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燕寧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是因為我麽?”不知道為什麽,燕寧覺得心生惶恐。


    她覺得自己的心裏歡喜,又覺得心生恐懼。


    明明是期待楚王說是因為她喊困了才結束了宴席。


    可是莫名的,燕寧又恐懼楚王給她這樣的答案。


    王爺對她太好了,叫燕寧覺得恐懼。


    他對她這麽好,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理她了,她一定會痛苦得仿佛死掉。


    曾經得到過這樣的庇護,那失去的時候……燕寧真是都不敢想了。


    她的臉微微繃緊,然而楚王閉著眼睛卻沒有看她,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燕寧又想哭了。


    她努力地捂著嘴,不敢叫楚王聽見自己小小的哽咽聲。


    如果她說害怕王爺以後不喜歡她,疏遠她了,那對王爺來說也是沉重的負擔吧。


    可是在此刻被楚王庇護的時候,燕寧卻還是想要更快活地過每一個被楚王維護的生活。她努力忍住了眼底的眼淚,又急忙對楚王感激地說道,“我沒有想到是這樣。我,我其實隻是對貴妃娘娘撒嬌的。”她有點不好意思,楚王卻沒有開口,許久在燕寧有些忐忑的目光裏平淡地說道,“你身體弱,本就應該早點休息。”


    “我身體已經好多了。”燕寧急忙說道,“太醫正一直都在給我調養身體。”


    自從去年的時候她落水,楚王命太醫正來給她看病,那位一向眼高於頂,除了宮中貴人壓根兒就不會去勳貴府邸看診的太醫正就每隔一段時間準時來理國公府報道,一副一心一意給燕寧調養身子的樣子。


    雖然這中間燕寧去了一趟蜀中,折騰回來以後身子骨兒又壞了些,前功盡棄,把太醫正氣得夠嗆,不過老大人是個威武必定屈的雅量之人,想到楚王的冷眼還有宮中貴妃娘娘溫和的笑容,太醫正還是憋著一口氣,重新給燕寧調養身體。


    燕寧的身體經過這半年時間,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因此,她覺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因為她撒嬌,攪和了皇家的酒宴。


    “你比從前瘦了。”楚王見燕寧嘴硬,便皺了皺眉,張開眼睛看她。


    他的眼神在馬車裏帶著幾分威勢,燕寧一下子就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是瘦了,是,是我長大了。”她小聲對楚王解釋說道,“女孩子麽……王爺有沒有發現我長高了一些?”女孩子長大了,因此變得越發纖細婀娜,瞧著是瘦了,可其實,其實就是比從前變得漂亮了吧。


    燕寧覺得自己有自賣自誇的嫌疑,然而楚王卻嫌棄地看了看她,收回目光說道,“胖些好。”女孩子一個個地養得瘦瘦的,風一吹就飛了,這像什麽話。隻是見燕寧抿嘴看著自己,楚王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從懷裏取出了一個扁扁的匣子,丟到燕寧的懷裏。


    “這是什麽啊?”燕寧捧著這金絲楠木的匣子急忙問道。


    “你的生辰禮。”楚王緩緩地說道。


    說起來,燕寧出生在冬末春初的時候,剛剛過完年就是她的生日。


    那時候楚王在蜀中,因此燕寧沒有收到楚王的生辰禮,以為他不記得。


    楚王日理萬機,怎麽會記得燕寧的生辰。


    可是燕寧沒想到原來楚王記得。


    “您記得啊。”她其實隻是在給楚王寫信的時候說起過一次而已。


    楚王不耐地看著她,然而見她的眼睛亮晶晶,仿佛泛著光,瀲灩濕潤,又覺得自己或許今日喝多了酒,身上的血液有些發燙。


    “我也記得王爺的生辰。我給王爺的生辰禮,您收到了麽?”楚王的生辰是在冬天,最冷的寒冬的時候,燕寧之前就備好了生辰禮,隨著自己的書信一同送去了蜀中。


    此刻她歡歡喜喜地打開了匣子,見裏頭是一隻很漂亮的翡翠鐲子,便急忙對楚王道謝說道,“多謝您。”她喜歡這鐲子喜歡得不得了,楚王便冷哼了一聲,嘴角不著痕跡地勾起,嘴上卻淡淡地說道,“你的首飾難道少了不成?”


