款了,現在二哥平時玩的那幫人裏是純老大,那說話有份量,兜裏足啊,基本上選礦廠這一片的待業小青年都被二哥圍攏過來了,以這幾個從二哥這拿工資的人為核心,形成了一個荒泛的組織,在整個南墳都叫得響,人心齊啊。(整個南墳分三片,以三大廠的子弟為核心,露天礦,選礦廠和機修廠,各廠的子弟們相互間都不太看得上眼,經常打架)


    進了屋先生爐子,放點木頭,撕幾塊油氈紙點著,木頭很快就燒起來了,然後放上煙煤,最上麵捂上焦子,等煙煤的煤煙鼓出來散出去,爐火就上來了,屋裏開始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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