    “可是那些不一樣。這是王爺送給我的。”她戴上了,把手腕兒遞過來給楚王炫耀。


    碧綠清冷的鐲子,可是卻套在雪白纖細的手腕兒上,雪白的皮膚都被瑩瑩的冰冷的綠色渲染上了碧綠的色彩。


    楚王看著眼前的纖細的手腕,又覺得車子裏的空氣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樣。


    他收回目光,看著眼前對自己笑得天真明媚的燕寧的臉,揉了揉眼角。


    他今天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看見了。”他覺得今日自己似乎有些醉酒,不然怎麽會突然覺得哭包仿佛長大了許多,此刻靠在了車壁上沒有再吭聲。燕寧見他似乎喝了不少,想到今日的確皇帝還有皇子們輪番上陣,重要的是楚王跋涉千裏而歸沒有好好休息,自然身體是極度疲憊的,因此也不敢說話了,隻老老實實地坐在楚王的對麵,垂頭彎著眼睛擺弄手腕上漂亮的翡翠鐲子。


    她很喜歡的樣子,喜歡得不得了,楚王張開眼睛就看見沒見識的哭包把個鐲子當成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樣,不由冷哼了一聲。


    他就知道,如果忘記哭包的生辰,她必定不會如此刻這樣笑眯眯的。


    若是他忘了,天河水都要傾盆而下。


    他沒有再說什麽,由著馬車把人送到了理國公府外。


    當外頭的拂冬把車簾挑開,燕寧扶著拂冬下了車,就看見楚王依舊坐在車裏。


    她不由有些擔心。


    “王爺,您覺得不舒服麽?”燕寧扒著車子擔心地問道。


    “沒有。你回去吧。”楚王懶得折騰回去騎馬,因此還是坐在車裏,見十皇子與阿蓉的車也上來了,便對下車給自己道謝的十皇子與阿蓉淡淡地說道,“今日晚了,我就不進府中拜見老夫人。你們一同進去吧。”


    他的臉色肅然,依舊是一副嚴肅凜然的樣子,阿蓉看了燕寧一眼,見她眼眶紅紅的,必然是又在楚王的麵前哭鼻子了,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對楚王說一句感謝還是說一句對不住,不由也笑著給楚王福了福說道,“多謝叔祖。”


    “叔祖,您可得為阿寧做主啊。”十皇子上身探進車廂,抓著楚王的衣擺急忙說道,“沈言卿那家夥……”


    “鬆手。”楚王看著他的手冷冷地說道。


    他厭惡女人拉他的衣擺。


    男人就更過分了!


    十皇子訕訕地鬆開手,又期待地看著楚王。


    楚王的目光越過十皇子的頭頂看向歡歡喜喜的燕寧道,“記住我和你說的話。”他見燕寧急忙點頭,便也不理睬十皇子,叫人轉身驅趕著車就離開。


    十皇子和阿蓉站在理國公府的大門口,頗有一種被嫌棄丟掉的感覺,阿蓉轉身拉著燕寧的手輕聲問道,“叔祖和你說什麽了?”她帶著幾分關切,燕寧一向都不會在阿蓉的麵前撒謊,老實地說道,“王爺叫我更跋扈些,如果沈言卿再糾纏我,就給他幾耳光。”


    “叔祖既然回京,你就聽他的沒錯。姑母雖然棘手,不過有叔祖在,你怕什麽。”十皇子便點頭說道。


    “我之前隻擔心壞了王爺和長公主之間的情分,還有不想叫王爺在蜀中的時候還為了京都的這些事操心。”


    “叔祖和她有什麽情分!”十皇子嗤笑了一聲,想到今日楚王對長平長公主的厭煩,便覺得燕寧這是想多了。不過燕寧一向很乖,他也明白燕寧的性子,也沒說什麽,就與阿蓉把燕寧一同送回了國公府。


    不提薑三太太怎麽拉著燕寧問今日皇家酒宴的熱鬧等等,又問燕寧見到了皇家的多少子弟,那些子弟又是何等風采,隻說理國公夫人聽了十皇子與阿蓉說的楚王的那些對燕寧的叮囑,便徹底放下了心。


    理國公夫人之前就懷疑沈言卿是不是薑嬛派來敗壞燕寧名聲的。


    隻是還沒等她動手,楚王就回來了。


    “聽王爺的話就是。就算沒有王爺在,隻憑咱們理國公府的勢力,你給沈言卿幾巴掌,端陽伯府也不敢說什麽。”理國公夫人自然是護著燕寧的,隻是卻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她才念叨完了端陽伯府,沒過兩日,薑三老爺就熱情又感激地請端陽來國公府上做客。


    因為端陽伯也是晚輩,因此必然是要來給老太太請安的。然而端陽伯又算得上是長輩,因此到了老太太麵前的時候雖然國公府裏的幾個女孩兒都在,老太太雖然覺得有些唐突,不過也沒說什麽。


    燕寧正跟阿靜一左一右陪著老太太說話呢。


    阿蘭訂了親,正在一旁和理國公夫人與薑二太太一同看自己的嫁妝還有什麽缺漏。她倒不覺得自己看自己的嫁妝有什麽不好意思,反而還發表自己的看法,比如什麽百子千孫的帳幔吉利得很,多要兩床,石榴花開寓意這麽好,自然也是要的……她完全不害臊,一向清冷的薑二太太都覺得自己生的這丫頭臉皮這麽厚也不知隨了誰。


    正在這個時候端陽伯來拜見老太太,聽說是端陽伯,阿蘭幾個小姐妹都忍不住好奇地看向門口。


    因為端陽伯府和理國公府來往不多,因此她們還沒有見過這位名揚京都的傳奇人物。


    能叫眼高於頂的長平長公主下手搶人,直到如今還在孜孜不倦地爭寵,那必定是一位世所罕見的美男子了。


    年少的女孩兒自然都對端陽伯的風姿十分好奇。


    果然,當端陽伯走進門來的時候,屋子裏頓時寂靜了一瞬。


    小姑娘們的呼吸都停滯了。


    阿蘭看著笑著進門的端陽伯,都忍不住在心裏說了一句怪不得。


    怪不得長平長公主抓著他不鬆手呢。


    果然是難得的美男子,說句冠絕京都也不為過。


    無論是氣度還有俊美的容貌都是她生平僅見不說,這端陽伯瞧著年紀不過二十七八的樣子……聽說他府裏的姬妾眾多,也不知道誰占了誰的便宜。


    阿蘭和阿靜自然是看見了這樣俊美的人物十分靦腆,然而燕寧上一世卻見慣了端陽伯的。


    這位前世的公公和她的交集不多,端陽伯不喜沈言卿,自然也不喜歡燕寧這個兒媳婦,因此每次看見燕寧都冷冰冰的。隻是無論端陽伯為人好壞,那張臉都是俊美到了極致的。其實叫燕寧說,無論是沈言卿還是沈言江,雖然都是很出色的年輕人,然而容貌都沒法兒和端陽伯相提並論,他這樣的俊美,也的確能叫人理解為什麽見慣了世間美色的一位公主也要千方百計嫁給他。


    嫁給這樣好看的男人,做夢都會笑醒吧。


    隻是如果是個對自己無動於衷甚至厭惡的美男子,那隻怕如長平長公主那樣,沒有片刻清閑了。


    薑三老爺見眾人都在,便笑著請端陽伯進來。


    端陽伯優雅端貴,含笑上前給老太太請安,之後又對一旁偷看自己的小姑娘微微一笑。


    那一笑,仿佛刹那曇花,優雅動人。


    阿蘭和阿靜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本來覺得很好看的男人,隻是一想到這是沈言卿他爹,就覺得一盆冷水潑到頭上,完全心動不起來。


    這段時間因為沈言卿糾纏燕寧,她們都煩死沈言卿了。


    “母親,今日我承了伯爺的幫扶,不然差事隻怕都要出了錯漏了。”薑三老爺本來就是個庸碌人,在朝中的官職也不怎麽樣,每天小心謹慎的,不過還是時常出錯。


    所幸他的那職位沒什麽打緊的,而且又出身理國公府,因此有了錯漏也隻是被人挑出來說道幾句也就算了。隻是做男人的,在外如果總是出錯豈不是很丟臉?薑三老爺如今女兒要嫁人,兒子都要下場了,自然憋著一口氣希望自己能做個能被人敬重的父親。


    隻是還是差點火候。


    今日的錯處不大,不過如果沒有端陽伯在一旁提醒,他又犯錯的話,自己在衙門也會被人背地裏嘲笑,很丟臉。


    端陽伯熱心,叫自己免於丟臉,薑三老爺自然很感激他。


    等他和端陽伯說了幾句話,頓時就覺得端陽伯是個極好的人,一時相見恨晚。


    他覺得端陽伯對自己十分親近,因此把端陽伯當做了自己的朋友,請他來府上坐坐。


    端陽伯就來了。


    “那真是多謝伯爺了。”老太太看著俊美優雅,氣度雍容的端陽伯便笑著說道。


    “您說這話就過於客氣。”端陽伯便笑著說道,“薑賢弟的差事已經辦得極好,隻是我平白多一句嘴罷了。”薑三老爺是個什麽能耐的人,老太太心裏有數。


    見端陽伯十分客氣,這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老太太便在心裏揣度了片刻笑著說道,“伯爺能記掛他,就是他的幸運了。說起來,咱們兩家也不算是不熟悉,去年的時候長公主時常來咱們府裏做客,今年的時候,貴府公子也時常來尋我們家的老四。”沈言卿打著請教薑四老爺的種種旗號,糾纏過燕寧幾次,令老太太勃然大怒,叫薑四老爺以後少把沈言卿給放進府裏來。


    她一提長平長公主與沈言卿,端陽伯的嘴角便微微抽動了一下。


    就算是抽了抽嘴角,他依舊是光彩奪目的美男子。


    隻是看起來他俊美風流,然而此刻提到長平長公主,就叫人忍不住想到端陽伯府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一時美男子的光彩都褪色了幾分。


    “長公主……是有心人。”端陽伯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見幾個女孩兒坐在一旁,頓了頓便笑著對老太太問道,“這都是您府上的孩子?都十分出色。”


    他雖然這麽說,然而眼睛卻敏銳地落在了燕寧的身上。燕寧正默默地轉著被掩在袖子底下的翡翠鐲子目光放空,一抬頭就見端陽伯正含笑,帶著幾分慈愛地看著自己。那種慈愛的笑容是燕寧從未在端陽伯身上見過的,她嚇了一跳,覺得端陽伯這怕不是病了吧?


    “她們還小呢。”老太太雲淡風輕地對小姐們們說道,“給伯爺請個安,你們先出去玩兒吧。”她就覺得端陽伯府出來的一個個都是麻煩,因而不動聲色地叫幾個小姑娘都出去。


    燕寧急忙和阿蘭與阿靜都出去了,回頭,卻見端陽伯似乎帶著幾分滿意的目光回頭看了自己一眼。這一眼很怪,燕寧覺得莫名地有些不自在,急忙跟著阿蘭走了。她也不知道端陽伯在老太太的跟前坐了多久,因此晚上的時候也沒有去老太太的屋子吃飯,隻陪著理國公夫人吃晚飯。


    自從三位表哥都不在京都,大表姐也嫁給十皇子之後,燕寧就幾乎每天都陪著理國公夫人吃晚飯了。


    因為她大舅母的身邊如今也隻剩下她一個孩子了。


    理國公夫人自然是高興的,而且或許是想叫燕寧更明白道理一些,她時不時地在吃飯的時候給燕寧說一說如何管束下人,如何理事的事,還有一些閑雜小事的稟告也當著燕寧處理。


    雖然理國公夫人心裏打算把燕寧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的幼子,不必做長子媳那樣處處管家十分勞累,可是至少理國公夫人也希望燕寧學會管理自己和未來夫君的小院子。她也不這樣明說,不過燕寧聰慧,耳濡目染之下也能學到幾分。


    理國公夫人覺得隻要這幾分就已經足夠了。


    隻要燕寧不會被人蒙蔽糊弄,日後嫁人的時候再陪嫁幾個能幹忠心的婆子就差不多了。


    不過燕寧倒是真的學會了一些管家理事的規矩,還有記賬看賬本的事。


    上一世的時候,她也在理國公夫人跟前這麽學過一些,不過嫁人之後沒有她發揮的餘地,因此慢慢地都忘了。


    如今見得多了,她就又都撿了起來,倒是瞧著學得很快的樣子。


    理國公夫人見燕寧十分明白,不由心中也很欣慰,隻是等一個婆子拿著賬本有些不安地進來,理國公夫人便微微皺眉。


    理國公從公中的賬麵上提走了兩萬兩。


    兩萬兩銀子,就算理國公府豪富,可是一次提走這麽多也叫人警醒,理國公夫人便翻看了賬本一番對那婆子問道,“國公爺說了做什麽用沒有?”


    那婆子搖頭緊張地說道,“國公爺拿走的都是銀票,說是有用就拿走了,咱們也不敢問,免得國公爺不快。”這整個薑家都是理國公的,自然不可能一個奴仆為了銀子就詢問理國公拿這銀子做什麽。


    理國公夫人的手指輕輕敲點了桌子片刻便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該怎麽記賬就怎麽記賬。”她不動聲色,也不見惱怒,燕寧隻覺得心裏莫名生出痛恨,急忙轉著手腕上冰涼的翡翠鐲子,在那婆子出門之後說道,“一定是拿去給那母女倆了。”理國公肯定是拿去給楚氏和薑嬛了。


    理國公夫人見她氣鼓鼓的,便笑著說道,“多大點事兒,不過是兩萬兩罷了。”她不叫燕寧為區區兩萬兩不開心,隻是心裏卻在想理國公到底想幹什麽。


    這家夥自從老太太生辰之後就老實得很。


    老實得叫理國公夫人心裏都越發戒備起來。


    每年老太太生辰的時候理國公都要為楚氏母女鬧騰,可是這一次完全沒有動靜,卻叫理國公夫人覺得他似乎在籌謀什麽。


    燕寧也發愁。


    她不記得上一世理國公拿走了兩萬兩銀子的事,也不記得這個時間到底理國公幹了什麽壞事了。


    她覺得自己上一世的那些記憶都在慢慢地變得無用起來,如今都想不到會發生什麽,可是還有一件她沒有想到的事在薑三老爺夫妻之間展開。


    晚上夫妻幸福溫馨地相擁而眠的時候,薑三老爺突然提到了阿靜的婚事說道,“阿靜年紀也漸大了,你對她的婚事還沒有個章程?”


    叫薑三老爺說,之前上門相看阿靜的那幾戶人家真的不錯了,妻子卻橫挑豎揀的,叫薑三老爺十分鬱悶。不過今日見到端陽伯,他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來,便急忙推了推柔情蜜意膩歪在他懷裏的妻子低聲問道,“如果你挑花了眼,那不如我來挑一個?”


    “誰家的孩子啊?”薑三太太臉上笑容滿麵地抱著丈夫問道。


    她能獨占丈夫,一直是她覺得最幸運的事,自然與丈夫的感情極好。


    見她臉上帶著笑,心情不錯的樣子,薑三老爺心情也好了幾分,便急忙說道,“你覺得沈家大郎怎麽樣?”


    “誰?”薑三太太聽到一個“沈”字,頓時臉色一變。


    被長平長公主羞辱之後,她就對“沈”字十分厭惡。


    “就是沈家那個剛剛回來的阿江。年紀輕輕就在楚王麾下做事,前途無……”薑三老爺之前見過沈言江,本就對他印象極好,今日遇到端陽伯,頓時把這事兒想起來了。


    雖然是庶子,可是……


    “我不答應!”薑三太太還沒聽完就一把把丈夫推開,翻身而起,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笑容早就不見了蹤影,指著詫異地坐起來的丈夫罵道,“這世上還有你這樣作踐親閨女的父親沒有?你竟然想把金尊玉貴的嫡女嫁給一個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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